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南下,他沿途游玩,看到了秦淮的风月,看到了金陵的城郭,看到了不同于草原的西湖美景,鱼米之乡的江南温婉。小桥、流水、人家,园林……人间仙境。
当然,也看到了很多很多漂亮的美人儿。
她们穿着精致的衣饰,行止皆宜,完全没有草原姑娘的粗糙。
可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像彭欣那么美,像彭欣那样只需要一眼,就可以入得他的心,让他只需要一眼,就能看见她孤寂的内心。
他们是一种人。
外壳是属于别人的,灵魂是受到禁锢的。他们的不快活,在于完全无法做真正的自己,他是一个玩偶,彭欣也是一样。
那一天,是苗疆的龙船节。
盛大,热闹。
苗寨人都去“咋瓮”(划龙船),初到的宋彻也挤在人群中——
他来自草原,不识水性,对划龙船也只是看个稀奇,跟上去的真正目的,是想多看一眼圣女。
圣女坐在一艘特制的龙船上,宋彻只能远远看她,也没有机会靠近,可他多么聪明的人?一个从小靠自己过活的人,从来不缺脑子。
在圣女的船靠近岸边的时候,他掉水了。
是的……他掉水了。
而且他根本就不会水。
用生命去赌博,当然不是他会做的事。
人命越贱,言行越谨。
他做什么事,都会事先思虑周全。
那里龙船很多,会水的人更多,众目睽睽之下,哪里会让他淹死?更何况他在沉入水底的刹那,看见了圣女看他的目光。
悲悯的,还有……惊艳的。
宋彻自然是长得好看的。
苗寨的小伙子,没有一个人及得上他的容貌,所以他到这里来求药治头痛,那些小伙子但凡见他,目光就没有一个友好的。
他最终,确实被救了。
救他的不是圣女,而是圣女的师父。
那是一个慈祥的老人,他住在一个两层的木质小楼里,地方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他会用毒,会养蛊,楼下的院子里养着各种各样让宋彻身子发麻的毒物……
师父告诉他,他的头痛是长期服毒所致。
而且此毒很霸道很刁钻,不能直接解毒——越是急着解,越是容易要命——
宋彻知道,当初的苏赫便是这样没的。
因为那顺巫师急着救他,于是他死了。
他问师父,“那便真的没有法子了吗?”
如果他头痛好不了,又怎能肖想圣女?
在他近乎绝望的无奈中,师父笑了。他说,可慢慢调理,但需要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他十几年的用药史,毒性早已透过五腑,浸透于四肢百骇,非一朝一夕可成的。
为了治愈的希望,为了圣女,他选择了隐名埋姓的留了下来。彭欣的师父是一个苗疆奇人,苗药的精华在他手中得以发扬,在他的调理下,宋彻的头痛症状果然有了减轻。
最幸运的是,他也如愿与彭欣相熟。
他们气场相融,初初见面,不需要很多话语,好像彼此就都知晓了对方的情绪。
那一天,在小楼的竹篱边,他握住彭欣的手,把那句等了三个月的话,说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