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知道。”杨勤茵微笑道,“只是,他从来都不知道我将证据放在哪里。所以,他才会赌我的痴心,想要将我做掉,那么他的证据就能够不见天日了。”要不是知道她已经有心背叛,辜威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就对她下手。“我刚开始也没想过自己会这么狠心,坚定的。只是,他——太过分了。”才会逼得她无路可走。
容纾谧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无措地看着年意得,后者将纾谧拉到身后。对昕宇使了一个眼色,后者明了地将臻谧带开,“杨女士,我想你应该很明白辜威的为人,若然他知道了你现在苏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跟他离婚并要控告他,恐怕你会遭到不测。”他只是叙述事情的关键点。“我觉得你有必要转院,不让辜威发现你的行踪,否则,我们恐怕也难以救你于水火。”
杨勤茵微微一笑,“我没有必要转院,现在辜威恐怕想要伤害我,也不能。”她淡然道,“我跟这家医院的院长是亲戚,我的事情,她已经知晓了,她会尽力保护我的安全。而且,我今天下午就出院了,至于我的去向就不便透露了。”她必须要辜威为了他自己所犯下的罪恶赎罪。她很清楚辜威的狠心肠,才会不跟任何人透露她的行踪。
关于这一点,众人并无异议。说句狠心点的话,他们在乎的根本就不是杨勤茵本人,而是她手上的证据。“你说过,证据在纾谧的手里,那你可以告诉我们,现在证据在哪里?”
微微一笑,“证据,一直都在纾谧身边,那样东西是很贴身的。”杨勤茵没有明白道来,只是淡然地卖着关子,“如果,你能够想到,那么就能够找得到。”请原谅她不想冒险,她很担心辜威会知道的,所以为了保护证据,不到最后一刻,她也不会说出来。即便她死,也不能说出来。这是——让辜威回头的最后一招了。
说到底,她还是不愿意辜威就这么出事,她的心对于爱的人还是软的。咬着下唇,容纾谧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强迫杨勤茵说出来,但是她也不必这样啊。“杨总监,我知道你是很喜欢辜威,只是你自己也说过,要他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赎罪。你现在这样——”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纾谧,你别说了。有些事情,还是先不知道比较好,我相信杨总监会有自己的打算。现在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尽其所有保护好证据,而杨总监这样做对于证据来说也是好的。”纪歩贤淡然道,他很了解杨勤茵的想法。她不仅是担心他们会利用证据而对辜威赶尽杀绝,更是为了保护证据不被辜威发现。因为纾谧根本就不懂伪装,有些事情瞒着她会比什么都好。忽然,纪歩贤望着杨勤茵。“说起来,你也算是我嫂子了,有什么需要,你就直说。”
他不理会这句话为他带来多大的麻烦,肖梓葑在他身后拉着他的手臂,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而容纾谧等人则是诧异的望着他,只有年意得跟昕宇是没有任何反应,看样子他们早就知道纪歩贤的真实身份。“纾谧,别这么看着我。我曾经告诉你,我是一个私生子身份,但是我想没有必要将这件随处去说,毕竟也不是一见光彩的事情。”他对上年意得跟昕宇了然的目光,微微一笑。
杨勤茵惊讶地望着他,她从来没有在辜威那里听说过这件事。而且,辜父看起来也是一派正经的,也不像是胡搞瞎搞。“你——”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才好,咬着下唇。纪歩贤耸耸肩。“我很早就知道你对辜威还没忘情,我也知道辜威会回头找上你的,因为你比臻谧姐还要喜欢辜威,要不然你不会落到这个下场,还惦记着辜威。而臻谧姐,当初之所以不离婚也只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两者相较之下,他就知道辜威一定会找回杨勤茵。
“你当时就知道,怎么不告诉我呀。”容纾谧不满的说,她那时候还以为姐姐很幸福呢。“你让我说什么?哪有人贸贸然地说这些话,我要是告诉你,你一定会说话胡说八道的。而且,臻谧姐自己也察觉到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多讲。”从他们第一次交谈,他便知道容臻谧其实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却仍然没有做出抉择才会落得那时候的下场。“有些事情,其实不用别人多讲,自己也是能够知道。只是,看你愿不愿意去正视而已。”他盯着杨勤茵,“杨总监,不管你会不会说出证据的下落,万一我们找出来了,就没有你讲话的余地。”他们绝对会将辜威弄到生不如死的地步。
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杨勤茵的睫毛微微颤抖。“如果,你真的能够找出来,那么,我也无话可说。”她回以浅笑,但眸底的不舍却泄露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咬着唇,“我有点累了。”她的声音软了下来,让容纾谧很不忍心,却又无可奈何——
回到容家,“现在天晚了,你们先回去歇息,明天一大早还要工作呢。”纪歩贤沉沉的说,他偶尔正经的模样让众人噤声,只有肖梓葑上前对他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他回以一笑,“放心,我不会有事。明天,我告诉你们,证据的所在之处。”只是有些事情还没想明白,他必须趁着杨勤茵还没有下定决心之前就想到的。“你们先回去休息。”
肖梓葑心知自己在这里只会阻碍纪歩贤,于是她拉着容臻谧跟容纾谧的手回房去了。而另外两个男人也离开了这里,徒留纪歩贤一个人留在客厅。他呆呆地看着前面,忽然微微一笑——“妈,我知道你很善良,从来不争不抢。只是,有些事情,公道是很重要的。”他的声音在客厅里面回旋。
这个杨勤茵胡说八道,她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纾谧的贴身之物。她之所以这么说也只是混淆视听,虽说证据是不可能留在杨勤茵自己的身边,却也不可能在容纾谧的贴身之物上面。唯一杨勤茵能够摆放证物的就只有——容纾谧的办公室,而且,还是最不显眼的地方。
纪歩贤倏地笑得阴险,“杨勤茵,你跟辜威离婚可真是浪费了呀。”这两夫妻一样的自私,一样地可憎。原以为她经过这次会悔悟,却没想到依然在跟他耍弄心机。好一个随缘,好一个天意如此。如果容纾谧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这一份证据给毁了,那么她就可以给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但是,我曾经对我妈说过,只要有我纪歩贤一天,那辜家就终究有一天要家破人亡。因为我要让他们也尝尝这个滋味。”他曾经也感受过的滋味。
“歩贤,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肖梓葑的声音从楼梯那里悠悠的传过来,纪歩贤回头注视着她。发现肖梓葑的眸底含着泪光,“我知道伯母的经历令你痛苦,令你难受。可是,说到底,他们也算是你的家人,你怎么可以——”她望着纪歩贤的眼睛。
纪歩贤撇嘴一笑,眸底隐含着恨意。“人生其实给了辜家一个选择题,就是他们如果放过我妈,那么这个秘密就能够永远守下去,直至那个老头子逝世为止。可惜,他们选择了另一条路,就是将我妈害死,然后让我妈因为恨意而将所有事实告知与我。”所以说,从一开始,他便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力。
“我不可以选择自己的父亲,却能够有权利实现我自己想要的人生,原本这个编排非常好。我虽然没有可以依靠的身家背景,却拥有我自己的能力,我依然可以让我妈过得幸福快乐的。为什么?他们要这么狠心,将我妈害死。”纪歩贤冷冷的说,“刚开始,我以为我妈是病死的,所以对于辜家,恨意就只有一点点,只有不甘心。却没想到,在一次阴差阳错之下,我听到了他们残害我妈的过程跟目的。”那时候,他真的感觉到很心寒。“我世界上唯一的至亲就这么被他们害死了,难道你还要我心存善念,饶恕他们吗?”
闻言,肖梓葑上前抱住纪歩贤,“没事了,都过去了。”她轻轻安抚着纪歩贤脱缰的情绪。“歩贤,你别再想那些事情了,以后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你不会再孤独了。”纪歩贤抱住她的纤腰,“原本我已经渐渐放下恨意,只是,辜威居然在这个时候伤害你。难道我真的这么讨人厌吗?他们家的人接二连三地去伤害我身边最关心,最重要的人,为什么我就不能够对他们进行报复?”他沉沉地说。
肖梓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他说才好,她知道已经没有能力去劝阻纪歩贤的行为。因为她不知道那种沉沉的痛楚,不能够完全体会那种难以言喻的伤心。纪歩贤在接受了母亲的病逝事实,却无意中发现原来其中内有玄机。当他恨意减少的时候,却得知她遇害的消息——接二连三的打击跟痛苦真的会将人折磨到地狱里去的。只是,她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变成一个嗜血的恶魔。“歩贤,你这样做跟姓辜的有什么区别。”
狠烈地笑了,纪歩贤冷冷道。“我身体里原本就是流淌着那个混蛋的血液,偶尔放纵一次,又如何?我要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他的冷声并没有吓退肖梓葑,她紧紧地抱住他的身体。“歩贤——”她只是低低的唤了他的名字,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知道肖梓葑的心意,“梓葑,我答应你,只要给辜家一个教训,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放下。甚至,我可以带你去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情,只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只恳求你,别插手。”
“歩贤,我不是同情辜家的人。”肖梓葑抬眸看着他,“我只是担心,你以后会后悔。”她知道歩贤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她担心的是他日后想起这件事情,会一辈子的愧恨。毕竟,他亲手伤害了他世界上唯一仅存的血亲。即便没有感情,他还是会觉得自己这样做是错的。纪歩贤摇摇头,“如果我没有将辜家感受过同样的滋味,他们仍然不会知错,而我到了那时,就会无比愧恨。愧对我妈,愧对你。”他们伤害的人不仅仅是容纾谧,不仅仅是他,还有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这才是最不可饶恕的罪行。
点点头,肖梓葑立刻明白了自己再说什么也不可能扭转得到纪歩贤的想法。“歩贤,快去歇息吧!明天,你还有很多事。”她轻叹,只能够在这里给予他安慰。她真的能够一直陪在歩贤身边吗?
之前,她因为歩贤的死而觉得生无可恋的情况下丝毫不理会自己身体里的肿瘤有恶化的迹象,现在即便开刀动手术,她存活的机会也低于一半。她想可能是老天爷觉得她配不上歩贤,才会给予她这么一个大考验的吧。其实也不全然是,之前医生已经给她说过这个问题了。是她自己执意不听,才会落到现在这个境况——
不舍地望着纪歩贤,纪歩贤的心思千回百转,她想她这次回来可能就是一个错误。当初从歩贤身边离开了,就应该离开的彻底,他才不会再痛苦一次。难道现在他还要为她的事情而痛苦吗?再伤心一次吗?
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她并没有料想到能够重遇歩贤呀。如果她知道歩贤还没死,她即便不能够跟他在一起,她也会动手术的。因为她想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得到幸福,想要看到他好好的生活着。莫非她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老天爷都要质疑,也要收回吗?
他们并没有留意到躲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容纾谧姐妹俩。容纾谧终于知道事情的始末,她知道歩贤并没有利用自己,刚开始的时候他的确也只是想要报答她一个人情,之后——恐怕就是另有所图了。只是她不生气,只是为了他受过的伤而感到心痛跟不忍。原本她还觉得奇怪,为什么歩贤居然会对辜家的人下手这么重,原来还有另外这一层缘故——
容臻谧何尝不懂妹妹的想法,她眉头轻蹙。她知道辜威狠心,也了解到辜父的冷血,清楚明白知道辜母自私自利,却没有料到他们居然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哼!“好了,纾谧,我们现在更应该振作起来,不是吗?”她轻轻拍打着容纾谧的背,“既然歩贤有这样的遭遇,他就更需要我们的支持,而且我们更加不能够让辜威这种人渣留在这里继续残害别人。”
容纾谧点点头,“对了,老爸最近有没有打电话回来?”她很久没有见到老爸了,有点想念。容臻谧宠溺着捏捏她的鼻子。“都多大岁数了,心情不好要赖着爹地的日子已经远去了。”她微笑道,“爹地之前打电话回来说,在那里遇见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女士,他短期内是不会回来的。公司的事情就全权交给我们负责,所以,容总裁,你可有得忙了。”现在没了歩贤当左右手,她常常看见纾谧一个人熬得很晚才睡觉,第二天又要早起了。
“没关系,只要你们都能够得到幸福,那么我就快乐了。”辛苦一点没关系。“好了,我们也该休息了。”
翌日,当容纾谧跟容臻谧在一同吃早餐的时候,纪歩贤牵着肖梓葑的手缓缓地出现在大家面前。“纾谧,你看能不能在公司随便给我安插个职务,要不然我整天在这里白吃白喝的,总觉得不好意思。”才怪呢。旁边的肖梓葑听到他的话,立刻翻翻白眼。这家伙脸皮厚得都可以做城墙了,他哪会不好意思呀。
“你想要安插什么职务呢?”容纾谧喝了一口牛奶,从善如流地说。“比如,副总裁的职务。前段日期总经理的位置已经有人坐了,所以你不必再这么辛苦了。”
纪歩贤没好气地摇摇头,“你还真的是——”他喝了一口牛奶,“随便你。我今天回公司可以吧。”有些事情还是在公司聊比较方便一点,免得让些不必要的人给听去了。
就这样,拍板定案。纪歩贤跟着去公司,却在公司的前面遇见了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
“歩贤——”苍老的女声缓缓响起,纪歩贤立刻顿住脚步。他回过身来看着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女人,惯用的嘲讽笑容再次扬起。“怎么?辜老太太,我们之间有交情吗?”他浅浅的问。
辜老太太这么骄傲的人一听就差点发飙了,可惜一想到辜威,就忍下来了。让纪歩贤差点拍手叫好,她的变脸技术可以说是出神入化,想必是得到高人的真传。“歩贤,我求求你,放过辜威。”她泪水哗啦啦的落下,仿佛是关不紧的水龙头一样。辜父立刻上前来搀扶着,纪歩贤冷眼望着眼前的两人。“歩贤,我求求你了。请你看在辜威是你哥哥的份上,就放过他。”辜父颤巍巍的声音再度响起。
纪歩贤微微一笑,“可以。”容纾谧两人诧异的望着他,而辜家两老却是惊喜地抬头。“请你先将我妈还给我,然后再将梓葑以前所受过的伤害给抚平,让所有一切重来,我就可以放过辜威。”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人物。
辜家两老立刻跪下,“歩贤,我求求你——”
“你们不用求我,现在你儿子得罪的不仅仅是我,更是你们这辈子都不能得罪的人。还有容臻谧在你们辜家所受到的伤害,年意得在辜威的残害下差点送命——这些,等等,你们想过他们的家人吗?你们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纪歩贤冷冷的说,“我想你真的没有投错胎,你是姓辜的,你没有辜负这个姓氏,却辜负了多少女人?浪费了多少女人的美好时光跟青春年华?你们没资格过来求我,要求就求老天爷肯放过你们的辜威。”他咬牙切齿地说着,“当你纵容你的妻子伤害我妈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