知府敲响惊堂木,全场肃静,王诗语和小月的尸体被抬了上来;青青跪在王诗语旁边哆嗦着,头压得很低,欧阳络只是盯着小月冰冷的尸体掉眼泪,凌天在一旁看着她,心疼,却只是静静的注视着。
“婢女青青,你有何话要说?”
“回大人,奴婢要翻供,其实是络妃娘娘谋害了王妃娘娘,奴婢可以作证。”
“青青,你血口喷人。”凌天激动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王爷,请少安毋躁,青青你继续说。”
“是,那日奴婢与王妃娘娘独自留在屋内,大约子时,王爷刚走不久络妃就来到了王妃娘娘,给了我一包东西,让我放在娘娘的茶水里,当时奴婢很害怕不敢这么做,可是络妃说这是安胎药,并发誓不会谋害王妃娘娘,奴婢想络妃也不会起歹心,可谁知……”
“那你上次为何不说?”
青青抹着眼泪,看了眼神冰冷的蓝逸龙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
“青青!”
听到知府的声音,青青这才回过神来。
“大人,那日络妃威胁奴婢,如果奴婢敢说出实情她就说是奴婢做的,而且她有小月作证,证明自己子时并未出门,所以……可是没想到她那么狠,居然害怕事情暴露杀了小月灭口,大人,今日我若再不将实情说出,恐怕奴婢会变成下一个小月啊大人……奴婢还要为王妃娘娘讨公道,王妃娘娘是青白的,娘娘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凌天王爷的。”
“青青,你住口!络络和小月感情那么好,情同姐妹,又怎会杀她?络络,你倒是说句话啊!”
凌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欧阳络却只是注视着小月沉默不语。
青青见此立刻补充道:“大人,小月当日淹死有证据证明是络妃做的,那个香囊,那个绣着轩辕字样的香囊,整个王府只有络妃姓轩辕,如今那个证据在冷神捕手里,大人明查啊!”青青俯身叩首。
冷南枫剑眉紧皱,盯着慌张的青青,转而望向欧阳络,她依旧平静只字未语。
大家都急成这个样子,她为什么还这么平静?
“冷神捕,麻烦你把证物呈上来。”
“大人,一个香囊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况且据我观察,香囊是被人刻意放到小月手里的,当日小月五指散开香囊挂在中指上,一个淹死的人怎会将证物挂在中指上?况且那日络妃再这里协助查案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根本没有作案时间,而且我可以证明那****从王府接走络妃时,小月还活的好好的,并且,青青姑娘说的络妃谋害王妃之事只是她一面之词,根本没人可以作证。”
青青见冷南枫说得头头是道,越来越显得慌张,时不时望蓝逸龙一眼,蓝逸龙神色也越来越紧张,一直向衙门外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知府虽然急着破案,但碍于欧阳络是凌天的妃子,冷南枫又说得头头是道,不敢判欧阳络有罪,一行人就这样默默的僵持着。
“王妃是我杀的,不用再找什么证据证人,是我做的,小月也是我淹死的。”欧阳络此话说得风轻云淡,却吓坏了旁边的人,冷南枫和凌天为她辩解了这么久,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不免有些气愤。
“络络你疯了吗?”
“络妃娘娘!”
冷南枫和凌天显得异常焦躁,欧阳络却出奇的平静。
“他们是我杀的,当日王爷说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只是想替我脱罪,根本没有这回事,我觊觎王妃的地位才杀了她,你们杀了我替她们偿命吧!没必要再查下去了。”
全场一边寂静,愣愣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欧阳络始终没有抬眼看他们任何人,所有的话都像事先打好草稿一样。
就让我来结束这一切吧,王府的名声保住了,绝剑山庄的名声也保住了,只是……哥,永别了,你为小络付出了那么多,小络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我不后悔。
欧阳络静静的回忆着以前的一切,为了装备经历了那么多,现在却……欧阳络苦笑一声,也许这就是命。
“络络,你看着本王,这一切不是你做的,你不要承认,我们会把真凶找出来的,本王不要你死。”
凌天抓着她的肩膀,泪水在眼里打转。
“王爷,我就是凶手!”一滴泪水顺着扬起的嘴角滴落,轻轻理了理他的衣襟,再抚平,“王爷,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那样就没人欺负你了,原谅我以前对你不敬!”抬头看着知府,擦干泪水,“画押吧,大人!”
“等等!”一个声音从衙门外传来,众人循声望去,轩辕沐撑着油纸伞大步走了进来,伞上已经积满了雪花,脸上平静如水;蓝逸龙见轩辕沐前来,悬着的心这才落下转而平静起来;可是欧阳络和冷南枫的心却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轩辕兄……你……”
“哥……”欧阳络看着面无表情的他差点哭出来,这个时候他怎么能来……
轩辕沐走到欧阳络旁边跪下,脸上看不到一点紧张之色,目视知府,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冷南枫和欧阳络。
“大人,此时与络妃无关,人是在下杀的,王爷没有故意为络妃脱罪,因为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是在下的,至于那颗夜明珠,络妃于半个月前赠与在下,后来在下将它赠与王妃娘娘作为定情信物,小月也是在下……”
“哥,你疯了?”欧阳络赶紧打断他,神色紧张,“大人,人是我杀的,和我哥无关,你们让我画押吧,全都是我做的。”
“肃静!”知府拍响惊堂木,“轩辕沐,你继续说。”
“大人,小月也是在下杀的,她手上那个荷包是从我身上扯下的,那日络妃与冷神捕走后,在下与小月在一起,因为她知道在下与王妃的事,为了避免东窗事发,在下将她淹死在池水中。”
轩辕沐说得风轻云淡,眼神没有一点变化——依旧平静,这一切似乎都是计划好的一样。
轩辕沐话音刚落,众人议论纷纷。
“轩辕庄主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这不可能吧!”
绝剑山庄的名誉瞬间扫地。
冷南枫和凌天彻底傻了眼,知府愣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欧阳络流泪看着他。
“你不应该来,这是我欠你的,所有的一切我来承担就好了。”
“傻瓜!”宠溺的拢了拢她的头发,“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承担,再者,你不欠我的。”随后低头耳语,“小络,那颗夜明珠在五天前失窃了,而且我身上是从来不带香囊的,还有,小月是绝剑山庄的人。”
欧阳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的看着他。
“肃静,肃静!”知府回过神来拍着惊堂木努力稳定躁动的人群。
盯着他平静的侧脸,欧阳络柳眉紧皱,似乎有些明白——轩辕沐认罪是为了救自己,从他的言语中明显能听出一切都不是他做的,可是小月是绝剑山庄的人着实让她吃了一惊;可是如果不是他做的,那么水月亭那一幕又如何解释,王诗语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绝剑山庄把守那么严密,夜明珠又为何无故失窃,如果不是轩辕沐做的又是谁在操控这一切?几番思想挣扎之后,欧阳络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知府重新整理了一份证词,轩辕沐看了欧阳络一眼,微微一笑,平静的按上手印,轩辕沐被判一个月后斩首,在冷楠枫和凌天的请求下皇上才没有出兵攻打绝剑山庄,不过绝剑山庄的名誉受损,人气一落千丈,盘龙城内对这件事议论纷纷,圣上给的期限还有两天,冷楠枫继续寻找杀死王丞相的凶手,而王丞相曾勾结敌国企图灭了天龙王朝,这次被杀也算是为民除害。
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太子连看都没来看一眼,也许心里巴不得王府的人死绝才好呢;另一方面,远在西域的公主依若接到轩辕沐入狱的消息后立刻起程往回赶,王府算是暂时平静下来,欧阳络回府后就开始着手调查这件案子,她知道,轩辕沐不能等,说不定哪天皇上心情不好了一道圣旨提前要了他的脑袋,那就麻烦了。
首先,整件事中最关键的人就是青青,可是当她找到她时已经被人抢先一步——青青死了。
这条线索断了,但同时也让她确信有人在幕后操纵,而且知道自己在查这件事,仔细将前因后果想了想,猛然醒悟,这件事可能针对的不是自己而是轩辕沐,幕后黑手肯定知道自己一旦被陷害,轩辕沐一定会替自己顶罪,可是这个人会是谁呢?
第二天一早,欧阳络起程去监牢探望轩辕沐。
“轩辕兄,这些事真的是你做的吗?”
“不是!”
牢里,面无表情的轩辕沐盘腿在地上打坐,冷楠枫到了一杯酒送到他面前。
“你认罪是为了小络?”
“嗯!”
“你的大仇报了是吗?”
“是,王爽(王丞相)当年陷害我爹,害的我们家被满门抄斩,今日大仇已报,爹娘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轩辕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神色黯然的看着他。
“冷兄,听说皇上要你三日内找出凶手?”
“是,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
轩辕沐微微一笑:“将我交给圣上吧!原本几个月前我就该死了,是冷兄你让我多活了这些时日。”
冷楠枫诧异的看着他:“轩辕兄,我若是真的想将你交给圣上,上次圣上让我抓苍龙我就不会抓个死囚代替你了。”
“那……”
“故技重演!”冷楠枫嘴角一挑,脸上挂着少有的微笑,“已经犯了一次欺君之罪,多一次又何妨?”
两人对视一笑,举起酒杯对饮,所有想说的话都被化进酒里喝进肚子。
欧阳络来到监牢时冷楠枫已经离开,同行的还有侍卫统领蓝逸龙。
轩辕沐看了他一眼厌恶的闭上眼睛,欧阳络命狱卒打开牢房,将带来的酒菜摆在他面前,轩辕沐依旧静静打坐。
“哥,你怎么样?”
“我不想看见他!”
声音比外面的天气还让人感觉冷。
欧阳络很明白,轩辕沐口中的他指的是蓝逸龙,遂回头使了个颜色,蓝逸龙知趣的离开。
“哥,冷不冷。”欧阳络为他披上了新做的披风,轩辕沐这才睁开眼睛,眼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冷漠,细细打量着她。
“小络,你这段时间又瘦了。”
欧阳络微微一笑坐到他旁边。
“哥,对不起,我还没有查到幕后黑手,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找到的。”
轩辕沐只是看着她宠溺一笑。
“哥,其实……我一直弄不明白那一颗夜明珠……”
“被偷了。”
“偷?还有人能从绝剑山庄偷东西?”
“你怀疑我?”
欧阳络看着他,顿了顿。
“哥,说实话,确实挺怀疑的,夜明珠我可以理解,皇宫还会丢东西呢,只是那次在水月亭,你和王诗语……”
轩辕沐站起来走到窗边背对着她,看着窗外的白雪叹了口气,寒风微微撩动着墨发略显惆怅。
“没想到你误会了,那次我去王府本是去找你,可是侍卫说你不在,因为早前听说王妃刻意刁难你,所以我约她在水月亭见面本想让她对你客气点,没想到她却反唇相讥,无奈我威胁她,她却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所以……才会有你看到的那一幕。”
“你威胁王诗语?”欧阳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诗语是当朝丞相之女,又是王妃,他居然为了她去威胁一个这样“惹不起”的人物……
“不管你信不信,所有的事我都没做过。”
“可是,你不该替我顶罪啊!”
“你错了小络,他们的目的原本就是我!”
欧阳络愣了愣,神情严肃走到他面前。
“哥……你这话……”
“你没发现吗?明明小月那件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而王妃,某个人拿不到确凿证据所以就找青青诬陷你,那个人也知道,你若是被定罪我肯定会替你顶罪,而那个人就是拿走夜明珠的人。”
“可是谁跟你有这么大的仇非要做这么多的事来置你于死地呢?”
欧阳络期待着他能说什么,可是轩辕沐只是看着窗外淡淡的回了句:“你会知道的。”
“络妃娘娘!”
欧阳络还想问,蓝逸龙却突然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面向窗外的轩辕沐又看了看她,催促道:“络妃娘娘,牢房重地不能久留,况且知府下了命令不让其他人探望,特别是你。”
欧阳络轻轻点了点头。
“那……哥,你自己小心点,我保证下次见面时绝不会是在这里!”
两人会心一笑。
蓝逸龙让夜魅送欧阳络回府,自己却留了下来,随后倒了一杯欧阳络带来的酒走到轩辕沐面前似笑非笑。
“你很聪明,没有告诉她,她现在对我可是死心塌地,如果你告诉她这一切是我做的,只会让她认为你是在肆机报复我,反而会影响你们的关系。”
“哼……”轩辕沐冷笑一声,满脸不屑,“你别看小络平时大大咧咧的,心细着呢,她会查出真相的。”
“哦?是吗?”蓝逸龙嘴角一挑饮下那杯酒,“如果我不让她继续查呢?”
“你想干什么?”轩辕沐转身抓住他的衣领按到墙上,愤怒的眼神直直的盯着他,“你要是敢动小络一根头发,我杀了你。”
“哈哈哈哈……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蓝逸龙拨开他的手,“放心,小络即将成为我蓝逸龙的女人,现在我是真心爱她的,我又怎会伤害她?”语气里明显有挑衅的成分。
轩辕沐避开他的眼神,却难以掩饰眼里的悲伤。
“轩辕沐,明天你就可以出狱了,而明天过后,小络也会因为我救了你而更加的爱我,哈哈哈哈……”
蓝逸龙大笑着走出去,轩辕沐摸了摸身上那身长袍,嘴角扬起一丝苦笑,记得那还是欧阳络特意从王府给他带来的布料。
蓝逸龙的事他真不知道如何跟她开口,可是,这种兄妹关系,真的很尴尬……
第三天,是皇上给的期限最后一天,欧阳络查的案子已经有些眉目,蓝逸龙在第三天亲自去衙门击鼓为轩辕沐鸣冤,原本两人几乎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这倒让欧阳络吃了一惊,可是,当他将此案的真凶带上堂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做这一切的竟是跟随他忠心耿耿的夜魅,而杀害王丞相的人也是夜魅,按照流程审完案,还了轩辕沐清白,绝剑山庄也恢复了以前的名气,冷楠枫抓了夜魅回去复命,王府恢复了平静,凌天将欧阳络封为王妃,王府恢复了平静,后来蓝逸龙告诉她,是为了救轩辕沐他才让夜魅顶了罪,欧阳络看着天边,这一切的是非她已不想再深究,只希望能平平淡淡到明年七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