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鸣诚正想为此事去见见贞贵妃呢。她今天这般闹法也太过了,真把皇帝的心闹冷了,那可是后悔都来不及了……“皇上,那咱们一块去吧?”韶光帝能亲身过去,贞贵妃的心里说不定会好受一些。
韶光帝犹豫了一下,有点尴尬地说道:“还是师傅先过去吧,朕随后再去?”还真是怕了贞贵妃泼妇一般的眉眼。
陈鸣诚想想也行,自已先过去,把这些厉害关系给贞贵妃说说……女人有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只注意眼前的利益,看不到远方的胜景……即使是聪颖如她-贞贵妃,也会失去理智,做出民妇一般的所为……
出得玉清宫,在二个小太监的陪侍下,陈鸣诚走在去往景和宫的巷道上,心情骤然复杂了起来……对贞贵妃仍然深怀着一缕童贞、青涩的情愫……如今为着自已的利益,为着君命难违,却要去劝她谅解她的丈夫,去劝和,心里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不情愿,一抹酸溜溜的感觉在体内窜来窜去的……
太阳如一个鲜红的火球,定在半空中,烤得人身出油,也烤得陈鸣诚神魂出窍……贞贵妃不买自已的这个面子如何办?她要是胡乱发横又怎么办……
叩开厚重的宫门,小太监便回去了。
见是帝师陈鸣诚,守宫太监不阴不阳的态度立马改变了,嘻嘻一笑:“陈大人好。”
这种待遇也不是理应享受的,深谙其道的陈鸣诚,从袖中取出二个银锭子,道:“两位公公辛苦了。”
守宫太监也不客气,接过,又附在陈鸣诚的耳边悄声道:“看娘娘今儿气不顺,陈大人小心一点。”
陈鸣诚早有心理准备,点点头便进去了。
穿过绿荫袭地的小花园,拾级而上,欢迎陈大人的是一阵阵笼鸟的啼鸣声。走廊上杳无一人,静悄悄的,想找个通禀的宫侍都没有。这些人都上哪去了?自已总不能贸然闯进屋里吧?只得在帘外高喊了一声:“太子少傅陈鸣诚叩见贵妃娘娘!”
高声大嗓地喊了两遍,才见一位穿着打扮有些别致的宫婢掀帘出来。
陈鸣诚认得,此女是贞贵妃的心腹侍女-金梅。“贵妃娘娘可在?”
金梅的小脸紧绷着,大大的眼睛里似乎湿润润的,长翘的睫毛上晶晶发亮……见陈大人打量着自已,金梅低下头,细声答道:“在。”
“娘娘心情好点了吗?”不见金梅请自已进屋,陈鸣诚又不便抬腿进屋。
金梅摇摇头。
“烦劳金梅姑娘通禀一声,陈某有要事求见。”屋檐下呆着的滋味确实不好受,热浪也袭人。
金梅迟疑了一会,正想提裙掀帘进去,身后的陈鸣诚低低地加了一句:“陈某还带来圣上的口喻。”
后面的这句话让金梅的动作一下敏捷起来,一转眼便不见她的人影……
过了片刻,金梅出来了,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拉起湘妃斑竹帘,弓身道:“娘娘请陈大人进去。”
陈鸣诚从亮处进来,屋内光线偏暗,一下看不清屋内的情景,只见黑压压的头颅……站住,摒住了声气,调匀了气息,眼睛慢慢地适应了……才见景和宫里的人全跪在屋里,玉清宫的梁兴与汪财也跪在众人的前面。
背着人歪在榻上的贞贵妃一动不动,好似沉睡一般。
“娘娘睡着了?”陈鸣诚把声音压得低低地问。
金梅摇摇手。
陈鸣诚拨开人群近前,跪下去,道:“叩请贵妃娘娘玉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榻上的人慢慢地转过身子,又慢慢地坐了起来,双目低垂,几缕青丝悬在额前,把她脸上的怒容隐去几分……“陈大人请起。”是贞贵妃!
陈鸣诚借站起来的瞬间偷看了贞贵妃一眼。只见她发乱衣皱,头上的一朵鲜花已落在了耳边,皮青眼肿,双唇失去血色,翕动着……“谢娘娘!”
贞贵妃好象这才发现满屋跪着的人,轻叹了一声,对眼前的人挥了挥手,让他们退出。
这真象是得了大赦令一般,众人忙扶地谢恩起来,跪了一个多时辰,两腿已经不是自已的了。
梁兴与汪财偏不出去,把一堆的东西搬到贞贵妃榻前,扮出十分夸张的笑容,道:“娘娘,这是皇上亲自挑选的首饰,有东北进贡来的东珠,南边来的南珠,还有……”
“你们拿回去吧,哀家无功不受禄,受用不起!”贞贵妃看也不看。
梁兴与汪财无奈地看着桌上撂着的匣子。
陈鸣诚上前,笑道:“俩位公公辛苦了,东西娘娘留下。皇上一人在玉清宫呢,眼前没人侍候,公公先回去吧,就说娘娘谢皇上隆恩。”说着便紧紧地握了一下梁兴的手,梁兴对这种贿赂的手段也太熟识了,手掌骤然握成拳,一把金豆便全在拳心里了。
“那这边就全倚仗陈大人了。咱家先告退。放心吧陈大人,咱家回去,一定在皇上面前好好替娘娘道谢。”梁兴笑吟吟道。
梁兴他们一走,陈鸣诚便让门外的宫侍也离开。
贞贵妃也觉得自已闹够了,爬起来,扶着金梅进了里屋,又对金莲道:“还不下去给陈大人上茶?怎么什么事都要哀家吩咐?不长眼哪?”语音里已没了先前的怒气。
好半日,才见贞贵妃油光水亮地出来,只是脸上略带有一丝失意与倦怠。
贞贵妃坐下后,金梅金莲也退出门外,陈鸣诚在右侧的小圆凳上坐了下来。
两人都不知从何说起,尽管有满腹的话。
还是陈鸣诚打破了沉寂:“娘娘,还请放宽胸怀,凡事往远处看,保重身子要紧。”
陈鸣诚的话顿时把贞贵妃的眼眶说得泛红起来,声音哽咽地说道:“谢谢鸣诚哥的关心。”
陈鸣诚把凳子往前移了移,低声道:“这件事实在是两宫太后的意思,皇上哪怕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对太后的决定却无能为力。皇上的心思你应该是明白的,所以你今天大闹玉清宫确是太过了一些。”
贞贵妃想起在玉清宫撒泼的情景,有些不好意思了,低下头道:“实在是太气愤了,当时什么也顾不得了。那王氏算什么啊?竟让她爬上了后位,真正把我气死了……皇上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