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很不明白,即便她是不愿意,恐怕也没得选择罢,宁瑾珊这样的人,控制欲和占有欲都极强,又岂有她选择的机会?
宁瑾珊对她的态度甚为满意,当即脱下自己左腕上的一只玉镯,亲自走到柔姬的面前,抓起她的手,放在她的手心,温言细语道,“姐姐怎么舍得让妹妹赴汤蹈火呢?你快莫要自己吓自己了。”
宁瑾珊居然在她面前自称姐姐,还唤她妹妹,如此诡异的态度,让柔姬不禁背脊一阵发凉,连手中那还带着宁瑾珊温度的玉镯子都突然变得像是一块冰,她下意识地就缩了一下手。
“王妃娘娘,此物太过珍贵,柔姬惶恐,受之有愧。”柔姬抓住玉镯就要往回送。
如意和如玉自宁瑾珊拿出了那玉镯便一直盯着看,跟着柔姬这么久,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有这么好的东西,眼里不禁流露出欣羡的光芒。
此时见她竟然放着这么好的东西不要,不禁双双感到惋惜,错过了这一次,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如此好的玩意儿了。
宁瑾珊不悦的推了回去,“这送出去的东西哪还有收回来之理?让你拿着就拿着,以后只要用心给我办事儿就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活于世,大多是追名逐利,柔姬出身低微,对于钱财甚为贪婪,想要爬的更高也无非是为了能过的更好罢了。
如今宁瑾珊既然对她如此大方有温柔,总要比费尽心思还是接近不了西苑的司徒芸好,何况司徒芸充其量也终究是侧妃,不如当真跟了宁瑾珊罢。
想至此,柔姬便不再推辞,收起玉镯用手帕小心翼翼的包好,纳入了袖中。而后才轻声问道,“不知王妃娘娘希望柔姬如何做?”
宁瑾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正要开口,梁静端着茶进来了,给宁瑾珊和柔姬各倒了一杯,便在宁瑾珊的身后垂手而立。
端起茶杯细细的呷了一口,宁瑾珊才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你不是一直住在听雨轩么,而且与楚亦雪交好,若是你能出面作证,那她便是在劫难逃了。”
原来是要她作伪证,柔姬立时明白了,但她不知要如何作证,便紧接着问道,“请问王妃娘娘,我要如何证明?”
宁瑾珊嘴角一扯,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这个简单,你只需说自己曾经看到有男子趁夜潜入听雨轩,去了楚亦雪的屋子,只是迫于她的压力,才不敢声张即可。”
好一个恶毒的女人,柔姬暗骂一声,脸上却依旧带着恭谨的笑意,低声回道,“这果然是个好法子,王妃娘娘英明,真真是冰雪聪明,放眼整个王府,必是无人能敌。”
“溜须拍马的话就甭说了,记住我刚刚的话就好,如果到时候司徒芸那贱人回来查此事,你可得照我的吩咐做,我自会给好处。但若是你临阵倒戈,那可就休怪我不念今日的姐妹之情了。”宁瑾珊说着敛去了所有的温柔,只剩下一脸的冰冷无情。
柔姬被她的神色吓得浑身一颤,不敢有任何的异议,连忙表明忠心道,“我一定按王妃的吩咐做事。”
宁瑾珊站起来,“如此甚好,这几天就委屈你在此小住了,有什么短缺的派人来传个话就行,本王妃自会让静儿去安排。”尤页池技。
言罢,宁瑾珊便带着梁静出去了,柔姬主仆三人依旧被关在屋子里,怕柔姬烦闷,不久还有人送来了一张琴,供她抚琴打发时间。
午膳时间,有人前去给楚亦雪与赵斌送饭,半路上却被暮云给拦了下来。找了个借口自己送去。
暮云本是司徒芸安插在东苑的内线,她一到关押着楚亦雪的囚室前便表明了身份,“王姬。奴婢是淑妃娘娘派来的。娘娘如今俗务缠身,无法亲自前来营救,不知奴婢可能帮上你什么忙?”
楚亦雪想了一上午,最后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那只叫小雨点的信鸽上,正愁没人帮忙传信,闻言不禁惊喜交加。
因为囚室的门只有一个用于送饭的小口子,暮云作为送饭的也没有钥匙,只能隔着门说话,楚亦雪便快步走到囚室的门后。
但她很快又起了疑心。怕这是宁瑾珊派来的套她话的人,热情立时消了一半,朱唇微启浅声道,“你何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暮云没有料到她居然会有此一问,当即愣住了,她作为一名细作,除了司徒芸之外。还有谁能证明她的身份?
“王姬,奴婢真的西苑之人,但你若要奴婢证明,奴婢真的是没有法子的,若大家都知道奴婢是西苑之人,奴婢又如何能在东苑当差?”暮云急了,连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既然如此,那我要如何相信你不是宁瑾珊派来的?”楚亦雪也言明了自己的担忧。这万一暮云是宁瑾珊的人,得知小雨点的用处之后把它给杀了怎么办?
“上次王姬出事,从听雨轩被带到东苑,奴婢可是跟了一路,记得当时王姬还好几次往奴婢这边瞧呢。”暮云蓦地想起上次的事,便立刻说了出来,“后来还是奴婢去西苑给淑妃娘娘报的信儿,让娘娘带着红梅傲雪两位姑娘及时赶来。”
听暮云这么一说,楚亦雪也想起了上次那个跟了她一路的青衣姑娘,虽然此时看不到对方的脸,而上次也未能听到她的声音,但既然她能分毫不差的说出当日之事,那就应该不会有假了。
她当时就有怀疑过那侍婢的身份,因为暮云当时远远的跟着,显得很刻意,也就容易让人生疑了,只可惜最后暮云走进了东苑,这才让她打消了念头。如今看来,一切正好与暮云说的相符。
楚亦雪沉吟了会儿,这才道,“如此,我信你便是。”
暮云暗自松了口气,“那奴婢可否帮您呢?”
“你可会写字?”楚亦雪问道。
暮云有些迟疑,“简单的奴婢倒是能写,但若是过于复杂的恐怕就……”
楚亦雪闻言安心了不好,淡淡的安慰道,“不打紧,也就几个字罢了。你可听好了,危难,求救,落款沉音。”
暮云再次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解的问道,“一共只需六个字?”
楚亦雪应道,“是,只六个字,你写下来之后,去听雨轩找到一只信鸽,让它把信送出去即可。”尤页役弟。
前面四个字暮云倒是能理解了,也会写,但后面的两个字她却难以明白,也不知到底如何写,楚亦雪没有解释“沉音”二字的含义,只是告知她是哪两个字罢了。
暮云不敢耽搁太久,把饭从门洞递进来,而后便速速离去。
一直沉默不语的赵斌端起地上的饭菜,正想要伺候楚亦雪用膳,楚亦雪却摆摆手示意不需要,她不想吃,赵斌只好作罢。
过了好一会儿,赵斌突然打破了囚室的沉默,他问楚亦雪道,“那信鸽当真能救你我与此等水深火热之中么?”
楚亦雪缓缓摇头,“这个我也不知,只是王爷临行之前有交代过若是遇到应付不了的事便写信告知,那信鸽也是钟队长亲自送过来的。”
赵斌的目光变得悠有点闪躲,他甚至都不敢再看楚亦雪,低声道,“我跟着王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人如此上心。”
是吗?蔺慕凡当真只对她一个人如此上心?楚亦雪愣了愣,不知这是幸事还是祸事,暂且也不去想,只是倚着墙根蹲了下去。
之前暮云问她“沉音”,她心里突然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下,然后问自己,为何当初自己会取这两个字为表字?
记得她当时也只是因为不太爱说话,便取了“沉吟”的谐音“沉音”,可到了今天,她却突然发现这却是命中注定的,如今她双手无法再弹琴,岂不是“沉音”了?
想到此处,她无奈的苦笑了起来,低下头鼻子一阵发酸。
宁瑾珊上午来对他们用过一次刑,下午竟然又来了,这次倒是没有带人来,只是给她带来了一纸信笺,上面是柔姬的笔迹。
柔姬按照宁瑾珊的吩咐,写了一张书面证明,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描述了一副有夫之妇暗夜幽会府中年轻管事的画面,看的楚亦雪双手都不禁颤抖了起来,几乎捏不住那一页薄薄的信笺。
宁瑾珊得意洋洋的看着楚亦雪,“怎么样,描写的栩栩如生,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罢?你说若是王爷收到这封书信,会是什么反应呢?”
她去找柔姬之时本只想让柔姬作伪证,后来才想到要以柔姬的名义写一份告密信,便让梁静去传达了命令,柔姬绞尽脑汁才写出这点东西,她拿到手看了一眼便直奔了过来。
赵斌很想知道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可碍于自己的身份,他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只能看着楚亦雪干着急。
楚亦雪蓦地握紧了那纸信笺,眼里射出骇人的冰冷光芒,“宁瑾珊,你还真是诡计多端,我楚亦雪低估你了。”
宁瑾珊冷哼,将信笺拿了过来,傲娇道,“跟本王妃斗,你必死无疑!”
楚亦雪愤愤然的盯着她,“我何曾想要与你斗?从始至终都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是你逼着我与你为敌。”
“是我先跟你斗的,但这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王爷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了你,若他看上的莫芊荨,我定不会如此待她。”宁瑾珊咬牙切齿道。
莫芊荨胸无城府,只会阿谀奉承,趋炎附势,那样毫无个性可言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会被蔺慕凡看上,纳她为妃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罢了。
而且,就算蔺慕凡真的贪恋美色看上了她,宁瑾珊也不屑于与她为敌。这样的人连让她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楚亦雪的笑意愈发的冷冽了,她一字一顿问道,“斗得过我算什么本事?你真怕自己地位不保的话。也应该去找淑妃。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你难道不知道么?还是,你根本就没这个本事,只敢拿我出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