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闻言,一脸严肃地应道:“可老爷吩咐小的要在一旁候着。”
相思见这侍卫冥顽不灵,她生气地讲着重话,道:“老爷的命令是命令,难不成我的命令就不是了吗?”
这下,侍卫的眉头紧紧地皱到一块儿了,不经意间对上相思的视线,那侍卫立即跪下,“夫人,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那我请你暂时出去一会儿,可以吗?”相思直勾勾地盯着侍卫,说道。
侍卫低垂着头,沉默良久才开腔答道:“是,夫人。”
侍卫退到门外,相思补充了句,“记得把门关上,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是,夫人。”侍卫恭敬地应了声后将门带上了。
客房内恢复安静,相思站起身走到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大夫面前,她紧盯着大夫的脸良久,突然她伸手撕掉大夫覆面人皮,她下手全无轻重,那隐藏在伪装人皮下的俊脸红了一片,但他坑都没坑一声。
相思轻轻地扬了扬手中人皮,再仔细打量他的装扮,“嗯,不错。”
“主人过奖了。”白夜瞥了相思一眼,慢慢地低下头。
相思将手中人皮小心翼翼地帮白夜复原,很快地一张写满沧桑、极其普通的中年人面孔出现在相思眼前,相思轻抚着白夜易容后的面容,“这张脸真难看。”
“对不起,属下脏了主人眼了。”白夜低声应道。
相思轻轻叹口气转身背对白夜,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追来的。”
“若非主人一路留了记号,属下定不会如此迅速赶上主人的。”白夜恭敬地应道。
相思回头看着中年大夫打扮的白夜,她沉默了会儿,说道:“如果你的背在驼一点,可能会更像。”
白夜闻言立即按照相思指示,将后背再弯了一些,直到相思点头说可以,白夜才停止调整自己的行为举止。
“嗯,这才真正像个大夫。”打量着白夜,相思轻点着头说道。
说着,相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说话的语气也低沉了几分,“说吧,你这么着急见我所谓何事?”
白夜的心思被相思一眼看穿了,他沉吟了会儿,说道:“属下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主人要先听哪一个?”
相思微皱着眉想了下,说:“先说好消息。”
“主人算得一点都没错,这回渭琅国国君命数将尽,一切都在主人的计划中。”
说到渭琅国国君时,白夜眼中闪过一丝不明光芒,相思看到了,并未点明,她轻轻点着头说:“那坏消息是?”
又沉默良久,白夜再度开口,“在主人离开越歌城后,官府的人在城外一处废弃庙宇找到包括小原他们在内在全部失踪孩童,除了几个吓得痴傻的孩童,其余全部死亡,验尸发现他们的内脏有不同程度缺失,而心脏全都不见了。”
听到这话时,相思的手微微颤抖了下,她紧咬牙关问道:“小原他们是生是死?”
白夜偷偷瞄了相思一眼,回答说:“除小原外,其他孩子都死了。属下派人将小原接回来,给找了越歌城最好的大夫,但大夫说小原受到严重刺激,神智混乱,想恢复如初很困难。”
“这件事原婆婆知道吗?”相思低声问道。
白夜深吸一口气说:“暂时没告诉原婆婆,但其他受害孩子的父母均已告知,属下离开越歌时吩咐手下按照他们的礼数将孩子们好好安葬,并嘱咐他们暂时不要告诉原婆婆这件事。不过官府那边很快要发公告,此事怕是隐瞒不久。”
“我比较担心原婆婆,她年纪大了,眼睛也看不到,如果让她知道跟她相依为命的小原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怕她是受不了这种刺激。这件事,你做得不错。”相思由衷地说道。
客房内一下子安静了,过了良久白夜开口对相思说:“主人,属下还有一事禀报。”
“说。”相思立即应道。
“渭琅国那边传来消息说红桃也在赶来郅宁国的途中,跟她同行的并无蓝江身影。”
说话间,白夜特意看了相思一眼,在确定相思没有生气后,白夜继续往下说道:“红桃此行是来找渭琅太子的,想来是给渭琅太子带来国君要死的消息。”
相思突然抬头看着白夜,“你已经确定红桃背叛。”
这是肯定句,白夜一下子被相思堵得不知如何回应了,红桃背叛是显而易见的事,起先他并不相信,但事到如今,他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
相思走到白夜身边,轻轻地拍了下白夜的肩膀,低声说道:“以后你肩上的任务更重了。”
白夜转头看着相思的侧脸,“属下定不负主人所托。”
“白夜,红桃已背叛,也不管她跟归仲珩说了多少跟我,不,跟相思有关的事,以后遇到我们同她便是敌人。你知道只有死人才不会再开口。”最后一句,相思是踮着脚尖在白夜耳畔说的。
白夜面色未改,“属下明白主人的意思。”
相思轻轻一笑,转身背对白夜,“我相信你不会背叛。”
白夜立即跪下说道:“白夜永远忠于主人。”
“不说红桃的事了。”相思转身过来将白夜扶起,“公子那儿有什么情况?”
白夜对上相思的视线,“依然在属下的掌控中。”
“很好。”一抹笑意慢慢爬上相思的嘴角,“给他更大的希望,让他摔更惨,至于夫人小姐,我会让她们看一场好戏的。”
“郅宁国是不会改朝换代的。”相思温热的气息轻吐在白夜脸上,一想到未来会发生的事,她便觉心情舒畅。
白夜直勾勾地看着相思,良久他收回自己的视线,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相思收起眼中笑意,“怎么,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好?”
白夜立即摇头说:“属下从未这样想过。”
相思伸手抚摸白夜的脸庞,“白夜,我答应你的事肯定会做到。只要此事完结,我放下现在的身份,重新做回我自己。”
“主人……”白夜轻唤道。
话音刚落,客房外传来阎墨赟的声音,相思反应十分迅速,当房门被推开时,相思坐在床上让伪装成大夫的白夜号脉,白夜有模有样地当着医者,忽然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阎墨赟敏锐捕捉到白夜微弱的变化,他开腔问道:“大夫,我家夫人如何了?”
白夜立即站起身,拱手对阎墨赟说道:“恭喜老爷,夫人有喜。”
阎墨赟听后微微一笑,他摆摆手说:“夫人有身孕一事,阎某早已知晓。我只是想知道夫人身体如何,腹中胎儿是否平安。”
白夜面上挂着淡淡笑意,“老爷请放心,夫人和腹中胎儿都平安,只是夫人身子有点虚,只要多加照顾便可。”
“不需用药?”阎墨赟试探地问道。
白夜轻摇着头说:“夫人的虚寒是天性,贸然用药对腹中胎儿十分不利。老爷若想调理夫人身体,可用食疗。”
阎墨赟点着头表示同意,“多谢大夫。”
白夜收拾药箱对阎墨赟说:“老爷不需多礼。”
阎墨赟让危天临送白夜离开后,他坐在床边看向相思,“夫人感觉如何?”
相思看着阎墨赟,没有回应。
阎墨赟见相思不说话,“夫人在看什么?”
相思伸手整理下阎墨赟有些凌乱的头发,当她看到阎墨赟肩膀蹭到的灰时,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关心问道:“相思没事,但夫君好像遇到什么不好的事。”
阎墨赟顺着相思的视线望去,他站起身,轻轻将衣服上的落灰拍掉,“这是不小心弄到的,让夫人担心了。”
相思没有相信阎墨赟的说辞,她抬头看着阎墨赟,“夫君不要骗我了,相思不是傻子。”
阎墨赟面无表情地看着相思,过了一会儿,他笑了,“夫人莫生气,为夫是不想让夫人担心,不是有意欺瞒夫人的。”
听到阎墨赟的话,相思着急地问道:“夫君遇到危险了?”
阎墨赟收起眼中笑意,“不是危险,是警告。”
看着阎墨赟凌厉的眸光,相思试探地问道:“是被警告莫要调查黄知府之死吗?”
“算是吧。”阎墨赟模棱两可地应道。
相思看着阎墨赟,担忧地说道:“夫君,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在江州城久待?”
阎墨赟再次坐到床边,他握住相思的手,轻叹道:“夫人莫担心,我不会让夫人遇到危险的。”
“嗯,相思相信夫君。”相思微微低垂着头应道。
黄知府的死,从侧面印证了她的推测,如今只等藏于暗处的蝮蛇出动了,她现在倒很想看看这回归仲珩会玩出什么好样。
自从江州城知府黄献莫名其妙地在家中被杀,至今官府的人没查到任何线索,黄知府死后第二个夜晚,黄府传出夫人夜半受惊吓,一病不起的消息。
在之后,官府的人在城门出设关卡严查往来之人,看能否找到疑犯。
这日是黄知府走后的头七,黄府早早关上大门,听说黄夫人派人请了道士做法,她不是为了安抚亡灵,而是黄知府死后,她夜夜受惊吓,认为黄知府死后化成厉鬼在府中闹呢。
入夜后的江州城静寂得可怕,危天临身着夜行衣陪着阎墨赟夜探黄府,这两日他们在江州城打探一番,并让张弘海以御史身份到黄府慰藉,结果他们一致认为江州城中最可疑的地方不是别处,就是黄府,而黄夫人找道士做法的事更可疑。
即使身穿夜行衣,阎墨赟身上依旧带着威慑力,高墙上危天临看着阎墨赟,低声问道:“老爷,之前我跟弘海探过黄府时已将黄府地形记下。”
阎墨赟轻点着头说:“待会儿你知道该怎么做?”
“嗯,属下明白。”危天临恭敬地说道。
从上俯视黄府内的情况,从他们所站位置看去,黄府内安静得可怕,阎墨赟突然想起他和危天临出门前相思的担忧,他知道她担心他遇险,但在江州城待了两日,他发现黄知府的死可能跟归仲珩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