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时候起,总喜欢坐在车里,望着漆黑的天空发呆。偶尔路过一个小城,看见一点点灯光,不知我的父母此时此刻是否站在陌生的城市里望着一排排路灯。多年后我才真正理解到背井离乡的痛,远离自己的爱人,子女,亲人,去陌生的城市默默无闻的做着苦累的工作。而我呢?这个不争气的家里唯一的男丁却过着飘忽的生活。
等我回来好好的工作,生活。和雪一起。
不知菲究竟出了什么事,我不敢多问,生怕他们抓住我对她还不够死心。
到达蚌埠已经将近凌晨,多么熟悉的一个陌生城市。我熟悉这个城市的无数街道,我熟悉这个城市的公园,步行街。和那距离市中心如此遥远的蚌埠南站。却发现对这个城市的人,这个城市的文化一点都不了解。
“你好,你们在哪里。”以前我都会直接称呼他为叔叔,但经历了那段事,我不再会去叫他叔叔,因为我没有那个权利。
“在人民医院。”他似乎感到一点变扭。
刚踏入医院门口,就觉得一丝寒冷,一股股药的味道扑鼻而来。
“哟,这不是刘家少爷吗?”
我转脸看去,和我一起在电梯里还有一个泼妇。
我微笑着“我说怎么闻到一股特别令人不舒服味道,原来你在这里。”
她大概碍于电梯还有医生护士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告诉你,姓刘的,这次要不是菲死活要你来,你就是烧香拜祖我也不会让你见她。见到我竟然连礼貌都不懂,真不知你爸,对了还有你那哭哭啼啼的妈怎么教育出你这样的儿子
。”在电梯门还没有关闭她又开始了那习惯性的嚣张跋扈。
“我也告诉,要不是你家那位小姐,你以为我会来吗?你的父母倒是挺会教育。”
“你来了。少说两句,毕竟他还是孩子。”鲁父从房间出来说道。
“孩子怎么样?孩子就这样说话的,一点素质都没有。”泼妇恶狠狠的向鲁父看去,或许得找一个发泄的工具。
“怎么说话的。你少说两句,孩子还会说吗?这么大的人了,还至于和孩子……”鲁父每次在外人面前总是摆一副思想家兼教育家。可是每次最终还是变成犯错的孩子,一声也不吭。我早已习常。
“我告诉你鲁源,要不是我,你能有现在这个家?我为这家挨苦受累,你妈的这些年做了什么?天天搞你那什么破艺术,我呸,还叫艺术,连捡破烂都不会捡你那破玩意,不说话呢?没话说了吧。”
“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好你个鲁源,今天见到外人胳膊就向外拐了是吧,你说说我这些年过的容易吗?你说啊。”
呵呵,泼妇总习惯喜欢唱着这样的戏曲,开始时气势磅礴,见无人理睬,变换招。总说女人有三把专治男人的剪刀,一哭,二闹,三上吊。当然上吊对于这种女人,是不存在的。她却也颠覆里这种剪刀。真不知她的泪腺是不是坏掉了,那只能打动鲁父的泪水像是下水道里的污水源源不绝。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这是医院,好多人都睡觉了,都是我错了,女儿要是听到不得更加难过,不哭了。”
真是奇葩,竟然说止住就止住了,也不多让我看看。
“你进去吧,别和她斗气,她现在”
“我明白。”
突然间整个医院变得特别安静,我推开了门,看着那张病床上躺着一个全身似乎都有包扎的女生,瘦小,苍白,无力。
“哥。”
我曾经告诉自己要学会任何时刻都不能掉一滴眼泪,没有人会去因为你的眼泪去怜悯你,去同情你,何况我一个男生,如果流泪那只能是懦弱的象征,更何况在这个女生面前,这个曾经可以无情,可以冷漠,可以不顾一切告诉我不再见面,不再联系,不再哪怕是最简单的问候都不可以的女生面前,我要告诉她,没有你,我过的我活的更好。
我没有。
我楞楞的站在那里,耳边回响起。11年的冬季,无锡的第一雪是夜里10点左右开始飘起,琥珀色的灯光下,我拿着手机,隔着千里,听到到了第一声“哥”。然后我与她慢慢的相识相知相恋相爱。无论是在夜里她渴了,还在在街道上我们将要走散的时候,她都会轻轻的说声“哥。”
“哥,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她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完整的说完这句话。同时也硬生生的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我怎么会哭呢,刚才路上可能雾霾太厉害了,熏的眼睛有点受不了,再加上自己是沙眼,所以就流泪了。”
“哥,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丫头,别哭。”
此时此刻我竟然还是像以往一样叫着她丫头,可是她还是我那个曾经的丫头吗?
“你叫我丫头了。”
“嗯,叫你丫头了。那你别哭了好吗?”
“嗯,丫头不哭了,丫头不哭了,可是眼泪止不住,哥,对不起,真的止不住。”
“丫头,你闭上眼睛,都深夜了,我可不是来看丫头哭的。”
“嗯,那你会走吗?”
“不会,今晚在这陪你。”
“真的,那我要拉着你的手,我怕你走。”
“嗯,好,”
她紧紧的拉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松懈。我突然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成为这样,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怎么会变成了这个躺在病床上显得那么无助的病人,她男朋友呢?
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终被长长的睫毛遮住,泪水还是伴着眼睛的跳动而流了下来,那可爱唇失去了往日的红润。
她的父母也没有再进来过,应该怕影响到她们女儿的情绪。
这个曾经我所拥有的女孩,结束了她一天的劳累,痛苦安然入睡。
丫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