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逐渐亮了,卯时一过,这个大唐国南方的小县城又鲜活了起来,大街上出摊的络绎不绝。包子铺前摆两个板凳桌子就是一个小摊,一会急着点卯的公人,一边走一边喊“老板,油纸包五个包子,快要赶不及了咧!”
“好咧!”包子铺老板娘熟练的打着包,再顺手招呼下正在吃饭的客人。
“五文钱,正好!”“好的,官爷,慢走,不送!”
县城的主要街道上,给各大府上送菜的马车也逐渐多了起来,临近年关了,人们也乐得起个大早去集市上去置办年货。城东的郑秀才府上更是热闹非凡,一大早街坊邻居都赶来了郑府说几句吉利话,讨个利是。李氏带着郑府几个丫鬟招待着三五邻里,“恭喜老夫人,抱上大胖外孙了”、“听说隔壁大街的赵大嫂子前几天也生了,能否结个娃娃亲”,“去你的,她家大丫头哪能配得上郑秀才家公子啊!”乡邻们朴实的语言,让人忍俊不禁,李氏脸上也是一脸笑容,丫鬟们叽叽喳喳,不时谈笑,顿时郑府门前好不热闹。
“郑兄,恭喜你喜得麟儿!”,来人一身青衣玉冠,原来是郑秀才学署同僚马德伟,说着一边递上贺礼。
“马兄,太客气了,快点里边请”,说着一把抓住这个同窗兼同僚的手,就要往大堂走去。
“不了,今日未得请假,不便久留,一会还要去学署点卯。”郑秀才也不好执意留人,只得说“等我儿满月一定来喝满月酒,到时候我们兄弟不醉不归!”
“好说,好说!”说着,马德伟就自去了,丹梓县学署辰时点卯,马德伟走后,郑秀才几个同僚也都是过门不入,相约等郑秀才公子满月再来。
好一顿寒暄、客套,终于辰时过半,街坊邻居也都散了。郑秀才、李氏回到内院。“依依,将马秀才等人送的礼物放好登记好。”说着,郑秀才跟李氏进了正屋。进屋一看,李月儿正在逗弄儿子,不时的有咯咯的声音传出来。
大唐国孩童满月才得起大名,听着李月儿一口一个小宝宝的叫着,李氏看了一眼郑秀才,“平生,先给外孙起个小名吧!”
“也好,想我郑家三代单传,到我这一代我父母早亡,全赖岳母与月儿为我操持,我才得以取得秀才功名,虽我儿不可随母姓,但小儿理应为李家寄香火,小名就叫礼(李)吧!”说着看了李月儿跟李氏一眼,李月儿眼里满是感动的泪花,李氏也是一脸的欣慰。
“老爷、夫人、老夫人,快来用餐吧!”门外响起了柳依依的声音,一会李月儿简单起床梳洗了一番将儿子给奶妈带了,跟着相公、母亲一同出来用餐。
呆在奶妈的怀里,我就开始默默的观察这个世界。“这肯定不是我原来所在的世界,至于是否是否是我之前呆的那个宇宙,潜意识里我摇摇头,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呼吸着这个世界远比前世清新许多的空气,我默默的点点头,似乎这个世界跟之前的世界有很多不同,看着父母的着装,似乎有唐宋之风,语言不知道是否我被这个世界认可的缘故,父母亲的言语我都听的明白,看着大堂的字画,与古时的繁体字相差仿佛。
在我正在观察的时候,父母亲已经用餐完毕了,李月儿从奶妈手里接过我。“夫人,该给小公子喂奶了”,奶妈一边把我慢慢抱给李月儿,一边说道。
“也是。”说着抱着儿子进了正屋,进入里屋,除去御寒的裘皮披肩,露出刀削的香肩,接着除去罗裙,估计李月儿为了给儿子喂奶方便,内便未着肚兜,罗裙一除,两只大白兔便瞪着大眼睛跳了出来。小礼儿前世可是连女生的手都很少拉,虽然一再告诫自己这是自己的母亲,但是脸还是不争气的红了,吓了李月儿一跳。“儿子,你怎么了?”虽然知道儿子听不懂,李月儿还是不由的喃喃的说出来。听着,小礼儿不由的向母亲望去,只见母亲的眼中似乎含着泪水,看着李月儿一脸初为人母人母的圣洁,眼里满含着对自己的舐犊情深,小礼儿心里一颤,心里瞬间安定了下来,慢慢的本能的去吮吸奶水。小礼儿在母亲的怀抱中变得十分的安静,自己变得极其珍惜这种感觉,前世自己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儿时母亲的怀抱似乎又变得越来越近,似乎前世母亲的脸跟李月儿重合在了一起。
转眼半月过去了,郑秀才的假期已到,每天必须去学署点卯办公了,李氏白天也要去打理绣庄。虽说郑秀才已经高中秀才还加入了学署,有了固定的俸禄,但是家里丫鬟不少,李氏也就继续打理着之前的绣庄补贴家用,只是没有以前那么的辛劳。
家里平时都是李月儿、柳依依跟奶妈轮流带小礼儿,小礼儿在几人的怀里总是不哭不闹显得特别懂事,没有人的时候两只眼睛总是转啊转个不停,小礼儿也在不停的观察这个世界。
可以确定的是自己所在的县城叫丹梓县,属于凤阳府治下,父亲是丹梓县学署的一名编修,主要是编修县志并赋有督导县学教习之职,母亲李月儿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外公去世前留有一个绣庄,李家家境殷实,这正是如此才能供父亲取得秀才功名。新年很快就到了,丫鬟们已经都遣返回家过年了,家里只剩下郑秀才、李月儿、柳依依跟李氏了,家里四口人每天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小礼儿偶尔咯咯的笑声更为家里添了不少的喜气,就这样懵懵懂懂中,小礼儿在新世界的第一个新年就过去了。
新年一过,很快小礼儿就要过满月了,在丹梓县过满月、周岁、六岁开笔、十六弱冠都是很重要的节日,因此郑秀才府上这几天都有送菜的以及县里最大酒楼客来居的主厨们进进出出。
一个月中,小礼儿逐步适应了在此界的生活,每天都感觉膻中的位置暖暖的,一股股热流烘的身上非常舒服。本来粉雕玉琢的小脸变得越发的红润,奶妈都经常说小公子的手脚特别有力,比普通家一周岁的小孩还结实。
正月初八,宜嫁娶、搬迁、摆喜筵,这天天还未亮郑府就开始忙碌,丫鬟们、大厨们、街坊邻居都在为流水席准备着。辰时一过,宾客陆陆,续续开始登门,李秀才一直在门口迎候。
“郑兄,恭喜恭喜!”、“郑编修,恭喜恭喜!”,“感谢马兄能来给小儿过满月,今天一定不醉不归……”、“感谢刘执教,里边请!”宾客迎来送往中,道贺、恭喜的声音不断,时间快到午时,随着一声唱诺“常学政到!”郑秀才赶忙上前迎候,“学生平生恭候老师,老师您里边请”,随着一县学署的最高长官到来,喜庆气氛到达高潮,大厨们已经准备开席了。
酒席中,街坊邻居不停的敬酒祝贺,郑秀才也是来者不拒,更跟同僚们推杯换盏,同时也没忘记给自己的座师常学政敬酒,原来郑秀才在县学读书时的执教教习就是常清风,后来郑平生高中秀才,常清风也因任期内出了几名秀才一路高升至一县学署的最高长官。席开一半,宾主尽欢,今天的主角郑家小公子要登场了,抓阄一直是丹梓县孩童满月的一个重要节目,主要也是讨个好彩头。
小礼儿一身虎头百褶衣,脖子上挂个长命百岁锁,头上的头发梳成了两个冲天小辫,虎头虎脑的出场,更是引起不少人的夸奖。一会一个摆有锡纸元宝、文房四宝中的笔、木刀的桌子抬了上来,人们开始看郑小公子抓阄了。
“等一下!”突然一个身着八卦紫绶衣的道长走上前来,只见此人胡须皆白,顶髻用一根红玉簪别住,手持一柄浮沉,好一副仙风道骨的打扮,似乎没有人意识到郑府上何时多了这么一个人,这位道长好似凭空出现的。郑秀才刚要上前制止,常学政一撇间似乎看到了道长八卦紫绶衣的袖口纹边,似乎是绣金龙,赶忙拉了一下郑秀才。
道长走上前来,对着郑家小公子看了又看,“很像似乎又不是……”,道长不停的喃喃自语,似乎过了一刻钟。“也罢,相遇便是有缘”说着将一个小饰品放在了那张抓阄的桌子上。
“道长,您……”道长示意常学政打住,并示意郑家小公子的抓阄可以开始了。奶妈把小礼儿放在了桌子上,小礼儿东瞅瞅西看看,慢慢的过去将那只毛笔抓在了手中,小礼儿知道父亲是最希望自己抓到这只笔的,果然看到自己的动作父亲一脸的欣慰。突然,小礼儿感觉自己膻中穴中那更加热了,慢慢的小礼儿向那个道士放下的饰品那爬了过去,小礼儿仔细一看那个小东西似乎跟前世的八卦很像,只是中间穿了一个孔似乎是方便人佩戴,越接近那个饰品膻中穴的那团气就越热也跳动的越厉害,全身更是暖暖的说不出的舒服,没有任何犹豫,小礼儿的另外一只手把那个小八卦也抓在了手中。
“这……”,郑秀才看向座师,却发现座师看了一眼那个道长又转头向小礼儿看去。“平生,小礼儿是否还未起大名以及表字?”
“是的,老师,还未曾取,还要劳老师费心。”
“那可否麻烦道长给学生的小儿起个名字!”,说着常学政一脸希冀的望向道长又马上将头转开,似乎不敢与道长对视。
“看郑秀才一身青衣,应该是有功名在身,再看小公子钟灵毓秀,颇有文卷气息,我看郑小公子能有红袍加身的一天,既是能抓到我的礼物,那也是与我道有缘,郑秀才过来”,常学政示意郑秀才过去,“道衣”,道长在郑秀才手上写完两字就飘然远去了,走的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郑道衣……”,郑秀才思考间,还没发现老道士已经远去,等回过神来刚要道谢,却发现老道士已经不见了踪影。
“真是个高来高去的怪人。”说完就向着学政走去。
“老师,道长给小儿起名道衣,应该是寓意了小儿能在学生的基础上再进一步,高中举人能着红衣。但是与道有缘,虽说大唐国不忌神权,尤其是大唐国中部道观多如星斗,大唐国内更是有不可计数的善男信女,但是我郑家一脉单传,我可不想……”
“平生,我来问你。”常学政打断郑秀才,估计是常学政也只郑秀才下面要说什么,不外乎子嗣香火等事。
“你可知举人、进士、三甲进士等着何等衣衫?”
“学生虽未曾奢求有红袍加身的一天,但是学生对大唐功名服制式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平民百姓未有功名不得着青、红、紫衣,中秀才后方可着青衣,高中举人着红衣,进士及第也着红衣但是进士功名服袖口绣孔雀图案,三甲及第据说也是着红色功名服,区别也是袖口袍边的纹饰不同,具体是什么图案,丹梓县县学的藏书楼却未有书提及,学生也不甚清楚。”
“平生,说的不错,若说几年前老夫对此事知晓也就与你仿佛,丹梓县毕竟还是地方太小,又远离大唐中枢,别说我丹梓县,就是凤阳府这数十万里方圆中得进士的千百年也难得一个,未有关于三甲及第的记录也是正常的。但是有一次老夫去府学府上述职,听府学政大人提及,三甲及第功名服上会有金色纹饰,金色是大唐皇室钦定的御用颜色,平民若是使用视为严重逾制,轻则问罪下牢,故意逾制,视为欺君是要株连九族的,好了以后平生也要慎言、慎言……”
“刚才老夫无意中瞥见那老道士袖口就是金色纹饰,而且平生你注意到没有老道士着的是紫衣道袍,紫色虽不及黄色是皇家御用,但是如我等朝廷胥吏,似是三品以上须觐见天子时才可着紫色朝服,平时我等穿的都是皂色的官服,可以说那个老道士身份定然贵不可言,道衣有他赐名并留有信物,若是他日再能相逢,必然会给道衣极大的帮助。”
“老师,谢谢您将这些告诉学生,但是刚才那老者走的匆忙,未曾提及道衣表字,您看……”
“道家,有法不传六耳之说,老道士单独叫你过去,那就取其中一字合道衣的小名中一字吧!”
“礼尔,恩,就叫郑道衣,表字礼尔,不错不错,谢谢老师。”
说着郑秀才长揖一下,谢过座师,跟老师告罪一下,又去招呼街坊邻里跟学署同僚去了,一会酒席又到高潮,人们大多已经微醺半醉了,人们也放得开,到处是划拳行酒令,郑秀才也就随他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