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引着林绾墨和月如钩等人一起来到位于将军府门外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之上。这地方是一个小型的教练场,看上去并不是很大。
“在这空地上比什么?”月如钩忍不住问道。
孟青笑了一声:“少侠稍安勿躁。”说完,她回身低声吩咐了后面的府兵几句,只见几个人跑到将军府之中,似乎要去拿什么东西。
月如钩看得真切,低声问身旁的林绾墨:“你觉得她会出什么花招?”
林绾墨掩口低声笑道:“月如钩,你莫不是害怕了?”
“当然不是。”月如钩冲着林绾墨一瞪眼睛,旋即狐疑地道:“小影影,我为什么觉得你现在很是幸灾乐祸啊?”
“嗯,感觉得还真是准。”林绾墨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等一下你若是应付不过来,叫我一声好姐姐,我就帮你,怎么样?”
“哼,你还真当我怕了那小丫头啊?”
林绾墨但笑而已,没有回答。实际上,她心里已经猜到了八成,月如钩是应付不来孟青的比试的。沐枫洛告诉过她,孟青是个善于排兵布阵的人,那么应该也是精通一些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的东西。当年风清传授这些东西的时候,月如钩睡得可是比谁都香。
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个人从将军府之中抬出来一个木头箱子。那箱子四四方方,看上去没什么特别,连木料也都是寻常能够见到的木头。月如钩摸着自己的下巴上上下下仔细将这木箱子打量了一遍,最后疑惑地看了看脸上带着微笑的孟青。
“这个就是咱们要比试的东西。”孟青用下巴指了一下地上的箱子。
“这个?怎么比?”月如钩虽然极为不想承认自己不认识,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东西他没见过。
孟青走上前去,伸手在箱子侧面的地方按了几下。只听“嗒嗒嗒”三声之后,箱子忽然自己打开,摊开变成了一个平板。平板之上是用木头支起固定的山川河流,其中流水潺潺,上面的水车还能够自有转动,简直就是一块小而会动的地图。
“你以内力催动木块从这里开始走,能够走到对面,我就算你赢了。”孟青一抬手,将手中一块小小木块丢给月如钩。
月如钩伸手接住,笑道:“这还不简单?”
说完,月如钩内力凝在指尖,将木块落在那地图的一边开始沿着已经有的路走。月如钩在每一个路口都会停下仔细观察整个地图的情况,以他多年在江湖上行走的经验,最外层的几条路其实都瞒不过他的眼睛。设下的陷阱,挖好的沟渠他都能够轻松破开。
但越是到整个地图的最中心,月如钩越是开始觉得吃力,几番走错了路险些被伏击,只好原路撤回到出发的路口再想办法。
“奇怪。”月如钩好看的眉头拧在一起,低声自语了一句。分明两条路他都试过,却为何都是死路?
林绾墨在一旁抱着手臂,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那个地图。这地图的周围是按照五行八卦的方式来排列的,之所以月如钩在开始的地方能够顺利通过,那不过是特意引诱他上钩的手段罢了。最终的目的是将他引入绝境之中。
“若无生路,则无破不立。”林绾墨低声提醒月如钩。
这是师父风清当时说过的一句话,如果真的到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境地,那么就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
月如钩一下子醒悟过来,以内力催动木块自绝地之中穿梭而过,全然不会因为路上有阻隔而停顿下来。那些机关虽然精巧,但却都禁不起月如钩的内力,于是三下两下,月如钩便冲了出去。木块被月如钩的内力带得一下子飞了起来,月如钩一个纵身将木块握在掌心里面,得意地冲着孟青一扬头。
“若非那位姑娘提醒你,你恐怕已经困死在里面了。”孟青虽然不服气,却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愿赌服输,我孟青输给少侠了。”
“孟姑娘此话差矣。”林绾墨走上前一步笑道:“若是血肉之躯,这般冲撞早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月如钩他不过是占了这木块的便宜罢了。”
说完,林绾墨将木块从月如钩的手中拿出,双手轻轻一碰,木块顿时散落成了数片,从林绾墨的掌心之中滑落下去。
孟青上下将林绾墨打量了一番:“难得姑娘有这种见识。”
“比试也已经比过了,孟姑娘可否容我二人到府中叙话?”
“自然,请。”孟集走上来朗声笑道。
林绾墨回头看了一眼月如钩,月如钩回以一笑,便是听凭她的安排了。
“两位请。”林绾墨也伸手客套了一句。
四个人来到城主府的正厅之中,分了宾主坐下之后,孟集开口问道:“不知两位到肃慎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林绾墨开口道:“俨狁入侵的事情,想必将军已经收到消息了。”
“嗯,天子命我燕国与昭国一同发兵,但昭国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发兵的迹象。”
“沐枫洛让我转告将军,昭国是一定会发兵与燕国同仇敌忾的,这一点将军不需要怀疑。眼下要紧的是以燕国之力抵挡住俨狁的入侵。”
“你直呼他姓名,是他什么人?”蓦然,坐在一旁的孟青冷声问道。
林绾墨一滞,回答:“我受沐枫洛所托,前来肃慎是为了保护孟姑娘的安危。若你有闪失,他将会寝食难安。”
“你,是他什么人?”孟青一下子站了起来,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林绾墨。
林绾墨缓缓站起身来,回答:“林绾墨,已故燕国王后,林绾墨。”
“你?”孟集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他能猜到林绾墨与沐枫洛有关系,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传闻之中为了燕国跳了叶城城墙的王后林绾墨现在竟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放心,她是活人,不是鬼。”月如钩在一旁懒散地瞄了孟集一眼,幽幽地道。
“这其中原委恕我不能讲给两位听。”林绾墨对着孟集抱拳微微垂头,“抱歉。”
孟集抱拳回答:“不敢当。”
孟青仍然盯着林绾墨,垂在身侧的手狠狠地攥成了拳头。传闻沐枫洛对眼前这个女人宠爱有加,甚至大有红颜祸国的迹象。传闻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嫉妒心极强,和她一起入王宫的夫人全都身亡。传闻沐枫洛当时要封林绾墨的时候,朝野反对然而他仍然一意孤行。
“你说,你来是他的意思?”许久,孟青才开口道。
林绾墨颔首:“不错。”
“你手无缚鸡之力,若真战乱,你凭什么保护我?显然是在说谎。”孟青冷笑道。她不愿意承认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因为如果不承认就是说明她是来历不明的。若是死了,也没有人能够追究到孟家的头上。
“究竟是我在说谎,还是姑娘希望我是在说谎?”林绾墨不慌不忙地笑着,双手负在背后悠然看着孟青。
孟青别开目光没有回答,倒是站在一旁的孟集道:“既然姑娘如此说,请拿出信物来证明。”
林绾墨伸出手,手腕之上垂下一条红绳来,红绳的末端拴着一个镶金戴玉的千眼菩提。
“你们既然与沐枫洛关系密切,想必应该认识这东西。”
孟集细细看了一看,却也不敢认真。毕竟天底下的千眼菩提实在很多,也没有哪一个就敢说眼前这个是上次见的那个。
孟青转过目光来看着,只觉得那千眼菩提之上柔和的光落在眼中刺得双眼生疼。即便她不认识那菩提子,却也认识这拴着菩提子的绳子和上面的金玉纹饰。
“是他的东西,如何到了你的手上?”孟青的声音更加冷峻。
“以沐枫洛的功夫,我想要从他身上偷什么,可是很困难的。”林绾墨将菩提子收起在袖子之中,“自然是他送给我的。”
孟青的脸色很难看,月如钩一个翻身站起来,凑到林绾墨的身边,低声笑道:“喂,你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地道啊?”
林绾墨略微一沉吟,轻轻笑道:“可我身上除了这东西,着实没有向沐枫洛要什么信物。你也知道当时的情况,哪儿来的时间顾得上这个?”
月如钩白了林绾墨一眼,腹诽道:“明明是你自己拿出来炫耀,偏偏装出一副人家逼迫你的表情。”
“我孟家在肃慎守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如此未免多此一举。”孟青用鼻子哼了一声,脸色仍旧不好看,“莫非他怀疑我和我哥哥的能力,想要另请高明了?”
“姑娘误会了。”林绾墨心知她是对自己有气,只好温声回答,“两位的能力沐枫洛从未怀疑过,我等此来也不是为了军机上的事情。而是因为这件事情之中有江湖势力的参与,他们可不会真刀真枪的与两位大战一场。”
“江湖势力?是鹰谷?”孟集在一旁插口道。眼下林绾墨的身份足够让自己妹妹头脑瞬间混乱,暂时指望不上孟青能说出什么理智的话来。
“正是鹰谷。”林绾墨转过头来看着孟集,“沐枫洛是担心鹰谷与俨狁里应外合,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俨狁攻城而鹰谷刺杀帅兵将领扰乱军心,那么俨狁攻破肃慎将不在话下。
沉默了一会儿,孟青忽然问:“这么大的事情,他为什么派你来?”
“因为他要帮我去办另外一件事情,这是交换条件。”林绾墨微微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