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蔺慕凡霍然站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司徒芸面前,伸手就想要去扼住她的脖子。
司徒芸带着椅子往后一退,避开他这一抓,还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他,“你今天的速度太慢了,否则以我的功夫如何能够避开,你敢说这与她无关吗?”
蔺慕凡愣住了,司徒芸居然轻而易举的就避开了他的出招,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她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与楚亦雪有关。
“王爷,以后还请好自为之!”司徒芸站起来冷言冷语的提醒。
蔺慕凡没有再出手,回过神来之后便回到椅子里坐下,盯着司徒芸看了好一会儿。又低头沉思良久,最后一言不发的站起来,径自离开了西苑。
司徒芸跟了出去。却又没走近。只是远远的跟着,本以为蔺慕凡会去北苑看望刚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楚亦雪,但一路走来,她最后看到的却是湖心小筑。
从她跟上来的那一刻蔺慕凡便已知晓,却没有赶她走,待到了湖心小筑前的吊桥,他才驻足,依旧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只有清冷的声音传来。“以后不要再动她!”
“你心不死,我便不会放弃杀她!”司徒芸一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
“我已无心,她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在你杀她之前,我必定先取下你的项上人头!”蔺慕凡言罢,抬腿走上了吊桥。
“你若真能做到无心。我必能做到不杀她。”司徒芸话语森然道,带着一丝不信任。
爱一个要是真能说放下就放下,那还能叫做爱么?这一点,默默爱了蔺慕凡多年的司徒芸又岂会不明白?
蔺慕凡脚步一顿,双眸一凛,露出一抹寒光,“以后,你再不可擅入湖心小筑。”
他收回了对她的特权?司徒芸微微有些失落。但想到楚亦雪早已被下了禁令,便也不计较,看着蔺慕凡走进了湖心小筑,她才转身回了西苑。
楚亦雪自知有些事错怪了蔺慕凡,心里有些惭愧,一直在等着他前来看望自己,好把彼此间的误会解释清楚。
只可惜,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夜幕降临了都不曾再见到他的身影,负责探听西苑那边消息的琴儿也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司徒芸受罚的消息,倒是看到她好端端的跟着蔺慕凡出了西苑。
司徒芸好端端的?
楚亦雪冷笑了起来,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此时还虚弱不堪,疼的要命,司徒芸却毫发无损的跟蔺慕凡离开了西苑,看来在他的心里,终究还是司徒芸比较重要罢。
她收敛起所有的等待,再也不说话,只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会让杀了她孩子的人付出代价。
第二天,楚亦雪的身体好些了,便吩咐让琴儿去把以前做好的或者未完成的小孩衣物都一把火烧了,从此北苑再也没人敢提孩子的事。
待楚亦雪的身体痊愈了,便成天闷在书房里,如此一过就是一个月,谁也不知道她在书房路究竟做了些什么。
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来北苑打扰她,连蔺慕凡也是经月不见,楚亦雪对他已是有恨无爱,来不来都不在意了。
人间最美四月天一晃而过,便到了五月份,清王府突然来了一位公公,带来一个消息,说是皇上新立的霜妃娘娘请楚亦雪入宫小聚。
霜妃是何许人也?楚亦雪并不知晓,她自认为在宫里只认识长乐宫的蔺羽渊以及几名宫女罢了,难不成是伺候过她的某个宫女被皇帝临幸了?
她带着满心的疑惑问了前来通知的公公,那公公却是摆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尖着嗓子对她道,“娘娘说了,您不必打听太多,等您见到她自会疑虑全消。”
弄得此般神秘所为何意?对方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么?怕只怕到时候是有惊无喜,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决不能一无所知。
于是楚亦雪想用钱财来撬开公公的嘴,让他告知自己这霜妃的身份的,只可惜那公公忠心的很,竟然把钱都还给了回去。
公公传达完命令之后便回宫去了,临走前最终还得了楚亦雪一锭银子,如今这世道不就是如此么?
送走了公公,楚亦雪坐在房里很是不安,这霜妃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又要见她?还说什么小聚?
琴儿一边给她捶着肩膀一边提醒她,“主子,您再想想,有没什么姐妹和手帕交之类的,或许是她们进宫做了娘娘呢。”
姐妹?一语惊醒梦中人,楚王府里不正好有一位专门欺负她的嫡妹么?记得当初自己还特意在筵席上提起了她的婚事,暗示父亲尽快把她嫁出去。
但后来因为回了清王府,接着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这才把楚亦霜的事给忘了,只是,当今圣上乃是先帝的长子,年事已高,楚亦霜怎会嫁与他?
不过,楚亦霜一心只爱着楚亦涵,嫁给谁都不会心甘情愿,加上自己身为蔺慕凡的姬妾,在身份上高了她一等,能够压制与她。
楚亦霜鉴于蔺慕凡的身份,在楚王府不得不向自己低头,也唯有皇妃才能让她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身份高过自己了,以她的性子来看,还真有入宫的可能。
并且,从霜妃的名号来说,像是取自她闺名里的一个霜字,若真是如此,这宫门令就是个晴天霹雳,她将要去赴的必然是鸿门宴。
想到此,楚亦雪的眉头不禁紧紧皱了起来,这宫门是非进不可的,如今蔺慕凡又对她不闻不问,凡事只能靠自己了。
公公是直接来给楚亦雪传达的命令,此时蔺慕凡并不知此事,而且即便是知晓了,因着司徒芸的关系,怕是也不会前去北苑罢。
霜妃约的是翌日的午膳,楚亦雪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可能是有去无回的,便一个人丫鬟也不准备带,只身前往赴宴。
先天晚上,她把琴儿叫到跟前,仔细交代她,“琴儿,若这霜妃当真是我那嫡妹,她很可能会要我的命,所以到时我要是没回来,你千万不要着急。”
琴儿急切的拉着她的衣袖,“主子,既然如此,那您就不去了,或者禀告给王爷,他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王爷?”楚亦雪冷笑了起来,一个狠心杀了她孩子的人,她凭什么再相信他,依靠他?
“若是我回不来,哪天王爷终于想起我,你就告诉他,我恨他,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主子,您……”琴儿诧异的看着楚亦雪,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王爷对主子这么好,主子却反而恨他?是因为孩子的事么?
楚亦雪面无表情,“我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在箱子底,如果我死了。你就拿去跟花瑶她们几个分了罢,虽然不多,但给家里的话也够用上一阵子了。”
“主子。不要。”琴儿胆子向来就小。闻言立时哭了出来,扯着楚亦雪的袖子不放,“您带奴婢一起去罢,若是霜妃娘娘一定要杀人,那就让她杀奴婢好了。”
“琴儿,你先下去罢,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楚亦雪略显不耐烦的摆摆手。
琴儿想再说什么,一触及到楚亦雪冰冷的眼神,想到她惩罚雨若等人时候的样子。心里咯噔一跳,只得退了下去。
楚亦雪在房里坐了很久,她不怕死,也不介意死在楚亦霜的手里,但她遗憾自己没能为孩子报仇,蔺慕凡与司徒芸,她竟是一个都动不得。
翌日上午。泰伯安排好了马车,琴儿与花瑶几人把楚亦雪送出了王府大门,看着马车远去了才转身回了北苑。
马车一路徐徐而行,最后在宫门口停下,楚亦雪掀开车帘下了马车,没有让车夫等在宫门外,而是让他先回府。
虽说是霜妃请楚亦雪进宫的,但没有任何的凭证。楚亦雪根本进不了宫门,只得在外等着侍卫进去禀告。
宫外的人要进宫,本该由霜妃派人上清王府去接人或者一大早就派人在宫门口等着的,但她没有这样做,为的就是让楚亦雪傻等。
楚亦雪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才终于看到上次来清王府通知她的公公,然后跟着他一起进了宫。
这不是楚亦雪第一次进宫,但上次是在昏迷中被蔺羽渊带进来的,对于当时的情形她一无所知,不过出宫的时候却是与蔺慕凡一路走过来的。
因而,当她跟着那公公走了近半个时辰,双脚又酸又痛,对方却丝毫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便觉着事情不太对劲了。
“公公,请问还需要多久才能。”这路走的太久了,而且还是在绕圈,有好处地方她都是见过的。
“莫急,皇宫比不得清王府,宫苑还多着呢,您是从宫门进来的,怎么的也得走上个把时辰罢。”公公不怀好意的说道。
这人明显是在耍她,而幕后指使者便是那霜妃,否则他一个小小的太监无缘无故何必要与楚亦雪为敌?
“公公若是不想带我去见霜妃,那不去便是,又何必带我在此绕圈子?”楚亦雪干脆顿住脚步,“你们家主子如此为难于我这个做姐姐的,想必也是宴无好宴罢?”
“宸妃果然是冰雪聪明,即便咱家刻意隐瞒,你也终是猜出了主子的身份。”公公说着翘起他的兰花指往前面一指,“喏,那便是主子的寝宫了,随咱家去罢,主子可要等急了。”
楚亦霜会等急?她要真的急就不会让一个太监故意带着楚亦雪在此兜圈子了,而且此前还让她在宫门外等了那么久,腿都站得发麻。
人都已经来了,楚亦雪自是不会耍什么小性子,当即抬起酸痛的双脚,继续跟着那公公往前走,不多时总算是到了一座宫殿前。
宫殿很是富丽堂皇,门匾上写着三个字:子衿宫。
楚亦雪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知其中寓意: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由此可见,皇帝对楚亦霜还是很宠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