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祝雨濛像跟姐妹聊天一般,拉着相思问道:“听陛下说相昭仪琴技了得,什么时候相昭仪弹一曲给姐妹们听听啊?”
“若有机会,相思可献丑。”相思淡然一笑,应道。
祝雨濛接连问了几个问题,绵里藏针,针针刺到肉骨,相思坦然自若,怡然应答,滴水不漏。
几位美人像陪衬一般,看着祝雨濛同相思拉家常,但她们每个人心里都明白,祝雨濛对相思不怀好意,却也没人敢插话。
姜中月冷眼看着看似处于上风的祝雨濛和一副卑微姿态的相思,她本不稀罕同祝雨濛过来冷宫探个究竟,但现在她大约明白祝雨濛为何要拉着她们几人过来的,也许祝雨濛算的一步好棋,但相思却也不似那般娇弱。
现今老臣们联名逼阎墨赟立后,看似平静的后宫却也暗潮汹涌,而后宫之中除却祝雨濛,这会儿恐怕只有相思能同祝雨濛相抗衡了。
这帝后之位最后落入谁之手,她也不清楚,也许到时都不是她们后宫的几位妃嫔也是可能的。
虽然阎墨赟鲜少插手后宫之事,但他却时不时地往后宫中塞美人,说来也奇怪,被阎墨赟看上的美人多多少少有几分相似,姜中月看着几位多少跟自己有几分相像的嫔妃,她只能在心里冷笑,她能活到今天全拜这张脸所赐。
想着,姜中月看向祝雨濛和相思,说起来,后宫之中也只有祝雨濛和相思与她们长得不一样了,祝雨濛是端庄大气,相思娇柔冷艳,只看面孔相思胜过祝雨濛,看整体的话,却是祝雨濛险胜。
姜中月好奇的是相符三千金是傻女,就算最近传说相思渐渐清醒过来,可她看相思不像曾经痴傻之人,还是说三年时间可将一个人完全变成另一人?
相思躬身对祝雨濛说:“相思再给淑妃娘娘倒杯茶。”
祝雨濛喊住相思,“不用了相昭仪,时候不早,本宫和几位妹妹也该回去了。”
相思听后,抬头看着天空,她笑着对祝雨濛说:“那相思送送淑妃娘娘和几位娘娘。”
祝雨濛摆摆手,“相昭仪身子骨弱,本宫可自行离去。”
说着,祝雨濛转身给了身后几位美人一个眼神,大家伙儿纷纷跟相思道别,轮到姜中月时,姜中月依然不情不愿。
送走了祝雨濛等人,何莲小心翼翼地来到相思身边,她偷偷地瞥了相思一眼,确定相思无恙后,她才开口说:“娘娘,您说为何今日淑妃娘娘又来,还带着几位娘娘一同过来,她们不像要同娘娘交好啊?特别是昭容娘娘,她看娘娘的眼神很不友善啊!”
相思轻轻地捏了下鼻梁,“何莲,重新烧水沏茶。”
“是,娘娘。”何莲立即应道。
当何莲转身要走时,相思喊住了她,“不可轻易以貌取人。”
何莲先是一愣,然后应道:“奴婢明白了。”
“至于祝淑妃,你觉得她与姜昭容,谁更可怕?”相思看着何莲问道。
何莲微皱的眉头仔细思考着,一会儿,她给出答应,“淑妃娘娘。”
“好,记住你说的话。以后不许再拿这些事问我,要用眼用心去看,你就会明白这后宫中隐藏着多少东西。”相思叮嘱道。
“奴婢会按照娘娘说的去做的。”何莲恭敬地应道。
何莲看着相思,突然想起相思的命令,她说道:“奴婢这就去烧水。”
何莲小跑开后,剩相思坐在亭中,她看着凄凉的庭院,开始回想之前姜中月的反应,也对,姜中月就不应该对她友善,两年前姜雷一族被杀,姜中月是唯一存活之人,而同姜雷同党的,她的父亲相符不仅没死,反而在远驻边疆的时候屡立战功,现居镇国大将军之位。
可姜中月不知,她的父亲虽已是镇国大将军,却不能轻易回京,相当于跟妻儿不能团圞。
不过说来也奇怪,阎墨赟真的是恶趣味啊,后宫中美人众多,但偏偏美人们或多或少有些相似。
想到每日都看到长得差不多的人,不嫌累得慌吗?相思低头看着手背被热茶洒到的地方,现已只剩一个淡淡的红印子了。
这日,相思闲来无事在琴房抚琴,何莲知道相思不喜欢别人打扰她弹琴,所以她安分地站在一旁伺候。
相思很喜欢熏香,何莲每每都在相思抚琴之际点熏香,让相思开心开心。
当琴声停止的时候,何莲踩着小碎步来到相思身旁,“娘娘,怎么了?”
相思微微一愣,摇头说:“无事。”
何莲要离开时,相思又叫住何莲,“何莲,给我倒杯茶。”
“是,娘娘。”何莲应下后,立即行事。
相思侧目看着琴弦,她已经很久没去回想过去了,刚刚抚琴之际,几个画面突然窜出,她开始有些心神不宁。多久了?三年,三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而这三年光阴却令她看淡一切。
以前她也想过,她再那般清苦过上几年,也许便可无怨无悔入寺庙,远离红尘俗世了。
可却也是以前啊!相思不禁摇头自叹。
现在的她不可能再像之前那般任意妄为了,冷宫还是冷宫,但冷宫外却有千千万万双眼睛在看着,她是不会就这样轻易被看穿打败的。
突然,何莲慌忙地跑进来,“娘娘,娘娘……”
相思转头看着何莲,她眉头微皱一脸不悦,“何莲,不是叫你不可在琴房内跑动吗?”
何莲闻言立即跪在相思面前,“娘娘,魏公公来了。”
相思听后,缓缓地站起身,对何莲说:“有何事?”
何莲摇着头,说:“奴婢也不知道。”
这时,相思忽然想起昨日阎墨赟让尚服局的人送了好几件新衣裳过来,款式新颖多变,颜色艳而不俗,今天一早,何莲硬要她穿其中一件,最后她拗不过何莲还是穿了。
相思来到大殿之时,魏仓立即站起身,面带笑意地行礼问安道:“奴才见过昭仪娘娘。”
相思摆手示意魏仓起身,“魏公公何事到我这儿来?”
相思不以“本宫”自称,是宫里的人都知道的事,魏仓虽觉相思的称谓不妥,却没任何立场说什么。
他回答说:“回昭仪娘娘,皇上午时在御花园玲玉阁设宴宋侍中和张御史大人,让奴才过来请昭仪娘娘赴宴。”
相思有些不解,“陛下要我参加这么重要的宴席?”
“皇上说这只是他私人的小宴席,除了刚回京的宋侍中和张御史大人外,还有危将军和曹尚书。”魏仓解释道。
这四人,相思都知道,他们算是阎墨赟的亲信了,不过有危天临在,上次假扮小太监撞见危天临,他就对小太监产生怀疑,这次她若赴宴,那势必跟危天临碰上了。
相思沉思了会儿,“除了我,后宫之中还有谁一同赴宴?”
魏仓似乎已经猜到相思会这样问,他笑着回道:“回昭仪娘娘,还有祝淑妃、姜昭容和余美人。”
这下相思大约知道她为什么也要赴这个宴席了,她对魏仓说道:“多谢魏公公。”
魏仓摇着头说:“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皇上的话,奴才已经带到了,那奴才先行告退。”说着,魏仓要走。
“何莲,送送魏公公。”
相思给何莲使了眼色,何莲立即明白,她过去引着魏仓离去,当走出宫殿门,何莲将一块色泽盈润的玉佩塞给魏仓,并低声问候道:“以后还请魏公公多照顾。”
魏仓了然地收下,“这是自然的。”
相思看着何莲和魏仓消失在视线后,她开始思考要如何在这个所谓的私人宴席上不露馅儿。
何莲回来时,她满面笑容,给相思说她刚听来的笑话,“娘娘,您知道吗?前些日子,魏公公因为吃太补,整整拉了三天。最后皇上实在看不过去叫太医给他医治,这才缓过来。”
“哦?”相思的反应十分平淡。
但何莲觉得这个笑话实在太好笑了,“听他身边的小太监说,那三天魏公公的脸的都绿了。”
相思冷着脸看着何莲,“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何莲听到相思语气透着怒意,她立即收起脸上的笑,“对不起娘娘,奴婢一时没控制自己的情绪。”
相思看着何莲,她想再说点什么,却改口说:“我回屋眯一会儿,待时辰差不多再叫我。”
何莲应下,“是,娘娘。”
相思根本就没睡着,她只是回屋让自己静一静。
她们要出门前,阎墨赟派人来接相思,看到大门外的阵势,相思不禁怀疑阎墨赟是不是担心她不去了。
相思入轿后,一行人往御花园的玲玉阁而去。
这时相思第一次赴宴,跟在轿边的何莲一脸掩不住的兴奋,虽是私人宴席,却也是皇上的设的宴,还可以见到几位传闻中的大人。
来到玲玉阁前,相思从轿中出来,正好祝雨濛的轿子也到了。
相思秉着祝雨濛地位高于她的原则,带着何莲过去跟祝雨濛问安,“相思见过淑妃娘娘。”
祝雨濛看到相思出现时,眼中闪过一丝阴厉,但当相思来到她面前跟她问安,她换上笑容,轻轻地扶了相思一把,“相昭仪不必多礼。”
相思顺势起身,她看着锦衣玉服的祝雨濛,她称赞道:“淑妃娘娘今天一定是席上最美的女子。”
祝雨濛听后,瞥了相思一眼,之前见到相思都是一身白,现在一身玫红裙装打扮的相思更加艳丽无双,相思的绝世容颜让祝雨濛恨得牙痒痒,“今日相昭仪才是最美的那位吧。”
两人冷嘲热讽之际,昭容姜中月和美人余倩也来了,姜中月看到祝雨濛同相思站一块儿也明白那背后的故事,但余倩却是第一回见到相思,她忍不住惊呼道:“好美的人啊!”
姜中月听后,冷冷一笑,上前去跟祝雨濛和相思问安,“臣妾拜见淑妃娘娘、昭仪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