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在满溢着热水的沐桶里,古缺感到难以言喻的舒适,这久违的温热竟然感觉有些陌生。这是他前世一直保持的习惯,年少时随师练剑,入夜后便是以一桶热水洗去满身的疲乏,那时便觉得这就是天下最舒服的事了。
缓缓地闭上双眼,古缺细细地思考着自己醒来的事。平复了‘复活’所带来的震撼,他还是始终无法猜透墓中那些黑衣人行事的目的。时隔两千年,却用如此大的手段,行这等逆天改命的事,要说没有骇人的目的,绝无可能。而依古缺对那几个人的判断,那些人绝非善类,能在自己的体内种下尸毒的无不是凶残狠戾之辈,似那等人行事的目的也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过更大的可能是此事并非那几个人的个人意图,而是出自那些人背后的组织的授意。若是如此,那么目的便无非是三种可能
其一,是想从他的身上获得某样事物的线索,此样事物必然极为重要值得他们动用如此大的手笔。但时隔两千余年,对方怎么能如此肯定一个死人会知道他们想要的东西呢?
其二,是想让他本身加入这个组织。可是他复活后不但武道修为尽失,连天道轮盘也不复存在,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又有什么价值。
其三,是将他当做一个棋子,作为那个组织的某一个布局中的一部分。这似乎是看上去破绽最少的解释,但却也是最匪夷所思的解释。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背后的布局之人对于人心的掌控未免太过自信。
只是无论如何,有一点却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这背后的组织必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日后肯定还会遇上。而依之前的判断这个组织里的人绝非良善,并且来人绝不会是庸手。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以古缺的性子肯定不可能低头。所以到时候冲突不可避免,只是以古缺现在的状况根本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实力!在被这个组织的人找到之前古缺必须先拥有自保之力,而根据古缺的估计来人的实力只怕会是天宗!毕竟圣境地位太高,不可能随意出动。所以古缺至少要拥有抗衡普通天宗的实力,才可以保全自己,至于对抗那个神秘的背后组织,就只有他恢复巅峰时期的修为才有可能。
“大麻烦啊!”古缺低声叹道,有一个随时随地都可能会爆发的危险在身边,更可怕的是他对此却完全没有任何的了解。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感受到这种生死不由自己的不安了,没想到现在竟又回到了当年逆天挣命,狂心厮杀的岁月。
不过也好,躺了两千年,血都冷了,不动一动风云,天地哪够精彩!
.......
双腿盘膝,五心向天,古缺盘坐在床上,房间两边的窗户全部打开,夜风灌进来吹动古缺身上的宽大长袍。
武者,在上古时期被称为练气士。气,乃武之根本。天地之气,或阴或阳,或烈或柔,或热或冷皆被隔于体表,流于身外,不为人之所用。
而武之所为,便是要打破桎梏,将天地之气引灌入身,以强人之所能。所以习武的第一事就感气,感觉到天地间的元气。
如果是从未修习过武道的人感气的时间依资质高低有半个月到几个月不等。但对于重修武道的武者来说,感气只需要一个入定的功夫而已。
感气之后便要引气入体,以元气不断地温养锤炼筋骨内府就是武道的第一个境界‘锻身’。
“天门百汇,地门涌泉,天地门开!”
古缺双手结印,神俱眉心,太初焚天剑典锻身篇全力催动,四周的天地元气从天顶百汇和脚底涌泉缓缓地纳入体内。
九离烬天宗!太初焚天剑!两千年前的那个时代,这个宗门和这部武学曾经让无数人为之震撼与惊惧,那是属于一个强大武者的滔天威势。
当年的古缺以尚未大成的太初焚天剑对抗纷至沓来的各方宗门巨擎,尚能鏖战三百里而不败,便可见这门武学的霸道。
只是随着古缺陨落遥关城外,这门名动天下的至强武学也如流星一般湮灭于历史之中。
因其而死,也因其而生。两千年之后,这门武学注定要以同样的震撼铸就第二次辉煌!
月移云动,无形无质的元气不断地流入体内,古缺的身体就像一个饥渴的巨人一般贪婪的吸收着。
和普通的锻身境武者不同,普通的武者需要用元气不断地强化自身,逐步地提高自身筋骨内府的强度,达到极限的状态而后一举冲开丹田凝聚气海,突破成为武师。
但古缺的身体早已非是普通的凡躯,而应称之为圣体!天宗在武道上称为‘蜕凡’境,而天宗之上则被称为‘圣’境,褪去凡体进阶成圣,乃武者毕生之所求。
古缺二十四岁以剑为道,迈入圣境,一身筋骨超凡入圣。只是时隔两千年之后,身体里的元气早已流失殆尽,没有了元气的辅助,再强的筋骨也展现不出它的强大。
只是没有丹田气海,仅仅以锻身境的手法来吸纳元气对古缺来说实在少的可怜。
“呼~”长出了口气,古缺从入定中醒来,看着窗口灿烂的阳光,缓缓地活动开有些僵硬的身体,犹自叹道“锻身一阶,太慢了。”
只是一夜就抵了人家数月之功,竟然还嫌太慢,若是让别人知道,只怕要吐血三升方解心头之气吧。
“吱~”打开房门,古缺径自漫步下楼。
清晨的客栈大堂不算热闹,只有寥寥的三两桌吃饭的住客。柜台里那个叫阿义的少年正在张罗着酒水,看到古缺下来忙走过来道
“古公子,早啊。可是要吃点什么?”
“你早,帮我随便弄点吃的送到房间来。”一夜未睡,古缺确实已是饥肠辘辘。
“好嘞,一会儿就送来。”阿义答应道。
笑着点了点头,古缺随意的扫了一眼大堂,突然心有所感地朝靠在窗边的一张桌子看去。
那张桌子上,一老一少相对而坐。少年一袭白色华服,琳琅环佩,一手中摇着一把水墨山水的纸扇,一手端着酒杯饶有兴趣的看着窗外。
老者青衫束发,眉目如刀,神色俨然,自顾自一杯一杯地喝着酒。在古缺看向这里的同时老者也突然转头看向古缺。
两个人稍稍对视了一眼便不约而同的各自移开了目光。
“高手!”古缺看似不在意地转身上楼,心里却警惕不已。气度俨然,隐含风雷,绝对的高手!
如今神秘组织的情况未明,却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可怕的高手,由不得古缺不暗自警惕。如果那老者动手的话,现在古缺恐怕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希望不是吧!”古缺苦笑。
此时,窗户旁的少年悠闲的转过头,看着古缺上楼的背影,轻声道“好一位英气逼人的少年郎。”
“确实不简单!”老者若有所思地开口道。
少年一脸诧异的看着老者,突然开口笑道“仇老似乎很看重这个人?”
被称为仇老的老者,放下酒杯,郑重其事地看着少年,沉声道“此人气机难测,仿佛置身在一团迷雾之中,只是其中隐隐透出来的铁血杀伐之意说明此子绝非易于之辈。”
“哦?那倒是有趣!”少年似乎颇感兴趣的笑道。
“有趣的东西往往都很危险!”老者严肃的说道。
“呵呵”少年挥了挥手中的扇子,笑道“有仇老您在,还怕他一个小小的武士?我这次出来本就是想见见天下的俊杰。如今碰到一个,怎么好不结交一番?”
见少年不为所动,老者摇了摇头,不再多劝。想来以他的修为应也不会有任何意外,但心里对那个少年却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忌惮。
古缺自然不会知道那老者对他竟有如此深的忌惮。草草的用过早饭,古缺便再次盘膝入定,努力的吸纳元气。明知身在险境却毫无挣扎之力的感觉,古缺绝不能忍受。
与天挣命,时不我待!
中间黄飞虎几次来找古缺,都被门口‘勿扰’的牌子挡了回去。也让黄飞虎好奇不已,不知道古缺究竟在里面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