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没有回应,她不想再跟归仲珩有过深的接触。
归仲珩见相思的反应如此冷淡,他开腔跟相思道歉道:“林公子,在下替芙蓉给你道个歉,前几日是芙蓉不对,她不应对林公子恶言相向的。”
归仲珩的没话找话让相思有点无奈,“衡公子的道歉小生收了,此事就此翻过,还请衡公子休要再提。”
“既然林公子已原谅芙蓉,在下自然不会再提此事。”归仲珩笑着说道。
相思跟着干干笑了两声,这时有个中年男子往这边走来,他看到归仲珩时恭敬地问候道:“衡公子,你来了怎么也不通知下,我好让李师傅给公子准备桌大餐啊!”
归仲珩看着中年男子,笑着说道:“莫非在下不提前告知李老板,李老板就不打算让李师傅为在下准备大餐?”
“公子说的是哪儿的话啊!”中年男子笑呵呵地应道。
相思认出这中年男子是望乡楼的老板李富贵,从归仲珩和李富贵两人的谈话来看,这两人不仅认识,李富贵还十分尊敬归仲珩。
李富贵跟归仲珩寒暄了几句,临走时特意看了相思一眼。
相思看着归仲珩,试探地问道:“衡公子同望乡楼的老板是朋友?”
归仲珩闻言,哈哈大笑地说:“林公子为何这样说?”
相思指着楼梯口,说:“刚刚李老板说要请衡公子,你们不是朋友,李老板为什么要请衡公子?”
归仲珩收起脸上的笑,冷哼一声道:“他欠在下的,自然要还。”
相思察觉她问错了话,却也得到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她佯装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小生不应该问这个问题的。”
归仲珩摇着头应道:“林公子无需道歉。”
气氛一下子变奇怪了,店小二的出现打破了突然的冷寂,他将相思叫的菜送上来的同时给归仲珩上了一壶好酒。
归仲珩闻着酒香,对店小二说:“李老板真是大手笔,竟拿出二十年的女儿红。”
店小二笑着对归仲珩说道:“公子是老板的贵客,老板自然要拿最好的酒招待公子。”
店小二刚走,归仲珩将一杯酒放在相思面前,“林公子也尝尝。”
相思举着自己的茶杯,说:“小生不善饮酒,只能请衡公子自酌了。”
归仲珩也没怪相思的推托,他笑着将那本要送相思的酒饮下,“果然是好酒。”
相思瞥了归仲珩一眼,默默地低下头吃她的菜。
归仲珩几杯酒下肚,话开始多了起来,他直勾勾地看着相思,良久他开腔道:“林公子,你的名字里有个字让我想起从前认识的一个人。”
归仲珩的话让相思有点恍惚,归仲珩没看相思继续往下说:“可惜红颜薄命啊。”
相思沉默了会儿,开腔道:“衡公子喜欢她?”
归仲珩觉得相思的话很好笑,但笑够后,归仲珩冷着脸叹道:“她曾是我最忠心的属下,却也是背叛我最深的人。”
相思愣了愣,对归仲珩说:“对不起,小生不是有意的。”
归仲珩深吸一口气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在下也早释怀。只是觉得很可惜。”
“可惜什么?”相思不解地问道。
归仲珩看着相思,微微一笑说:“可惜至死,我都未能再见她一面。”
相思闻言,不禁笑了几声,“衡公子都说她背叛了,为什么要在她死之前见她呢?不会徒增悲伤吗?”
“不,她就算死,也要死在我手里。”归仲珩面色一沉,阴厉地说道。
这一刻,相思突然察觉归仲珩对贺兰萱的挂怀只是因为贺兰萱不是死在他手里的,他真的很恨贺兰萱啊,也对,他应该恨的,如果不是他将贺兰萱视为颗棋子放到阎墨赟身边,他还以为贺兰萱不会背叛,结果贺兰萱不仅背叛了他,还反过来帮阎墨赟对付他。
归仲珩见相思脸色不对,他立即道歉道:“对不起跟林公子说了不该说的话。”
相思轻轻摇着头说:“心里不痛快说出来,比一直憋在心里要好。”
听到相思的话,归仲珩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开腔道:“那林公子有什么不痛快的事,看在下能不能帮上林公子的?”
相思轻笑着说:“小生没有什么不痛快的。”
说着,相思看向窗外,雨还在下,她眉头微皱地对归仲珩说:“小生现在比较担心这雨下不停,回不去。”
归仲珩闻言,转头给了身后的壮汉一个眼神,那壮汉立即领命离开。
相思见状,立即问道:“衡公子,你手下有事?”
归仲珩微微一笑,“待会儿林公子就知晓了。”
“哦。”相思轻轻应了声,她开始转移话题,夸赞望乡楼的李师傅厨艺好,归仲珩只是笑着点头应和几句。
壮汉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把伞,归仲珩接过那伞递给相思,笑着说:“林公子若不嫌弃,这把伞可以先拿去用。”
相思定眼一看归仲珩手中的伞,这是一把崭新的伞,归仲珩见相思没有回应,他微挑着眉问道:“林公子不接受吗?”
话音刚落,相思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外街道,阎墨赟在危天临的陪同下带着几位侍卫淋着雨策马而过,归仲珩见状不动声色,但他身后的壮汉大手已扣在腰间大刀上,蓄势待发。
相思迅速将视线收回,眼带笑意地接过归仲珩手中的伞,“多谢衡公子。”
“一把伞而已,林公子不必言谢。”归仲珩皮笑肉不笑地应道。
而那壮汉在归仲珩的暗示下慢慢地收回满身杀气,仿佛刚刚那一幕没出现过。
相思转头看了眼窗外,站起身对归仲珩说:“衡公子,小生该回去了。”
归仲珩嘴角勾着一抹笑目送相思离去,当相思走到楼梯口,归仲珩突然喊道:“林公子,下回在下请你喝酒。”
相思微微地着头应了声,“小生只喝茶。”
当相思离去,那壮汉凑到归仲珩身边,低声问道:“公子需要处理这人吗?”
归仲珩嘴角笑意瞬间消失,他回头狠狠地瞪了眼那壮汉,“本太子觉得这人十分有趣,想留着多逗弄几回。”
壮汉闻言立即恭敬应道:“属下,明白了。”
付完帐后,相思走出望乡楼,她撑起归仲珩送的伞,冲着阎墨赟和危天临匆忙而去的方向看了眼,方才阎墨赟神色凝重,他去小慈恩寺做什么?难道沈涟漪出事了?
想着,相思撑着伞,慢悠悠地往回走。
一夜春雨。
第二日,何莲十分兴奋地冲进琴房,“娘娘,娘娘……”
相思见何莲如此冒失,她不由得瞪了何莲一眼,何莲见状跪在相思面前,“对不起,奴婢太兴奋忘了礼数,还请娘娘恕罪。”
相思轻轻叹了口气说:“以后不许这样冒冒失失地跑进来,若是叫外人看到,不好。”
何莲连连点头地听了相思几句训,见相思没有生气后,何莲换上笑容禀报道:“娘娘,咱种的鸢尾花开了,还有从御花园移植过来的那几株牡丹也要开花了。”
相思想起她昨日回来时何莲领着几个小宫婢小心呵护被春雨滋润的娇花,大伙儿都说春雨过后花就会开放了,想不到真开花了。相思站起身对何莲说道:“去看看。”
何莲迎上前,笑着应道:“是,娘娘。”
来到院中,几个在花圃旁劳作的小宫婢见到相思,立即欠身问候:“奴婢拜见娘娘。”
相思微微颌首示意她们起身,然后小宫婢立即纷纷退下。相思踱步到何莲所指的鸢尾花旁,看着绽放的花朵,相思嘴角勾起一抹笑,何莲高兴地给相思说着这花是几时几刻开的花。
相思还沉浸在花开的喜悦中,萧春来了。
“奴才拜见娘娘。”萧春躬身问候道。
相思转头瞥了萧春一眼,“平身。”
“谢娘娘。”萧春应道。
萧春抬头看了眼相思的后背,然后禀报道:“娘娘,庆生宴已准备妥当。皇上命奴才过来请娘娘移步御花园。”
相思闻言眉头微皱,这会儿阎墨赟要她去御花园做什么?
“萧总管一手操办的庆生宴,我十分放心。”说着,相思转身面对萧春,困惑地问道:“皇上为何要我再去御花园?”
“这……”萧春有些为难,他低声应道:“奴才也不知。”
相思不知阎墨赟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她看着萧春,神色比萧春还为难,“萧总管,我若不去,皇上会怪罪相思吗?”
萧春闻言眉头微皱,“娘娘莫要为难奴才。”
相思沉默了会儿,她对萧春说道:“萧总管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
萧春抬头看了相思一眼,问道:“娘娘这是答应了?”
相思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萧总管,你稍等片刻。”
说着,相思转身走回殿中,她来到琴房取出笔墨在白纸上写下几行字,然后收好离开。
相思回来时,正好看到萧春跟何莲不晓得说什么,何莲羞赧地低头笑了,她面色一沉朝萧春何莲走了过去。
何莲见相思回来,她恭敬地欠了欠身,萧春见相思手中折纸,他拱手问道:“娘娘,这是?”
相思将写好的纸交给萧春,说:“萧总管,这是我写给皇上的,你回去就跟皇上说我身体不适,不能赴约望皇上恕罪。”
萧春看着手中的纸,他依然眉头紧锁,似乎不将相思带去见阎墨赟便是死罪。
相思见萧春不应答,她再次开腔道:“萧总管,你是怕皇上怪你失职?”
萧春立即跪在相思面前,他低垂着头说道:“还请娘娘莫要为难奴才。”
相思也很坚持,她不想见阎墨赟就是不想见,谁能奈她何?
萧春无意间瞥见相思美眸微敛,那眸光透着冰寒,一瞬间萧春仿佛看到漫天飞雪般的寒意,就是这个表情,他见过一回便铭记于心,也是从那时起他便明白相思并非她所表现的那般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