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节的重庆清晨总是大雾弥漫的,从某个角度上说,重庆和伦敦可以并称为“雾都双子星”。嘉陵江虽然已是枯水期,但是站在江边仍然可以听见一阵阵时不时有点喧闹的江水声。
候正此时和水京正站在一处谁也不会注意到的岸边注视着水面,水京焦急地看了看表正要说什么,水面突然有了动静。曾三山和洪闻理穿着一身潜水服托着一个大木箱子从水里冒了出来。
候正和水京接过箱子拖到岸上,然后一人一个把曾三山和洪闻理拉上了岸。”阿嚏!猴子你要给老子报医药费!”曾三山上岸第一句话就让自己的屁股再次遭受了一记重踢。
水京掏出螺丝刀两下就把木箱子撬开,箱子里面放着四个装着东西的黑色塑料袋。水京拿起一个打开,“我日,猴子。你的!”
候正接过水京递过来的塑料袋打开一看,久违的“时力2000”装配箱出现在眼前,再翻了一下,除了子弹外还有一把“霹雳火”以及一根“雪豹A系列”的多功能军刺。候正再看看其他人,每个人脸上都是一脸的兴奋。
“我日!猴子,这个军刺霸道哦!你看还有暗藏的倒钩!”水京兴奋地挥了挥手中的“雪豹”。一边的曾三山也拿出十二把连着刀鞘的“龙牙”玩了起来。
“我说你两个还是收敛点,快点收好!这个毛毛也太吝啬老!游客迈总该置办点衣服撒。”候正将塑料袋重新封好放在一边,然后向三人招了招手,“先把这个解决老来!”三人迅速地收好了武器装备,水京和洪闻理抬起一个大的塑料袋走了过来一把扔在了木箱子里然后重新钉上了木箱子,候正和曾三山一把把箱子重新推进了水里。
看着箱子完全地沉入水里,水京摇了摇头,“谁叫你这小胡子是个特务呢!”
经过在曾三山在朝天门批发市场的指导选购,四人全都买好了旅游的装备,而手上的抢来的武器和奔驰车等等全都由水京在黑市上处理掉了。等到四人再度碰头的时候已经是身在朝天门水运码头了。
四人慢慢地登上了浮板,曾三山突然异想天开地问候正,“我说猴子,你不是说精通天文地理得嘛?那我问你为撒子这点南岸的浮板搭得比北岸的长?”
候正的表情分明觉得曾三山这问题弱智之极,但是还是开口回答了,“这是因为北岸北岸是嘉陵江的侵蚀岸,南岸是长江的沉积岸,船搁浅的危险比南岸的小。”
曾三山本以为会问倒候正,没想到候正这么快就回答正确了,做了个自讨没趣的表情上了船。
深夜的长江边,一艘客轮缓缓地启航。长江两岸灯火通明,这是大年三十的晚上。两岸的灯火通明,客轮上水手三三两两地打闹着向船头走去观赏着礼花。
“猴子!我说这个船上就我们四个是旅游的,其他的都是回家过年的。你说毛毛是不是故意的?”曾三山一边往嘴里丢着酒鬼花生,一边漫不经心地小声对旁边倚着栏杆的现在在船上叫做西门略商的候正说。
候正正要说话,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兄弟,你们要不要到船头去喝一杯?”
两人转身一看,一个穿着一件军大衣的中等身材的中年水手手里拿着瓶山城啤酒笑呵呵地望着自己。
“我说哥子,是不是当过兵的哦?”曾三山笑着递上一根烟。
中年水手也不客气,接过烟夹在耳朵上点了点头,“嗯,当过两年兵。没得撒子说头得。走嘛,到前面船头去,船长要请全船的人喝酒。”中年水手说完自顾自地先走了。
候正看了看中年水手的背影,一拍曾三山肩膀,“去喊熊和海豹,我们也去喝口不要钱的酒!”
等到四人走上船头的时候,船头已经站满了人,一大群坐船回乡的农民工挤在一起享受着年夜的免费啤酒。见到四人到来,站在人群中的船长顿时兴奋起来,“也!来来来!小伙子些。一个一瓶山城拿起。”
四人接过啤酒用嘴咬开了瓶盖,候正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大口。这时船长喊了起来,“来来来!我来给过年还在外面的兄弟伙些唱个歌!”说完船长把手里的啤酒瓶一扔,随性地扯开了嗓子吼开了,“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迷迷茫茫一村又一庄。看斜阳落下去又回来,地不老天不荒,岁月长又长!”
听着船长的倾情嚎叫和人群的掌声,现在已经改名叫西门略商的候正倚着栏杆看着两岸向后挪动的黑暗里的山峰出神。
这天一大早,水手的一声吼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丰都到了!”
候正四个人收拾好背包跟着一大群人下了船,面前一道高高的堤坝,而堤坝背后就是赫赫有名的丰都鬼城了。
走下堤坝,面前就是丰都鬼城的大牌坊了,看着面前写着名山胜景的牌坊,候正脑子里跳出的是那西游记里面阴森的阎罗殿。
“几位是旅游的?”一个中年妇女迎了上来,曾三山立刻回答到,“嗯,我们是旅游的。”
“哦,老实的。过年过节的几个年轻人还出来旅游,要住宿撒?”中年妇女看了看四人说。
“好多钱一晚上嘛?”曾三山做好了讨价还价的准备。
“走嘛!你们看老房子随便给个价就是。”中年妇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走了。
候正四人一对眼,也背起背包跟了上去。四人跟着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看见了一个有着四个鬼头的塔形建筑。四人正打量着这个建筑,候正突然感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连忙向四周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来嘛,几位!前面就到了!”中年妇女指着一栋高楼说。
四人跟着上了楼进了五楼的一个房间,只见屋内清清爽爽地布置着一个双人沙发以及一个大彩电。卧室内是四张小床。
“这个,老板你说好多钱嘛?”曾三山试探着问。
“你们看到给嘛!我说实话哈,这个房子你们如果晚上觉得有撒子黑人(吓人)的事情就给我打电话。”中年妇女一脸的不自然。
“黑人的东西?”曾三山看了看中年妇女不自然的脸,“不不,你莫黑我们哦!”
“不是不是,我这个房子一直都是租给一个人的。结果前天他给我说这个房子晚上有怪声音他不住了!我也不晓得是撒子东西撒。”中年妇女急忙辩解。
“那一个三十块,你看囊个样子?”曾三山开口就咬死了价钱,看着中年妇女收了钱悻悻地下了楼,曾三山一下子笑出声来。
“我日!我们这些无神论者还怕有鬼迈?”曾三山一把把背包取了下来,“走走走,吃点东西!老子肚子都饿扁老!”
等到四人吃喝完毕再坐下来的时候,时间才到十点。候正走到窗外的阳台看了看,回到屋内拉上了窗帘打开背包清理起装备来。
曾三山一边把匕首拿出一边嘟嘟囔囔,“我说猴子,毛毛再吝啬也该给我们点GPS手表和纽扣这些东西撒。”
“你懂个屁!这回我们不是以公开的军队身份。是相当于间谍得嘛,真正的间谍最常用的都是最简易的装备。007那种是拍出来看的。”水京把消声器装上“霹雳火”瞄了瞄准星。
“对老,猴子。我们到底该囊个找也?毛毛是撒子都没给我们说得嘛。”洪闻理手里正在组装一把散弹枪。
没等候正开口,曾三山已经先咂起了嘴,“我日哦!熊你娃的这个也太日白(震撼)了哦!”
洪闻理停下动作正想说什么,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小伙子!你们开哈门!是我。”门外传来的是房东的声音。
候正示意曾三山和洪闻理收拾东西,自己和水京走出卧室,水京上前一步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中年妇女和一个端着托盘的小伙子,“小伙子,你看都要中午了。我这点给你们直接把中午饭叫来了,这大年初一的。街上没得几家馆子要开。这些都是丰都的名小吃,你们几个慢慢用。”
候正看了看托盘,伸手接过来直接从包里抽出五十块递给中年妇女,“那麻烦你了,这点钱先拿到。麻烦你再帮我们带张导游图来嘛。”中年妇女接过钱立马又递上一张地图,“来来来,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那你们几位慢慢吃,我一哈叫他来收拾。”中年妇女指了指身边木讷的小伙子。
候正点点头,看着两人下了楼把门关好转身对水京说,“我们到是可以跟这个小伙子打听一哈。”
水京和候正回到卧室,曾三山看着两人手上的托盘一把接过来就舀上一碗饭吃了起来,候正则拿过刚才的导游图仔细地看了起来。
“我日,你才吃老早饭得嘛!”水京看着曾三山一脸的饿死鬼样子咋着嘴。
“你懂撒子,我说你们现在都是重庆人老!要学会享受这个。这是撒子?”曾三山夹起碗里一块裹着佐料的鸡肉,“这是正宗的白砍鸡!安逸得很哪!”
候正几人看着曾三山一脸的陶醉,也忍不住放下手里的东西冲过来先把五脏庙填满再说。一阵风卷残云,四人迅速地解决了战斗。最后曾三山哭丧着脸大叫不公平,因为“丰都麻辣鸡”(用白水把鸡肉煮熟,切成鸡块再加上特制佐料制成。鲜香麻辣,口感舒适。又称“白砍鸡”。)曾三山总共也就吃到了两块,其他的被三人彻底瓜分掉。
“啧啧,三儿。你真是太谦让老!总是吃这个豆腐乳(豆腐乳:将豆腐洗净切成块放在阴凉的地方让其长满霉毛。然后用酒精盐巴洗净包上菜叶裹上盐巴放进泡菜坛内腌制。口感细腻。)我们都不好意思得。”水京打了个饱嗝笑嘻嘻地看着正在擦嘴的曾三山。
“滚滚滚!你懂不懂?这是丰都另一样美食‘仙家’豆腐乳!”曾三山说完直接把擦完嘴的卫生纸扔了过去,幸好水京嘴闭得快,不然肯定正中目标。
“你勒娃是不是要翻敲(翻敲:造反)老?”水京一下子跳了起来就要给曾三山来个“舒筋活血”,可是却被候正招呼住了,“你们两个哪个去开门。那个小伙子应该来端餐盘老,你们不忙让他走。”
水京冲曾三山挥了挥拳头,曾三山闭上眼权当没看见一头倒在床上。一会儿,水京把那个端托盘的略显木讷的小伙子带了进来。
候正看着小伙子收拾,嘴里开始找话说,“兄弟伙,不晓得这大过年的丰都有些撒子好耍的呢?”
小伙子头也不抬自顾自地收拾着盘子,显然已经习惯了有游人这样问,“过年的时候本来黑多景点都要关的。你们现在来应该也没得撒子好耍的得,我一看就晓得你们是没的经验的。不过前几天这里来了几个唱歌的,天天晚上都在那个外宾休息厅那边表演。你们如果想看可以晚上各人去看哈。”小伙子嘴上说着手里也收完了,转身就要往外走。
候正起身跟着小伙子到了门口,“那些唱歌的是好久到的这点嘛?”
小伙子站住想了想,“好像是上个月吧。一个女的和两个弹吉他的一个打鼓的。最开始他们是在索道那点唱,这几天刚刚到外宾休息厅这边。估计是给老哪个钱的。”小伙子说完吐了吐舌头,“如果没得其他事我先走老哈。”
候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的好的。慢慢走。”
“走,我们出去逛哈鬼城也!”候正推开门对屋内的三人说到。
大年初一的鬼城果然像房东说的,很多铺子都歇业了。而街上到处是昨天放完的礼花爆竹和打扫清洁的环卫工人。大多数人在这还没到十二点的时间应该都还没有起床。
四人沿着地图一路重新走到了鬼城的牌坊处,四人的怀里都插着装上消声器的“霹雳火”,而“雪豹”军刺则放在靴子里面。
看着面前的顶上写着鬼城和鬼城二字下方的“天下名山”四个大字,不知道为什么候正居然觉得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猴子,我们囊个走?直接上山还是过去看哈?”曾三山指了指旁边的外宾休息厅。候正看了看左前方的外宾休息厅,摇摇头直接去索道这边买了票。
四人坐上索道,缆车顺着缆绳慢慢地向山上滑去。候正看着脚下的外宾休息厅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心里对晚上的侦察计划也有了一点眉目。
下了缆车,几人按照路牌上的指示向左走到了山晓亭,几个外国人正在兴奋地拍照。候正四人也不多加打扰,转身向大门内走去到了奈何桥,只见一个石制的池塘上立着三座桥,洪闻理直接就想从左边的桥上过去,结果被曾三山一把拉住,“左金右银中奈何,入地需中慢慢行,还阳左右皆可选,世事无常自公平。熊,你懂不懂?左边金桥右边银桥是还阳的时候走的!”
“哦,是能个的所?懂老懂老!”洪闻理摸摸脑袋笑了起来。
“走哦走哦,过撒子奈何桥哦,没得意思得。”水京这时已经抢着进了前方的无常殿,“快点来快点来,这个白无常和猴子长得好像!”
曾三山和洪闻理从奈何桥上跑过,只见候正正被水京按在白无常面前苦笑。
“我日,猴子。你要是贴个假舌头肯定是白无常翻版,我估计晚上你出去转要黑(吓)死几个人的个!”曾三山双手比了个相框形状对着候正说。
“我日!你见过能个帅的白无常迈?”候正很不服气地反驳两人,突然“咔嚓”一声,一道闪光灯的亮光闪过。
“呵呵,给你们。”一个穿着很入时的年轻女孩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三个高矮不齐的人。
曾三山接过那女孩递过来的速成照片,“谢谢谢谢,也。猴子你看我们四个的脸正好和无常做个对比。”
候正接过照片,轻轻地低声说,“注意,他们就是那帮搞乐队的。”曾三山一怔立刻反映了过来,这群人就是那个送饭的小伙子说的一个月前到丰都的那几个表演的。
“几位来丰都玩啊?”女孩子没有说话,旁边的一个看起来很憨厚的胖子走上来就一人一根烟地发起来,嘴里操着一口带着沿海口音的普通话。
候正等人也不推脱接过烟点点头,候正开了口,“我们是专门来耍的,单位放假嘛,几个好朋友出来耍一哈。”
“呵呵,大年初一不应该到处走哦!该多在家团哈圆撒。”另外一个瘦高个子笑着说。
“嘿嘿,那你们不是也是大过年的来这边耍迈?”曾三山点起了烟。
“我们哪!”瘦高个正要说话,一个声音打断了他,“喂!你!这点不准抽烟!”在无常殿里的十几个游客全都望向了声音来处,一个穿着棉袄的老头子指着曾三山正在喊着。
“哦!晓得晓得老!不好意思!”曾三山赶紧走到门外灭了烟。
候正礼貌地向面前的四个人点了点头,“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
一直没说话的女孩子突然伸出了手,“郑凝汀,请问你的名字?”
候正愣了一下也伸出了手,“西门略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