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见宁瑾珊一点配合的意思都没有,便也不多说,趁着周遭的人都停住了招式,立时凌空飞起越过宁瑾珊,径自往院中飞去。
几个起落间,他便看到了依旧跪在地上的楚亦雪,连忙飘然落在他的面前,将带血的剑仍于一旁,弯腰将她拉起来,焦急又心疼的唤了一声,“沉音!”
在男子一跃而起之时,宁瑾珊等人也反应过来,很快就追到了这里,见男子扶着楚亦雪,宁瑾珊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男人便是李睿无疑。
想当初知道有此一人的时候,她特意派人去打听过,得知李睿乃是一介江湖浪子虽然眼前的人看上去不太像个江湖中人,但李睿不正是一个最不想是江湖人的江湖浪子么?
楚亦雪此时已经在地上跪了一个多时辰,双腿几近麻木僵硬,根本就站立不住,只是紧紧的扯着男子的胳膊,几乎将整个身子都投入到了他的怀中。
她略显诧异的看着他,仰起脸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可是接到了信鸽传书么?”
男子点点头头,见她无法站立,犹豫了片刻才伸手揽住她的纤腰,稍一用力将她彻底的揽入怀中,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丝的责备,“你何苦等到此时才给我传消息?”
但责备归责备,他眼里泛起的,终究还是心疼之色,两人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黏在一起,竟是丝毫都不避讳。
宁瑾珊看不下去了,大喝一声道,“楚亦雪,竟敢当着本王妃和众人的面与一个男子相偎相依,你将王府与王爷的颜面置于何处?”
暮云看着眼前的两人也是甚为奇怪,这要是被王爷给瞧见了,必是雷霆之怒,到时怕是连自己这个偷偷传递消息的人也脱不了干系吧?
可偏偏这两人对于周遭的一切都视若无睹,只是看着彼此,男的温润如玉如谪仙,女的浅笑嫣然似仙女,那画面美得不像话。
楚亦雪的身子晃了一下,蓦地抓紧了男子的手臂,虚弱道,“我没想到那信鸽的主人竟会是你,况且,事发突然,我也没有法子立时给你发消息,若不是有人暗中相助,我又如何能将求救讯息发出去?”
她的声音虽轻,但在场的人都能听清,尤其是宁瑾珊,因而她立时扫视了一下全场,似乎想从中找出那个暗中给楚亦雪提供帮助的人。
很显然,她又一次被人给出卖了,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出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将其千刀万剐,否则难解她心头之气。
由于没有宁瑾珊的命令,在场人只是将男子与楚亦雪团团围住,而不曾对其出手,因为他们都看出这个男子不是普通角色,着实不好对付。
宁瑾珊自然也看出这男子非泛泛之辈,她前不久接到将军府的消息,说武陵郡第一大山寨擎天寨引入了大批的武林人士助阵,而且基本都是被一个叫李睿的人招去的,使得擎天寨的势力进一步扩大了。
若眼前这个男子真的是李睿,那与他为敌便是与整个擎天寨为敌了,这样她无疑是为了一个早就想除之而后快的楚亦雪而得罪了一大山寨,得不偿失,她须得三思而后行。
男子含情脉脉的看着楚亦雪,突然一把将她拦腰抱了起来,“我这就带你走。再也没有任何人能伤害你了。”
楚亦雪依偎在他怀中,伸出手揽住他的脖子,浅浅一笑。“我相信你。”言罢。她直接昏死过去,堕入一片无边的黑暗与寂静之中。
男子抱着楚亦雪坚定的往前走去,每踏出一步,前面的人便后退一步,而后面的人跟着前进一步,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向他出手的。
宁瑾珊捡起地上的剑,剑尖直指男子,傲气冲天的质问道,“放下她。否则休怪本王妃手下不留情了!”
男子冷哼一声,浑身散发出莫名的威慑力,对宁瑾珊一字一顿道,“人我今天必须带走,等你家王爷回来,让他亲自来宫里领人罢!”
宫里?在场的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何突然跑来一个宫里的男子。这王姬不只是秦王府一个小小庶女么?
难道他竟然不是李睿么?宁瑾珊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她倒是进过两次宫,可去的都是太后的寝宫,见到的男人只有侍卫,以及连真正的男人都算不上的太监,眼前这男子从未见过。
“你……你到底是何人?”宁瑾珊蓦地想起了一个人来,虽然不曾见过,却早有耳闻,如今想来跟前来这人倒是有几分相似。一颗心立时吊到了嗓子眼,当即失声惊呼了起来,“您莫不是七皇子殿下?”
来者的确就是流云公子蔺羽渊,他本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毕竟如今怀抱的是人蔺慕凡的女人,也即是他的长辈,这要是传扬出去,对于他们三个人的名声都不好。
可如今宁瑾珊既然当众说出了他的身份,他即便不承认也还是会被人如此认为,便干脆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只见他眉头一皱,眼神一凛,眸中染上了几分愠怒,“既然已经知道了本宫的身份,还敢拿剑指着本宫,脖子上的脑袋是不是不想要了?”
宁瑾珊立时扔了手中的剑屈膝向他行礼,这便是等级制度下的规矩,她虽是蔺羽渊的婶娘,却还得向这个晚辈恭恭敬敬的行礼。
其他人早已一个个吓得浑身发颤,在地上跪倒了一大片,一时间请罪乞求他饶恕的呼喊声响成了一片。
暮云一直悬着的心直到此时才算是放下,暗道一声好险,幸好来的人是压得住宁瑾珊的,否则自己的身份很有可能被暴露了。
蔺羽渊对周遭的讨饶声置若罔闻,只是冷冷的扫了一眼宁瑾珊,森然吐出两个字:“让开!”尤吐大技。
宁瑾珊立刻乖乖的退到一旁,看着蔺羽渊抱着楚亦雪大步流星的离去,心里恨得几乎将那一口雪白的牙齿咬碎。
为什么走了一个司徒芸却突然又来了一个蔺羽渊,楚亦雪的靠山真是一个比一个大,如今人都被带去宫里了,她竟是再也动不得她分毫,眼看着蔺慕凡就快回府了,到时她该怎么解释?
看着蔺羽渊的背影,宁瑾珊心里七上八下,最后连自己是怎么回到屋里的都不知道,整个人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梁静跟着宁瑾珊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败得如此之惨,而且对方还只是一个势力与之相差悬殊的弱女子,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见宁瑾珊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梁静好言劝慰,“主子,您先冷静下来,事情总会有解决的法子。”
宁瑾珊这次真的是被吓得不轻,七皇子蔺羽渊可是当今皇帝的最为宠爱的皇贵妃的独子,因其母早逝而得到了最多的宠爱,堪称皇帝心尖上的人儿。
此次她把蔺羽渊给得罪了,就算蔺慕凡回来之后念在她身为正室王妃的份上不兴师问罪,可蔺羽渊对楚亦雪紧张的那样,还能放过她么?
既生瑜何生亮,她为何如此不幸,偏偏成了楚亦雪的敌人,结果惹来一个司徒芸还不算,如今又多了一个蔺羽渊,这还有她的活路么?
“一个司徒芸我就抵不住了,再加一个即将回府的王爷,还有一个宠冠天下的七皇子。”宁瑾珊面如死灰,哀怨的看着梁静,有气无力道,“静儿,你说我现在还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梁静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过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宁瑾珊作为当事人,要她冷静下来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走到宁瑾珊的身后,一边轻轻的给她捶着肩膀,一边想主意,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出主意道,“主子,要不咱们先回将军府去吧,连皇上都要给大将军几分面子,何况王爷和七皇子呢?”
宁瑾珊闻言慌忙回头,一把拉住梁静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跟前,惊喜交加道,“对对对,我们回将军府去,只要有爹爹在,谁也不敢动我一根汗毛的,静儿,你真好,回去我一定重重赏你。”
梁静被她这么一夸,脸立刻红了起来,有没有赏赐她不在意,她只是不想被宁瑾珊连累的早死早投胎而已,谁让她们一直都是拴在同一条绳子上面的蚂蚱呢?
“主子,您快别这么说了,奴婢对您好那是天经地义的。”梁静抽回手道,“奴婢这就去收拾行李,让相公去备车。”
“好,那你们快点。”宁瑾珊急不可耐,只想马上就回到将军府去,在父亲的面前告上一状,诉说心里的委屈。
梁静先出去通知自己的丈夫王景福马上去备车,准备回大将军府,而后才去给宁瑾珊收拾细软,最后把自己与王景福的东西也收拾了一下,此时王景福已经备好了车,前来复命。
宁瑾珊很快就带着梁静与王景福离开了东苑,径自出了清王府,由王景福亲自赶车,三人乘着马车往大将军府的方向驶去。
她掀开车帘看着渐渐远去的清王府,心里像是倒了五味瓶,百感交集,几乎忍不住要落下泪来,双手下意识的紧握成了拳头。
想当初她嫁到清王府为正妃的时候是坐着八抬大轿来的,一路上吹锣打鼓,到了这里又有鞭炮齐鸣好不热闹。她还暗自得意自己嫁给了太后最宠的儿子。
可如今才过短短数月而已,她堂堂一个正室王妃居然这般灰溜溜的走了,若是被世人知道了。怕是连将军府都要抬不起头来了。
王景福赶着马车一路前行。偶尔跟坐在旁边的梁静聊上一两句,但梁静却不怎么回答他,几乎不管他问什么都避开,让他不要多问,王景福心里不禁憋了一股气。
可他又有什么法子,宁瑾珊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是不知道,梁静这么遮遮掩掩的必然是发生了大事了,他觉得自己早晚会被这个主子给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