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的头疼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的缓解,御坂2号只有尽量让自己不要陷入到一些剧烈的思考活动中去,并尽力平稳自己总是不自觉的就开始起伏的心情。
虽然效果并没有多明显,但至少可以使问题不至于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可是,有些时候的头疼也会剧烈到使她的思考不得不借助一些纸本来记载勾划着逻辑轨迹。
幸运的是,在深夜里,一直在不断压迫折磨着神经的病情似乎也如同睡着了一般平和下来,这让她心中所规划的计划,得到了暂时的效率上的提升。
已经有了大致的模型,现在,只要借助着医生的庇护,争取到时间去搭建一些起码的基础。
不过,有些时候,御坂2号确实必须要去死命清空自己的思绪,让自己保持在空冥的类似于发呆一般的精神状态中。
绝对能力者计划并不是完全停止了,即使实验在冥土追魂的干涉下已经处于停滞状态,但一万两千名御坂依旧处在随时可能跌落进死亡的危急之间。
幕后的黑手就算没有与冥土追魂相当的影响势力,但能够迷惑医生长达半年之久,这其中所代表的意义不容小视
御坂2号有一种预感,或者说是一些类比式的推测,她总觉得这种实验依旧没有彻底揭开覆盖在其上的迷雾。
就像在当时她所发现的“量产能力者计划”是为了“绝对能力者计划”做掩护一样。
而那八千名已经没有机会见到阳光的妹妹们呢?
御坂2号已经彻底不敢去回忆了,那些堆积如山的、泛动着碎肉的血红与如骨般苍白的记忆,是她心中完全不敢主动去触碰的雷区。
如果自己深陷于自己的心理障碍,这样就彻底完了。
御坂2号得强迫自己的心趋于冷静,宁可让记忆中突兀地出现空洞,必须绝对地控制住自己的心理。
其它没必要的情感可以放着不管,扔到一边去,提都不用提,甚至若有妨碍则必须抵制、必须厌恶,绝不能沉浸,不能放松。
不能失去思考与行动力。
御坂2号觉得刚出生时候的自己真的是太过于贪图那样的平静了,连起码的警觉性都没有,甚至还带着一股隐藏在骨子里的傲慢,就那样领着御坂们走到了死亡之中。
那傲慢又是来自何处?其她的御坂并没有像自己这样充满了对外在的蔑视。
是了,应该是之前的那段与现在产生断裂的记忆。
“确实,也算是我害死了御坂们。”御坂2号顺着思路记起了当时的那场逃亡之前的梦境,那遍地的御坂们的尸体不就是现状的写照么?
爆炸、火焰、屠杀、鲜血、渐变成痛苦的笑容,残垣断壁,黑色的怒吼的人影,以及,那个白色的……
“呜!……”御坂2号突然丢开汤匙,捂住自己的嘴,一股似乎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恶心与撕裂的痛一下子涌了上来。
御坂2号难受地弯下了腰,甚至整个人都不知觉地摔到床下,在冰凉的地上蜷缩成了一团。
“怎么会!御坂明明控制得好好的!”倒在地上的御坂2号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记忆开始混乱而无理智地飞驰起来。
而因为她的动作,摆在床上的小桌子一下子就翻倒出去,桌子上还剩下的半碗稀粥全部都倾倒在地上,铁质的餐具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一旁正在整理一些药品的女护士大惊失色,一把丢开了手中的瓶瓶罐罐,连忙跑了过来,跪着抱住御坂2号:“小御坂?怎么了?!怎么了?!”
她一边喊着,一边用手轻拍着御坂2号的背,似乎想试图让御坂2号舒服一点。
御坂2号全身都在颤抖着:“不行!……不能出来!……什么都没有!……没事!……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啊!”
御坂2号只是抱着脑袋,紧闭眼睛,喘息着喃喃自语。
一幕幕血腥的镜头开始在她的心中与眼前翻滚沸腾,在她的耳边嚎叫着,一次又一次地切割着她的心灵。
“御坂?!怎么了?!御坂?!我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女护士对着御坂2号喊着,,但是御坂2号的问题似乎更为严重了,嘴里本来还能保持的言语,现在几乎都化成了一阵接着一阵的低声的惨叫。
她有些慌了,御坂2号平常表现出来的冷静让她现在根本没有一点准备,而且一直监视着御坂2号基本健康状况的检测器到现在也没有报告什么状况。
不过毕竟是具备着优秀的职业素质,她强定心神,抬起头狠狠地拍击了放在床头的报警器按钮,门外马上传来隐约的大步跑来的脚步声。
然后她又俯下身子,正打算抱起趴在地上的御坂2号,可忽然御坂2号自己一下子直起身来,转过头,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大股混乱的闪电在她身上乱串着。
连能力都开始不受控制了,这一次的爆发不知为何比之前都要剧烈。
女护士被吓了一大跳:“御坂?!”
她大喊着,可御坂2号却猛然扭身把她推到一边,正要去抱住御坂的女护士没反应过来就被摔到一边去了。
御坂2号却根本没理她,而是慌乱地手脚并用着越过散乱的倒在地上的小桌子,爬到刚刚女护士整理药品的小推车旁,几乎是整个人都撞去的把小推车给弄翻,上面的瓶子罐子全部都打到了地上,不少玻璃器皿都砸成了碎片,各种药剂都撒了一地。
“御坂?!”而被摔得晕头晕脑,并且身体都有些麻痹感的女护士好不容易掌控到一点平衡感,她没顾及自己会不会这个混乱的场面弄伤,就要扑过去想抓住御坂2号。
御坂2号张着嘴喘息着,满脸惊恐,也不管地上有多少碎玻璃,就用两只手胡乱地在小推车上摸索着,然后,一大块似乎是酒精瓶的带有弧度的玻璃碎片被她的右手紧紧握着,很显然玻璃那锐利的边缘早就把她的手掌割得鲜血直流。
“御坂!!不要啊!!”女护士一看到那块碎玻璃尖叫着扑向御坂。
“滚开呀啊!!!!!!!”御坂2号却不知道是对谁疯狂地大喊着,举起手中的玻璃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另一只手中,还使劲地把玻璃往血液四溅的伤口中摁去。
这样暴虐的动作立刻就引起了她自己的一声浅浅的痛呼,随即就被扑过来的护士给抓住了右手,并被护士死死地抱在怀中。
被玻璃碎片带起来的血迹撒了出去,溅得到处都是。
“御坂怎样了?!”病房的门一下子就被推开了,靑上喊着猛地跳了进来,紧接着是医生跟在后面,但他们都立刻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医生看到一地的鲜血与被女护士抱住右臂的御坂2号,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被制服住的御坂2号反而没了之前那一副疯狂的模样,而是低着头一脸松懈又疲惫地喘着粗气,她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左手的手掌还源源不断地向外涌着血水。
“晴子?御坂!”靑上惊异地叫了出声。
“等一下。”那名被靑上叫做晴子的女护士只回应了一声,然后立刻去检查御坂2号是否平静下来了,并迅速取下她手中一直握着的玻璃碎片,接着从倒在地上的小推车里的一个盒子里翻出来一把镊子与纱布。
晴子护士先是用一段纱布紧紧绊住了御坂2号的手臂,减缓了伤口的涌血,再用镊子沉默而细致地从血液与伤口中把玻璃渣子剔除后,接过医生递过来的一瓶用于创口消毒的药剂,冲去了手掌上面的血迹。
混合着药水与血液的液体把晴子洁白的护士装染出了一片混红色,而手掌里的惨烈地伤口也暴露了出来,引得在一旁没有声响的靑上直皱眉头。
“对不起……”御坂2号突然开口,声音微弱。
女护士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用纱布把御坂2号的手掌包好,“没事,现在已经没事了御坂……不过这个伤口太大了,现在只是应急的,后续的要医生来做了。”
一旁的冥土追魂早就叫来了几名护士,准备着一些医疗工具,他听到晴子护士叫到自己,便随口说道:“我看见了,还好,不是什么大问题的,不用太担心,连伤疤都不会有的。”
女护士再一次捧起御坂的另一只手来,握着玻璃碎片的右手即使没有如同左手的伤势那么严重,却也依旧血流不止,毕竟女孩的手掌怎么可以去握住玻璃碎片。
依然是先用消毒药剂冲去了上面的血液,然后再细致的包扎起来。
“真的……很抱歉……我没能控制住……”
“小御坂,不需要你去控制哟,”晴子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摸了摸御坂2号的头,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在床上,“病患的症状就应该要表现出来,这样才能够更有效的治疗呀。”
“到底怎……”靑上刚一开口,就被晴子一眼瞪住了,接着他便看到御坂2号似乎因为他的问话脸色又苍白了一点,吓得呼吸都停顿了一下,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没事,我现在没事……御坂现在没事了。”御坂2号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借着真实世界里的痛觉,再一次成功地从噩梦的记忆中摆脱出来了,然而精神上的疲乏立刻就向她涌了过来,双手上的割伤也一直引发一阵阵的麻痹感。
“呵呵,小御坂的自称又变了哟。”晴子忽然浅笑起来,马上特意找了一个话题转移了一下御坂2号的思绪。她已经有些明了了,大概是什么严重的心理障碍吧,不能在让御坂有任何的不妥当的想法了,那样的自残……
晴子忽然想到御坂2号的身份。
说真的,半年来几乎都是晴子在无微不至地照顾昏迷中的御坂2号,直到御坂2号清醒后的几天相处下来,晴子更是有些心疼这名自控到近乎自虐的女孩了。其实,她知道这几天来御坂2号几乎没有好好睡一觉,在第一次出现失眠状况的时候,她就立刻上报给医生了。而且对御坂长时间的头疼也有所察觉,但她依旧没有看出御坂2号有什么心理问题。
“克隆人……”晴子想到了这个名词,“现在都还没对我们放心,那又能对谁放心呢?御坂……”她无声而爱怜地抚摸着御坂2号茶色的头发,轻轻地让御坂2号躺回床上。
“自称?”御坂2号忽然有些恍惚,“御坂的自称?”
“御坂御坂的,很可爱哟。”护士笑着,“好了,现在先好好的把手上的伤口治……御坂?”护士一下子愣住了,“御坂!”谁都能听出这一声的呼喊中夹杂着莫大的恐惧。
“又怎么了?!”这回靑上是谁也不管不顾地凑了上来,满脸的着急的神色。
医生也皱着眉头。
床上,本来好好躺着的御坂2号突然间变得毫无生气,就像在一瞬间,御坂2号从一名即使是稍显微弱但也能察觉到丝毫的灵性的女孩,被改造成一台彻底死寂的机器。
她机械地转过头来,看着冥土追魂。
“校准,现在时间,8月4日12时35分21秒、22秒、23秒、24秒;将于8月4日14时40分,开始进行第八千零二次实验;由检体番号第八千零二号实验体进行;实验参与人员:‘Accelera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