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禾领着陆焱径直向拱门走去,突然士兵们高声齐呼:“恭迎吾王!”随后双手呈剑跪在熙禾面前。
熙禾单手捂胸,稍稍俯身说道:“艾黎兰长存。”
当熙禾说出这句话时,桥鼎塔的蓝光闪烁停息了,只剩它的幽光照亮着长决。
“开门,吾王凯旋归来了……”这时铁门后走来一位长须飘飘的老者,还有几名身着黑色长袍的护卫。
铁门被缓缓打开,老者杵着一根雕花木杖停留在陆焱面前,并仔细端详道:“想必这就是吾王找来的祭品吧。”
“你,您好……”陆焱突然反应过来,对着熙禾大喊,“等等!熙禾你是国王吗?”
“区区宿域之人胆敢直呼吾王尊名,成何体统!”老者边用木杖敲打着石板,边气急败坏的说道。
话毕两旁的护卫从长袍中掏出短剑,将陆焱合围。
“退下!”熙禾呵斥道,可护卫依旧一动不动。
忽然,熙禾的栖身突然释放出【桥根的花蕊】,漆黑的双眸里散发的是货真价实的杀意。
老者挥了挥手,周围的护卫才缓缓退下。“望吾王早些将祭品交送给弋流司。”他用着沙哑的语调说。
熙禾大步向前走去,没有搭理他。 陆焱感觉气氛不对,只好紧随着熙禾而去。
熙禾率先踏上右边通往王宫的那条根藤,可又被老者拦下。
“吾王,您多日未归,此刻应先带着祭品前往桥鼎塔拜访弋流司为好。”老者低着头说。
“你在威胁我吗?”熙禾拿出来帝王至高无上的身份与气势反问道。
“臣下万死不敢,但督促吾王拜见弋流司比老臣的性命更重要。”
“我累了,明日再说。”熙禾只顾向前走去,丝毫没有把老者的话放在心上。
“吾王!”老者示意护卫将熙禾和其栖身拦下,用极其敬畏的语气说道,“隐域生死存亡之际,望吾王以大局为重。”
熙禾握紧拳头,咬着牙说:“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陆焱,我的栖身会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放心吧。”她转身对陆焱说。
“吾王!”老者上前一步,有些焦急地说,“祭品也要立马带至……”
“放肆!”熙禾怒斥道,“祭品一事我自有安排,需要你多言?”
“臣下不敢。”老者弓着腰单手捂胸,看似毕恭毕敬,实则斜眼留意着陆焱。
但此刻他也只能眼睁睁地注视着陆焱被熙禾的栖身带走,他清楚即使自己身边有一队身手不凡的护卫,但倘若真的惹恼了身前的这位年轻的女王,被她从这个世界抹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熙禾在老者、护卫的簇拥下来到桥鼎塔门口,巨大的桥根和神秘的弋流司便影藏在这座高耸入月云的散发着蓝色幽光的巨塔内。
穿过塔底洞口的那一层飘渺的蓝色幽光进入桥鼎塔,相比塔外那被根藤缠绕,被蓝色幽光包围所带来的怪异和繁杂感,塔内可以说穷途四壁,没有任何东西,犹如被掏空了的海螺壳。
“艾黎兰的桥根究竟在哪?”熙禾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可她也只能想,在心中揣测,因为就算身为艾黎兰的国王,她也不敢向弋流司询问这个禁密。
一行人站在塔内等待弋流司打开通往地底的大门,熙禾抬头望了一眼漆黑的塔穹,突然她感觉这黑暗要把她吞噬了,要扯出她的灵魂……
通往地底的大门打开了,一股瘆人的寒风从门中呼啸而出,风里既有地底特有的腐臭,也有一股植物的清香。无乱是谁,无乱是第一次还是又一次问到这股味道,总之他们都会立马明白自己将要前往的地方绝非天堂。
走出通往地底深处的旋转楼梯,一行人终于来到一座石桥跟前。石桥两旁插满绿光火把,而桥下则是沸腾的黑色液体。
熙禾盯着桥下的液体出了神,她又回想起了那日自己父亲是怎样惨死在这片黑暗中,尸骨无存。
桥头站立的两位弋流司的护卫,他们犹如藏匿在黑袍下的亡灵,一声不响,一动不动。
黑袍护卫搜走了所有人的武器,并拦下了老者的护卫。
熙禾和老者继续向深处走去,渐渐地,昏暗的地宫开始明亮起来,四周刻有铭文的蓝玉砖、玉板也开始清晰可见。
进入桥鼎塔地宫,周围的蓝玉墙上匍匐着密密麻麻的根茎。那些比水桶还要粗大桥根根茎的从四面八方聚集一处,插入一个足有楼房大小的人面雕像内。它们不停的蠕动,将承载桥力的汁液源源不断的输送至雕像内部。
熙禾听父亲说过隐域创世祖离世之际在延展大陆上留下六棵桥根,后世以乔根为中心分别建立了五个国家。
每个国家的经济与政治掌握在各自的国王与贵族手中,而桥力与桥根,还有那庞大的军队的掌控与管理者,则是隐域创世祖的直系后代——五位弋流司。
弋流司不仅是最强力量的使用和分配者,也是最高权力的拥有和命令下达者。他们实际控制着整个延展大陆,连国王也要屈尊其下。
不过没有多少人见过弋流司的真面目,他们霸占着桥根,吞噬着桥力,享用着近乎无尽的寿命和力量。
是人、是鬼还是天神般的存在,也许只有弋流司自己知道。
熙禾单手捂胸站在人面雕像前,她微微附身,然后闭着眼睛轻声说道:“艾黎兰国国王熙禾,拜见弋流司。”
“检凡使暝言,跪拜弋流司。”老者双膝跪下,将额头紧贴在冰冷的玉石板上。
他的虔诚、敬仰、和畏惧远比颤抖的双手还要来得强烈。
寂静的地宫里充斥着“咕噜声”,熙禾和暝言都在默默等待弋流司的回应。
终于人面雕像漆黑的双眼亮起蓝光,一声空灵而又飘渺的神音从雕像内部传来,回荡在地宫内。
“熙禾,祭品是否安全带回长决?”弋流司的声音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抖动,这不是颤抖,而是无法完全压制的强大桥力造成的激波。
“是的,祭品已被我安置在长决城内。”熙禾回答道,身为艾黎国王的她在面对弋流司时也难免战战兢兢,语调勉强维持在既不有失(防敏)身份,又不过分高傲的范围之间。
“为何不将他们带来此地。”
“祭品身心状况不佳,恐影响栖身的制作。因此斗胆将其暂且安置,待明日再交予弋流司使用。”
“延展大陆已有两国沦陷,我艾黎兰也危在旦夕。你作为艾黎兰之王,应全力守护吾国子民,誓死捍卫艾黎兰每一寸土地。”
“弋流司,为何不将守城士兵增派于战场,我艾黎兰还保有十万战士,足以击退此波入侵。”熙禾又一次问道。
“你应知晓我守城士兵所防之敌并不是元宿之人,而是南部的欧里亚克与东边的埃尔路。”
“可眼下元虫已离长决不足百里,恐……”
“不用担心,既然祭品已至,我自有办法。”
“是。”熙禾先行退下,在回王宫的路上她遇见了前来接驾的弋流司第五栖徒赫连努希。
虽然延展大陆上人人皆知弋流司栖徒乃为弋流司栖身,可他们各自迥异的外貌和力量,还有那独立的人格和思维都很难让熙禾相信他们会是栖身。
“栖徒赫连努希拜见吾王。”赫连努希单膝着地,亲吻着熙禾的左手。
赫连努希作为弋流第五栖徒,不仅肩负着守卫艾黎兰的重任,更是弋流司指定的亲王,熙禾未来的丈夫。
他身披一件金蓝相间的毛领大衣,金黄色的长卷发下是那无比精致而又俏丽的面容。
加之高挑的身材,让赫连努希当之无愧为艾黎兰第一美男子。
“你来干什么?”熙禾红着脸急忙收回了自己的左手,然后疾步向前走去。
赫连努希小步上前,将熙禾一把搂入怀中。“多日不见,吾王容姿越发动人。”他边说,边吻住了熙禾微张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