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被血水染红的水面上泛起大大小小的血沫,犹如一双双眨动的充满诡异的眼睛。阵阵血腥味扑面而来,令我们几近崩溃。
有人拿竹嵩往水中乱戮,一时间众人纷纷效仿。这种徒劳无益的方式不仅不能解除恐惧,反而在水花四溢中加剧了恐怖感。
竹筏左右晃荡。黑蜘蛛伸手扣住了我的胳膊。她的脸色煞白,眼神却出奇地平静。那是绝望中内心世界最强烈的求生意识反射。
一派慌乱之中,花酒划燃火柴,神情悠然地点燃了一支香烟。火光使众人停止动作,把目光焦距在他的身上。
花酒徐徐喷出一口烟雾,吹灭火苗,将火柴梗扔入水中,掏出红宝石烟嘴插上香烟,轻描淡写地说:“不想丢了小命,就只有上岸。即使死了,也知道是怎么死了。”
他的淡定让大家的情绪归于理性。
夏小玲望了望众人,做了一个手势。
我们操起竹嵩,又一次向前划水。另两艘木船也紧跟上来。
求生欲望驱使我们不停向爰山挺进。尽管上了山不一定能保住性命,但总比沉入水中不明不白地死去强。
生命对任何人来说都只有一次,轻易放弃是对生命的最大亵渎。
天色渐暗,我们快接近爰山时,天空中先后升起了两发绿色信号弹。表明A组和B组已经顺利登陆。
暮色中的爰山暗褐色的山体显得分外厚重,一道道从山上奔泻而下的瀑布,增添了灵动的色彩。山的厚重和水的灵动交融,充分体现出山水相互依存的真谛。
我们加快划水速度,向登陆地点进行最后冲刺。靠岸后,大家背上行装,依次踩着礁石上了岸。精疲力尽中,眼望茫茫水域,竟让人濒生劫后余生之感。
拴好竹筏和木船,发射绿色信号弹报了平安。我们在山脚下览了一块较平坦和干燥的地盘安营扎寨。
由于失去了补给队,我们也失去帐篷和吃熟食的工具。大家依次拿出了睡袋铺好,然后吃自带的浓缩食品和饮料。
黑夜无可阻挡的来临了。整个天幕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布,没有一丝光亮。
沉寂中,水拍击礁石的声音恰如催眠曲,但餐风露宿的我们毫无睡意。
借助几支可以长时间发光的发光棒照明,我们聚在一起探讨问题。援救队的十名队员分两组左右担任警戒。
“目前的现状对我们很不利,”夏小玲神色凝重地说,“我们刚踏上爰山,就失去了补给。a助登山工具也丢失了。这样一来,给我们执行搜索任务造成了预想不到的麻烦。爰山没有草木,提供不了食物。在情况不明的处境下,我们连山上的一滴水都不能喝。这就意味着仅凭我们携带的食物,不能支撑我们走太远。刘教授,你认为这座山的放射性会致人于死地吗?”
刘楠摆弄着手中的一块石头:“对人体有益或有害的辐射通过肉眼根本看不见。现在我们的身体暂时还没有产生不适感,说明这座山的放射性原素对人体不会造成剧烈的伤害。可是不能保证人处于草木不生的境地,是否会导致身体发生病变。也有可能会产生有益的变异。因为电子自旋振动会给物质造成各种奇妙的反应。就我们几个女人来说,可能来这一趟后,能保持青春长驻,也可能马上加速衰老。”
夏小玲一笑:“我倒不在乎自己的容貌。黑蜘蛛也许在乎。”
黑蜘蛛面无表情:“我在不在乎都是这副模样。况且在野外野兽袭击人时,不会因为谁长的耐看就下口轻一点。杨老七,你认为在水下发动袭击的是什么怪物?”
稍稍秃顶的杨老七阴沉着脸:“连影子都见不到,很难猜。”
夏小玲把脸转向万天尧:“万哥,你是打猎好手,有什么看法?”万天尧习惯性地捏着手关节:“我很疑惑,水下隐藏的若是庞然大物,对人发动袭击时一定会兴风作浪。可是补给队的兄弟们当时距离我们并不远,连人带橡皮筏消失了我们都没有察觉…真他妈诡异。”
身材高大的冯大保费力地咽了一口口水,望着持红宝石烟嘴抽烟的花酒:“花酒兄,会不会是…”
花酒摇了摇头:“不是鬼魂。”
学者模样的李纯仪沉吟了一会儿:“我倒认为水中可能有一种体积不大,但喜欢成群结队袭击猎物的变种食人鱼。否则不可能一下子吞噬了这么多人。”
刘楠用橡筋束起头发:“李硕士,你认为传说中栖息在这座山的类,除了雌雄同体,有没有可能象蚂蟥那样也是两栖动物?”
“无法确定。”李纯仪摘下木质宽边眼镜拭了拭又戴上,“类在传说中的体积不算小。如果从水下窜出来袭击人,不可能不发出声音。”
夏小玲抬眼看着我:“博士,你是我们之中唯一闯过j翼山的人。那座山和这座山在《山海经》的记载里都不可攀越。你认为两者之间有什么相同之处?”
我清醒地说:“没有。自我担任检验师以来,所走过的几座山都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我沉默了片刻,“C组的队员遇难时,我发现了一个现象。当时他们好象被浮在水面上的某种生物包围,所以才向水中投掷了燃烧弹。可是他们没想到,被火烧的这种生物居然以极快的速度冲刺,引燃了木船和竹筏,导致所有人落水遇难。我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当时没有一丝风,按常理在水面上燃烧的火不会飘浮。”
众人脸色阴晴不定。
夏小玲想了想,对花酒深沉地说:“花酒兄,我们出发前在大会议室里有人当众问过你《白泽图》的下落。我知道在现实社会里因为这件事,到处有人追杀你。现在我不是故意要揭你的隐私,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看过《白泽图》,对这座山的了解一定比我们都多。”
花酒抚弄着红宝石烟嘴,沉默不语。
万天尧停止捏手关节,看了看大家,向花酒凑过身去:“花酒兄,现在大伙儿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花酒摆了摆手,语调平淡:“不管从前对这座山有什么奇谈怪论,都不重要了。既然我们已经涉足其中,是生是死都要面对。队长,让弟兄姐妹们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好进山搜救失踪的人员。”
夏小玲点了一下头,击了击掌:“大家休息吧。明天清晨进山。”
众人三三两两地起身,走向睡袋。
我和黑蜘蛛走到睡袋前,准备躺下休息,夏小玲走过来小声说:“博士,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