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上,唯墨九你一人。”
东寂的话,带了一点自我解嘲。
墨九心里默了默: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她特别,有点上心?
疑惑在心,她却没有再问。
如果不能给人承诺,就不要纠缠,不要给温暖,更不要给希望……因为,给一个遥不可及的希望,那才是真正的残忍。
“多谢殿下宽宏,不与民女计较。”
墨九福身施礼罢,转身就走,那沉稳的脚步,没有一丝犹豫,就那样慢慢地走出了宋熹的视线范围。
背后的目光,流连、灼热。
可墨九没有回头,她看着脚下的路,在这一片几乎被烧成了灰烬,又被大雪淹没的废墟上,思绪悠悠,走得也不快。直到看见一棵被烧毁的大树,秃秃的树桩下方站着的一个男人,方才停下脚步。
他也看着她,一双沉淀了夜幕的眸子,深邃、清冷,轮廓分明的五官在这样的光线下并不清晰,却平添冷峻孤绝之感,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墨九放缓脚步,“你怎么也来了?”
萧乾负手而立,肩膀上积了雪,也不知站了多久。他没有追问她为何要用“也”字,只淡淡道:“今儿雪好,景好,我来赏赏。”
“赏雪赏到御史台狱来了,难道是萧使君蹲大牢没蹲够,怀念着这里?”墨九眼往上一翻,冷哼一声,朝他走去,笑得妩媚,却一字一顿,“六郎,千万别逼我灭口。”
她五根指头一张一放,做凶猛状,萧乾唇角上扬,叹一声,过来牵着她的手,往掌心一捂,“今儿你没过府,我担心你。”
墨九被风雪吹冷的身子,倏地一暖。
他说:我担心你。
“傻子!”墨九嗔怪一声,脑子里掠过谢青嬗恼怒的眼神,还有东寂眼中那种灰败的,像是从此再无光亮的颓然,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她双脚突地一软,狠狠地扑入了萧乾的怀抱。
“六郎……”
“嗯。”他什么也没说。
一阵带了淡淡中药味儿的幽香传入鼻息,墨九深深吸一口,感觉到他的温暖,还有他的掌心在自上而下轻抚她的头。
他没有询问,没有安慰,只默默搂着她,伫立在这一片风雪天地中,像一个兄长,给了她一方可以依靠的安生之地——他的胸膛。
原来世上最好的安慰,是拥抱。
墨九舒服地在他怀里擦了擦脸,却不抬头,双手更紧的回抱着他。两个人一声不发,也不知站了多久,墨九身子暖了,那莫名其妙被败坏的心情,也渐渐好转。
她抬头看着萧乾,挽唇笑问:“萧六郎,你是不是看见东寂了?”见他面色沉敛,她眨了眨眼睛,又道:“嗯,我其实是想问问使君大人,见到情敌与你的女人在一起,心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何谓情敌?”默一瞬,他才问。
“当然就是那种非常喜欢你的女人,让你终日患得患失,紧张惧怕,恨不得把你女人紧紧攥在手心……的优秀男人喽?”墨九无耻地一口一句“你的女人”,对他进行着恋爱知识科普,心底有点小甜蜜。
可萧乾却云淡风轻,似乎他根本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底,又似乎他愿意给她自由,给她和东寂相处叙旧的机会,根本就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