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略略一惊,她失神问:“难道你的身上也……?”
方姬然喑哑“嗯”一声,“身体发生变化,又怎会只有面部?这三年,我吃着萧六郎给的药,方能保持着年轻女子的身形,若不然,恐怕已像我们的母亲一样,成了真正的老妪。佝偻、驼背、鸡皮鹤发……生不如死。”
心里刮着一阵“嗖嗖”的凉风,墨九看着她的淡然,有那么一瞬,失的不是颜,而是言。一个打小貌美,受尽男子倾慕的女子,有朝一日面临早衰会有怎样的心理压力?细想一下,她都觉得汗颜。
这时的她虽然还没有“失颜之症”,但盯着面前的方姬然,有一丝奇怪的同病相怜感,便慢慢爬上了心上。
“萧大郎……”她嘴里冒出一个名字,瞥见方姬然突然僵了身子,想来这个男人是她名义上的夫婿,让方姬然不舒服了,又抱歉地笑了笑,捋了捋发,不以为意地问:“他是因为你失颜,才与你生分的吗?或者说,你们之间发生那些事,是因为你的失颜之症?”
“你在意这个?”方姬然语气比先前更沉,更哑。
墨九微微一怔,唇角往上一弯,“不算太在意。我只是好奇,在一段感情里面,男人能承受女子容貌改变的心里尺度是多少?”如果有一天,她也变成方姬然这个样子,可会有一个男人毫不在意的告诉她说,“我爱慕的不是你青春的容貌,而是你这个人?”
想想,她觉得画面太文艺,太喜感,不由一哂:“当然,你可以不回答。”
“我没有时间回答了。”方姬然侧了侧头,看向屋角。
墨九也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里“嗒”的一声响,竟像有时钟在转动一般。紧接着,神奇的事情出现了,在机括“咔咔”转运中,屋子的光线变暗了,四个角落里面,都出现了不同的机械台。而她入屋时,最开始看见的那个古怪的东西,居然变成了一个时钟。这不同于她之前见过的计时沙漏,这个东西,确实可以称为古老“时钟”了,样子像,形状也像。只不过,它的转盘刻度不同,是以“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的时辰来划分的区域,而且,带动指针转动的是齿轮。
“我的乖乖!”墨九大为惊叹,墨家祖上果然厉害。
目光灼灼着,她有些自豪,可方姬然却不像她那么大惊小怪,想来她是稀罕的玩意见多了,不像墨九,好多东西都停留在理论上,古老的东西并没有亲眼看见过。她走过去拿起挂在时钟上面的一个小木板,只见上面写着“一个时辰为限,复原东、南、西、北四角的机械台,并且打开机关屋。”
她沉默地转头,看向屋内四角。
这时,墨九也走了过来,倚在她的身侧,“分工,一人一个?”
方姬然歪着头瞅她,“不是不肯配合我?”
墨九目光一撩,“我帮我自己。我这个人啦,不爱输。”
方姬然默默抿了抿唇,目光有些怪异,却没有回答,径直走向屋子的南角。
墨九这才想起,她说她不爱输。那么方姬然便会想,若这一轮她们赢了,那下一轮,她不得全力以赴吗?淡淡看一眼方姬然的背影,她唇角牵了牵,并没有马上开始动作,而是仔细观察着东南西北四个角落的机械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