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的晴朗天气结束了,少室山再一次被大雨笼罩,滂沱的雨水就像从天上倾倒下来般,连成一片片细密的雨帘遮挡住远处的光景,目所能及的视线也就仅仅只在身边几寸。
至真和至元顶着大雨在树林中穿行,身上披着的蓑衣都快被雨水冲烂了,脚上穿着的麻布鞋也早就被泥泞的道路弄的面目全非,看起来甚是狼狈。
没办法,现在已经远离少林寺的地段,二人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幸好穿过这片山林便能到连天峰,那里有很多天然的山洞,能够暂时避避雨。
雨越下越大,山林中的雨水声轰隆隆的,响彻天际。
这天就好像要将几日积攒的雨水全部释放出来,雨滴打在人脸上都能感觉到疼痛。
二人走到前面的一个深沟,只见深沟下面土黄色的泥水缓慢流动,赫然是泥石滑坡形成的暗流,这种暗流就像沼泽一样,人一旦掉进去就会慢慢被吞没,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逃脱。可这深沟又是最近一个能够穿过这片树林的捷径,要想绕过这里还要走很久,至真抬起头望着不断下落的雨水,下狠决心,准备从这里走进去。
可深沟这边的落脚地上枯叶和泥土雨水混合,根本看不清哪里能够下脚。
他揉了揉眼睛视线清楚了些,看到左边有几个露出水面的石头,抬起脚朝最近的石头用力踩了踩,觉得还算稳当,便踏了过去。
踩过数个石头,总算有惊无险的走到了对面,饶是他的身体在突破黄色册子后有了很大的改观,也累出了一身的汗。至真休息片刻,便向站在原地的师弟喊道:“师弟,将你背上的竹篓放下吧,从我刚才走过的石头迈过来。”
其实至元身子骨本就瘦弱,再加上地面泥泞不堪,早就没了力气,只不过是在强撑着罢。
“师哥,我没有力气,迈不过去了。”至元在对面蹲了下来,双手扶着地面直喘粗气。
至真在对面喊道:“师弟,再坚持坚持,穿过这片树林我们就能有落脚的地方。”
至元跪在地上,冲着雨帘大喊道:“师哥,我真的迈不过去,你快走吧,我在这歇一会就回寺院。”
这大雨滂沱的,回去的路上都是下坡,稍有不慎便会被倾泄的泥水冲走,在大雨中下山和找死没什么两样。
要说他也是因师祖的身体状况乱了阵脚,殊不知近日天气时常变换,如今二人被困在这里,全怪他没能思虑周全。
暗沟中的泥水越来越多,刚才还清晰可见的石头都将要被淹没,至真一咬牙,放下背上的竹篓,脱掉蓑衣将僧袍卷在布带上,又从这边向深沟踏了过去。
没了诸多东西的限制,他的身形稳当多了,不过还是在踏出第三步的时候没看清脚下的石头,险些栽进深沟里。惊得坐在对面的至元一身冷汗。幸好至真最后稳住了重心,一步一步的迈了过来。
至真一把扶起蹲坐在地上的至元,轻声道:“师弟,振作起来,师哥背你过去。”说着将至元背上的竹篓拿了下来,扔在地上,半蹲着将累的虚脱的师弟扶上后背,用解下来的布带将二人绑在了一起。
至元趴在师哥的背上,哭着道:“师哥,你背着我不可能过去的,放下我吧,我自己能回寺里。”
“说什么鬼话!是我把你带出来的,回去也要我们一起。”
“抓紧我!”至真狠狠勒住捆绑二人的布带,毅然向深沟走去。
.............
“妈的,这是什么鬼天气!”
就在至真和至元被困在暗沟之时,罗汉堂的几个少林弟子也迷失在了山林中,至果身披蓑衣走在中间,前面有两个罗汉堂的弟子开路。刚才的声音便是从其中一位弟子口中传出的,谁也不想在这天气进山,没办法,谁叫他们进少林寺之后便一直跟随至果,平日里要是没有至果撑腰,他们也不能在罗汉堂作威作福。
至果也很郁闷,原本他们一直跟在至真师兄弟二人的身后,谁成想突然下大雨,视线被阻,加上他们对山路不够熟悉,便只能在山林中瞎逛,期待大雨早点停下。
不过幸好至果带着的几个罗汉堂弟子多多少少都有些武艺,他本人也习武多年,对付这种恶劣的环境还不算难应付,这一点上,就比至真他们强太多了。
其实至果一行人与至真和至元所在的暗沟已经相距不远了,只不过雨太大,分不清方向。
此时至真正背着师弟,站在暗沟边缘,想要分辨出刚才走过的石头的位置。
“就是这个位置!”
至真抬脚便向浑浊的暗沟踩去,麻布鞋瞬间被泥水淹没,可幸得是伸出的这只脚踩踏到了实物,凭借着对刚才走个来回的记忆,成功的迈过了好几道石头,一步一步的已经走到了暗流的正中间。
幸亏之前至真突破黄色册子,身体力量得到了显著的提升,要不然早就累的被泥水冲走了,为了能够保护师弟,他的双手紧紧抓住布带,这样也就让他不能用双臂保持身体重心,要不是他自小修习黄色册子中的怪异姿势,如论如何也没办法以这种状态踏过暗流。
饶是如此,他的僧袍也已被汗水浸透,秋风混合着雨水让他禁不住的发抖。每踏出一步都需要心神和身体完全一致,稍有不善便有可能带着师弟摔进暗流。
他咬牙坚持,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倒下。
至元趴在师兄背上,身体被布带绑着,根本没办法动弹,脸上也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
至真背着师弟又迈过两个石头,望着越来越近的岸面,心神稍微有了些松懈,脚下的动作也就变得缓慢,至真暗叫不好,他的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又如何摆正身体的重心,眼看就要向暗流栽去。
就在这时,脑海中突然闪现出龙爪擒拿密要的图案,图案中小人的动作姿势他已经看过无数次了,至真的眼神中仿佛没有置身危险中的恐慌,变得异常冷静。
至真和师弟将要掉落暗流中那一刻,至真立在石头上的右脚突然发力向前蹬踏,原本失去重心的左脚横摆,整个人就犹如陀螺般擦着暗流的水面腾空而起,下一脚又准确的踩踏上最后一个石头,二人的身躯在雨中划出一道水线,安稳的落在了对面的泥地上。
饶是深精武学之人,看到如此场面也会感叹此人轻功如此之高,每个动作都行云流水,仿佛演练无数次般。可谁又能想到,如此奥秘的腿法却出自从未接触武学的至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