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如果不是她的到来,我大概一辈子也无法走出自闭的阴影,我从十二岁开始就偷偷规划着长大后如何给她幸福,之所以是偷偷,因为已经有一个人在光明正大地爱她。
我从来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思,因为那很龌龊,那是我的大哥爱的人,可我却好死不死地喜欢上了她,我知道自己很无耻,偷偷地收着那张画像,偷偷地将她的模样在心里一遍遍描摹。
直到十八岁,大哥突然说要我和洛颜回去陪陪他的小姑娘,那是大哥第一次找我谈话。
“你喜欢她。”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带着笃定,我才明白,原来我小心收藏的心思早就被大哥知道。
我没想到大哥没有恼怒,他只是笑了笑,连为什么也不问,连要我不准喜欢她也不说,就这样笑了笑,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许久。
后来想起,我还觉得那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我就像参与了她的童年一般,就像从未缺席一般,在天安村陪她度过那么多宁静的日子。
可愉悦的同时,我也知道,我的心更加牢固地在她身上,可日子一天天流逝,离大哥的归期越来越近,我真的很恐慌,洛颜质问,她的指责,我一时犯傻,吻了她。
我消失了许久,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特别是看见她和大哥相处时脸上幸福的表情,我真觉得自己是一个局外人。
乐景的威胁来的突然,我甚至都忘了自己额上为她而留的疤,这个人像是硬生生挤进来,悄然消失这么久,又突然出现,提醒着每个人不该忽视他的存在。
我不知道为了她扔下梦想这值不值得,或许在喜欢上她的那一刻,我的人生就没有值不值得,全都被一个叫安陌的女孩子霸占了。
大哥选择了淡出她的生命,只为护她周全,我第一次看见她脸上如此绝望的表情。
车祸,失忆,这样的场景可笑又不真切,但偏偏就是发生在了我心爱的女孩身上。
应茹夕说:“她的潜意识里对洛安应该会比较依赖,你跟他一模一样,应该也能让她有所感触。”
我在她周围,做了不知道多久的大哥,我都开始分不清我和大哥,只有额上那条疤,提醒着我,我明明是洛城。
那一次我被家里逼得没法儿,带洛颜出去逛了几圈,看着这个我从小当作妹妹疼了这么久的人,我说不出狠话。
次日再去安家,她就问我:“你会娶我吗?”
心里一喜,随之又一凉,我问她:“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洛城。”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竟是如此好听,从她嘴里吐出,竟仿若有了生命。
我带她去了青岛,没想到洛颜却找了来,我实在疲倦,可我从没想过要放弃与她的感情,她却说:“回去吧。”
我盯着她看了很久,眼睛都有些酸涩,最后只说:“好。”
从机场分开后我就被家里监禁了,可我还是让大哥帮我打电话给她,可一次又一次,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让我的心沉到谷底。
我想借订婚仪式跑出去,没想到会看见她,她的眼底好似一潭死水,我真的差一点就要跑过去,可我看见大哥过去了。
我愣愣的,移不开脚。
她没有再回来,大哥也没再回来,我突然明白自己有多可笑,于是赌气般顺从了这场订婚。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赌气,谁又会在乎。
后来大哥告诉我,她离开了。
大哥从那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和许家解除婚约,在全家人的冷战中没日没夜的工作,最后把洛氏的生意越做越大,名声越来越响。
有时候我过去,会看见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抽烟,我还会调侃他一句:“怎么连你也学坏了?”
他总是笑笑,什么也不说,好像和从前一样,又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得知她出事是在她离开的两年又三个月零一天那个下午,我和朋友们一起去赛车,而她的消息就在半道上突然得知,我差点从急转弯上开下去。
所有人在医院外面一声不吭,我问大哥:“她怎么了?”
没人回答我,好久好久,还是洛颜说:“去攀岩,从高空中划下来了。”
“生还几率呢?”
这次再也没有人回答我。
又是一年清明节,许浩这小伙子长得越来越高了,很难想象,我居然和他成了朋友。
“城哥,天安村见。”
“好。”
我又去看她了,一年一年,我还在喜欢她,一分一秒。
安陌,你瞧,一切都还是你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