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孝郡主,请随奴婢到御花园等候。”又有一名宫女前来,引领着贺菱芷走向另一个方向。
云子歌虽不放心,可在人家的地盘上,总不好太过肆意,他相信以贺菱芷的聪慧和本事,倒也不会吃亏,毕竟贺菱芷的身份亦是大炎国时辰,是百里晟亲封的德孝郡主。
朝云子歌睇了一个安心的眼神,贺菱芷柔声道:“本郡主在御花园等候,云大人莫要太久。”
“下官谨记。”云子歌点头离去,没做耽搁,心中却是想着速去速回。
只是,摩族的老皇帝传召,能否尽早回来,怕是云子歌也无法控制时间吧。
随着宫女漫步走着,谁知在一条岔路口,那宫女竟是带着贺菱芷朝冷宫的方向走去。
便是未曾如果摩族皇宫,但前世身为皇后,这一点常识,贺菱芷还是有的。
不动声色的跟在宫女身后,贺菱芷记住了来路,直到了被刻意打理过的冷宫之后,贺菱芷一转身,那名宫女早已不见了踪影,而大门更是紧闭,自外头反锁了起来。
“真是幼稚。”听着身后嗡嗡的声音,那呱噪而疯癫的叫喊声,贺菱芷努力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要发火。
冷宫,她去过的。
御书房之内,摩族老皇帝睡的正香,太监只能一再的为云子歌斟茶,不敢怠慢,可更不敢吵醒老皇帝,便是做事都小心翼翼。
早已经等待的不耐烦,云子歌平素总是爱笑的俊颜上,终于挂上了怒意。
感情,这老皇帝传旨请他,为的就是让他欣赏老态龙钟的睡眠姿势,听他那震耳欲聋的呼噜之声吗?
美眸一转,心中暗叫不妙,这等卑劣的调虎离山之计,他竟坐等了快一炷香的时间,真是耐性极佳,反应迟钝了。
大手一碰,在太监惨白的脸色之下,只听茶盏落地的碎裂之声传来,响彻在御书房之内。
而龙椅之上的老皇帝,竟只是动了一下满是肥肉的身子,没有被惊醒。
见状,太监暗暗的吁了口气,可云子歌则是生了怒气,便是大炎国的皇帝,也不曾如此待他,区区一个番邦小国之主,还真当自己是天子了。
“告诉你们皇帝,既然摩族如此不看重大炎国使臣,那本官也只好速速回国,如实奏明吾皇,告辞。”云子歌重重一击桌面,那镶金的桌子边碎裂的再无修复可能,话落之际,已然起身。
被云子歌如此威胁,老皇帝纵然心有不满,却还是装模作样的被‘惊醒’了。
“发生何事?”老皇帝昏黄的眼瞳里,隐忍着怒气,但问话的威严总算是有几分的,吓得太监赶紧跪地。
“是奴才伺候不周,惹恼了大炎使臣,请皇上恕罪。”太监重重的嗑了个响头。
“没用的奴才,拉出去……”
“本官不喜见血,等了这么长时间,身子乏的紧,这边回行馆去,待陛下大寿之日,再行进宫,告辞。”未行大礼,也懒得看老皇帝惺惺作态,云子歌拂袖而去。
长得帅气,就是有骄傲的资本,看他挺直的背影便知。
而有实力的人,就是有任性的资本,云子歌可谓是发挥的淋漓尽现。
便是怒火冲天,但摩族与大炎国一日为正式宣战,老皇帝便只能哑忍,毕竟他今日之举,的确是于礼不合,云子歌大可以说是为维护大炎国尊严,不会被百里晟所惩治。
“皇上?”听着殿门被踹开的声音,门外的侍卫拔刀相向,却不敢轻易伤了云子歌,只能步步跟退,请示着老皇帝。
“废物,门坏了,若伤了使者,你们几个脑袋够陪的。”老皇帝的怒火只能发在自己人身上,哪怕已经剑拔弩张,却只字未提。
冷笑一下,云子歌扬长而去,当真是将摩族皇宫当作自己家里一般。
见云子歌如此狂妄,老皇帝气的险些吐血,但还是两眼一黑的晕了过去,可吓坏了伺候的宫人。
这哪里是要大寿的节奏,分明是要升天嘛。
老皇帝这里,御医急速的赶来救治,并不敢宣扬。
但御花园那边,此刻百花虽绽放,却一朵也入不了墨涟的眼。
身为四公子之一,财富仅居于叶倾寒之下,更是摩族臣民,墨涟自是有资格入宫,且他与摩族太子交往甚密。
只是,今日被众千金众星捧月,墨涟却半分应和之意都无,目光一直看向来处,似是在等着什么人。
“墨涟公子,你看妾身这支珠钗如何?正是按照墨涟公子上次所说的模样所打造的。”一个身材丰腴,长相妖娆的女子迎面而来,有宫人的簇拥,自是让其他女子都闪到一边去。
“你今日用的什么香粉?这般刺鼻,难闻死了。”没心情应付,墨涟直接给了冷脸。
这女子乃是太子的侧妃瓒瑚,总是有意无意的示好,今日更是当着众人之面,着实过分。
没想到墨涟会如此态度,瓒瑚侧妃脸色极为难堪,咬了咬牙,竟低声说道:“墨涟公子怎可如此对待妾身,当真是辜负了妾身一片心意,意欲为你除去那放狗的贱女人。”
“你说什么?”墨涟大声,噌的起身,修长的五指掐住了瓒瑚侧妃白皙的脖子,只要一个用力,便可要了她的性命。
惊恐,自眼底流过,瓒瑚侧妃怎也想不到自己买好不成,墨涟竟想要她的性命。
“公子缘何如此对待妾身?”吃力的问着,瓒瑚侧妃十分不甘心,一直以来墨涟公子待她都是特别的,难不成并非动心?
“她在何处?”墨涟咬牙问道。
“公子在意她?不想她死?”瓒瑚侧妃不相信的问着,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在何处?”墨涟磨牙的声音传来,手下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冷……宫。”几乎要喘不上气来,瓒瑚侧妃苍白着脸,早知有此遭遇,何须擦那么厚重的脂粉。
长臂一扬,瓒瑚侧妃便被丢到冰凉而坚硬的地面上,身子在抽搐着,面容扭曲。
众人皆被眼前的一幕所骇到,无人敢相信刚才那个出手狠辣的男子,会是他们所钟爱的墨涟公子。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墨涟公子的身影消失,才有人缓过神来。
“真帅气。”某女双手托腮,崇拜之情更加浓重。
“太男人了,本小姐就要嫁这样的男儿。”身材肥胖的某女声音洪亮的喊话。
“委屈了墨涟公子,若是出身皇族,定是四公子之首,怎会屈居第三嘛。”有人交织着锦帕,替墨涟委屈起来。
便是连那些伺候瓒瑚侧妃的宫人,都忘记了自己的主子已经性命旦夕,完全被震撼住了。
不过,就算有人记起来瓒瑚侧妃需要救治,她也活不过明天,太子岂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得罪墨涟公子,便是连瓒瑚侧妃的娘家人也不敢的。
退一万步讲,御医都在御书房救治老皇帝,谁敢分身来诊治一个区区的侧妃呢。
冷宫,不再清冷。
此刻原本萧索的大院中,一众早已不再的妃位的女人,正围着亦男亦女的贺菱芷,无不在献殷勤,唯有角落里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孩,瑟缩着不敢上前,原本该是澄澈的双眸,展现着恐惧之意。
“朕,口渴了。”贺菱芷摆出皇帝的架势,只是一句话,所有的女人皆是奔跑而去,就怕晚了会让人得了机会讨好‘皇帝’,复宠无望。
待清场之后,贺菱芷迈步来到角落里,女孩身子猛的一缩,贺菱芷浅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问道:“为何怕我?”
“你真的是皇上吗?”女孩抬起怯怯的眸子来,问话的语气十分轻细,一如她的外表,柔弱的让人心头都碎了。
摇摇头,贺菱芷没有骗女孩,她的神志是清醒的,在这冷宫里何其难得。
“不是啊。”女孩失落的垂下头,小手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怎么,你想见皇帝?”贺菱芷又问。
“娘亲病了,可冷宫里没有御医。”女孩低声的说着,语气好生的哀伤。
“带我去看看你娘亲吧,或许我可以救得了她。”贺菱芷叹息着,不忍见女孩如此失落。
娘亲,这辈子只存在于梦里的称呼,贺菱芷何其羡慕这个骨肉如柴的女孩,能有机会为母亲做些什么,哪怕什么也做不了,至少有心了。
“真的吗?”女孩抬起头来,满脸的惊喜,便是有些尘土的面色,也掩不住那份纯真。
“走吧。”为女孩擦去了脸上的尘灰,贺菱芷主动牵住了女孩的手,心下明白这定是个因母妃获罪,而未能享受金枝玉叶尊荣的小公主。
命运,有时很喜欢弄人,便是天之娇女,若天不逢时,也会贱如蝼蚁。
冷宫并不大,多数的废弃妃子都是共同住在一间屋子里的,可她们母女却是单独住在一间,可见在这里是与众不同的。
美目扫过房间,虽不及皇宫内苑的奢华,但这里也算是五脏俱全了,且屋内不染灰尘,桌子上还有着一盒不算精致的茶点。
目光一冷,贺菱芷低头看向正笑的愉快的女孩,随她来到面色灰白的女人身边,只需一眼便知女子是被人下了毒,剧毒无解。
“漂亮姐姐,你真的愿意救娘亲吗?”见贺菱芷为自己的母亲诊脉,女孩站在贺菱芷身后,声音幽幽的问道。
“你以为杀了我,那人就会给你母亲解药吗?”贺菱芷并未回头,却能感觉到女人握着刀子的手在颤抖着。
“你!”惊恐的看着已经转过头来的贺菱芷,女孩吓的后退了几步,小脸上尽是泪水,虽生的柔弱,可眼神却是坚定的。能在冷宫里生存,如何能是弱者?
“你娘亲的毒,无药可解。你是想动手,死在我手中,还是留着性命替你母亲报仇,自己选择。”贺菱芷毫无温度的开口,不带一丝的怜悯之意。
命运,最是无情,若不能坚强的面对,只有被人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