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环视众人一圈,不紧不慢地道:“为了顾及萧家颜面,我当初确实不愿再将逃婚之女替家兄娶回家中。让墨家再添嫁妆,只是随便寻一个借口拒绝。至于后来为什么又同意了,是因为家嫂有些特殊本事。”
特殊本事四个字,再次引发了众人的好奇与注意。
可大家都竖起了耳朵,他却不说了,只唇角抿着淡淡的笑。
谢忱冷哼一声,“是特殊身份吧?”
萧乾头也不转,直视漠视了他。见至化帝询问的目光看过来,他方才恭顺地道:“回陛下,墨家伯母告诉微臣,家嫂虽然顽劣,也偶有疯癫,但对堪舆命理机关之术,却极有天赋。”说到这里,他目光斜斜地睨向王婆子,凉凉问她:“你说你与墨家伯母多有接触,相处熟稔,我且问你,你可知晓她的本事?”
王婆子一愣,摇了摇头,“……她,她有甚本事?”
萧乾抬袖,拱手对至化帝道:“家嫂祖上出自墨家,其祖上皆懂得堪舆机关之术,后因一种古怪的家族病症,家嫂祖辈隐于盱眙,从而脱离墨家,不为世人所知。微臣退婚之后,墨家伯母得知微臣懂得岐黄之道,这才诚意恳求,让微臣纳她回府,并为她家怪病看诊……”
至化帝目光烁烁,静默不语,谢忱却怒道:“依你所言,你之所以退婚逼人添一分嫁妆,尔后又什么都不要就同意了娶墨氏过门,是因为知晓她家有家族怪病?”
萧乾眸色清淡,神色却很严肃:“正是。”
“可笑之极!”谢忱又气又急又无奈地指着他,哈哈一声冷笑道:“临安城里谁人不知,判官六有六不医?便是那次裕王妃的腿疾犯了,请你就诊,你也以不医女眷为由拒绝了。又怎会对一个寡妇家这样好心?”
不得不说谢忱是个厉害的主儿。
他每一个问题,几乎都在点子上。
一句问责,轻而易举就把人引导到了他的矛盾点上。
可萧乾并不惊慌。他只淡淡瞟他:“丞相怎懂医者猎奇之心?我只为悟,不为医。”
他嘴里说“只为悟,不为医”的意思,是指他只对墨氏本身的家族怪病感兴趣,并不是为了要把她们治好。虽然他这个“猎奇之心”有些特别,可有才之人大多都有怪癖,萧乾更是怪癖中的怪癖,他若真的为了一种特殊的病症,将原就有冲喜之意的墨九代长兄娶回家中,却也说得通道理。
至化帝深深看他一眼,“那是怎样的怪病?”
萧乾面露难色,语气很轻,却很慎重,“当日微臣曾许誓,不往外传。”
暖阁内静了一瞬。
时人重诺,至化帝虽然是天子,也不好非要逼人破誓。更何况如今暖阁里头争论的问题也不是病症本身。
看至化帝凝眉在思考,谢忱怕他受了萧乾的左右,又厉色问王婆子,“你可知晓墨氏她娘用什么法子换得萧使君同意娶墨氏入府的?”
王婆子至今仍是一头雾水,“民妇,不,不知情。”
谢忱脸一黑,“当真不知情?”
王婆子晓得的事本就不多,被人特地“请”入临安,见到天子,也不晓得墨九到底犯了什么事,这会子整颗心都在突突的跳,被谢忱一吓,脚都软了,看看萧乾,又看看皇帝,再看看谢忱,她把头嗑得“咚咚”作响,捣葱似的,“陛下饶命!大人饶命!民妇与那墨氏九儿只是近邻,当初为九姐儿接生,也只是为了收她家接生的礼金……民妇与他家并没有多深的交情呐。墨家犯事,与民妇没有相干,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