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忘光后仍能留下的那部分东西”,只能是能力、素质。把学习定于知识,特别是书本知识,到头来有的知识老化无用了,有的忘光了,还剩下什么?什么都没有,只能沦为一个可怜的穷光蛋,本领穷光蛋。如果一学就能永远记住,倒也不错,偏偏人的遗忘规律使得大部分书本知识都会在时间老人的作用下很快失去,而那些脱离生活远离实际很少使用的知识,遗忘起来更快!
真正的学习是什么?真正的学习,应当是心灵(知、情、意)与行为的改变,从而使人的部分素质乃至整体素质得以优化和提升。知识只是一个层次,而且不能算主要层次。由此可见,我们的学习实在太差劲了,不能不超越它!
文字只是在限制你的自我智慧。真正的东西总在事物的背后,不要只是看语言文字怎样。走出知识这张网,我们才能发现自我的智慧。
其实,遇不遇到问题,智慧都在那,只是看你发现、掌握、运用智慧的程度高低了。只是帮你指路的,别的什么都帮不了你,都要靠你自己去做。但盲目的瞎想瞎干,是自我智慧迷失的产物。发现、掌握自我智慧的人,才能有个性,不落俗套。
发现、掌握自我智慧的人,就会走自己的路,不模仿。
发现、掌握自我智慧的人,就不会被固定的模式套住,能挣脱出来。
发现、掌握自我智慧的人,就会有童心,因为童心离自然更近。
发现、掌握自我智慧的人,就会心平气和,不浮躁,不跟风。
发现、掌握自我智慧的人,就会善于用智慧学习,独立思考,找到学习规律。
发现、掌握自我智慧的人,就不会把脑子塞的满满的,也不会限制自己的发展。
发现、掌握自我智慧的人,就会永远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并为之付出全部精力和热情。
发现、掌握自我智慧的人,自我智慧就会随时闪现,灵感就会随时出现,天天有灵感就会成为可能。
发现、掌握自我智慧的人,就会知道怎样用心,用心思考,用心感悟。就不会成为没脑子的人。
发现、掌握自我智慧的人,就会活得有价值,有意义。总是朝着光明的方向前进。而并不是无聊的象征。这说明他们知道了方向,知道可以打井出水的地方,这是难能可贵的。
如果终生不去发现、掌握和运用自我智慧,又怎么办呢?自我智慧是天空、大地、山川河流、宇宙灵魂。当我们不去想获得自我智慧的时候,自我智慧就会自然降临到你的身边。
自然的人——连大公无私都不刻意去想的人;连热爱生命都不去刻意追求的人,才能够与自我智慧结缘。
在没有发现、掌握和运用自我智慧之前,还是先学会做自然人,然后才可以发现自我智慧是什么,在哪里。这是唯一的一条路径!
爱迪生、爱因斯坦等科学家,在他们的研究领域里,可能表现出非凡的才能,但是他们不一定是智者,智者一般是指那些能够发现、掌握和运用自我智慧的人们。
自我智慧应该是每个人都具有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可以说是“天生”的。
平凡的人和伟大的人,他们的根本区别在是否能够发现、掌握和运用自我智慧。
伟人不一定是大智者,大智者可以成为伟人,只要需要的话。因为悟到智慧不一定非要做伟人。
先去发现,再去掌握,然后运用自我智慧去面对人生,肯定可以找到真正的自己。
《红楼梦》上有副名对子:“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世事一切都洞明,很透彻,是真学问。“练”等于经验很多,对人情世故很通达了,这是大文章。这两句话是人生最高的名言。可以说,一个人一辈子的修养能够做到这两句话,就非常成功,书中的主角贾宝玉,不大肯读书,这位少爷最讨厌这副对子,换句话说,贾宝玉之所以讨厌这副对子,就是受了庄子“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思想的影响。既然已经说了“世事洞明缘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就已经不够洞明世事,不够练达了。真洞明世事,真练达了,连句话都没有,就是既高明,而又到达最平凡。
纵身大化中,不喜亦不惧
生命的本来是什么?“崇高必至堕落,积聚必有消散,有命咸归于死”,到了最高必然要掉下来,聚集在一起久了必然会散开,有活着的生命,自然有归宿的那一天。这是必然的道理。
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顺着生命叩拜自然之势来的;年龄大了,到了要死的时候,也是顺着自然之势去的。所以老子也提到:“物壮则老。”一个东西装成到极点,自然要衰老,“老则不道”,老了,这个生命要结束,而另一个新的生命要开始了。换一句话说,真正的生命不在现象上,从现象上看到有生死,那个能生能死的东西,不在乎这个肉体的生死,所以,我们要看通生死。“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这是最高的修养。把生死的道理看通了,随时随地心安理得,“而处顺”,人生除死无大事,死是最大的问题,生死的问题看空了,顺其自然,自己就不会被后天的感情所扰乱了。
为了说明这个道理,在此引用庄子讲的一则故事:
公文轩见右师而惊曰:“是何人也?恶乎介也?天与?其人与?”
庄子这里所引用的故事,根据后人的考据,据说出在战国时的宋国。“公文轩”,人名。“右师”是一个人职务的称呼。公文轩看见右师,很惊讶地说:“这是个什么人呀?怎么只有一只脚呢?这是天然生成这个样子呢?还是后天因生病而变成这个样子?”
曰:“天也,非人也。天之生是使独也,人之貌有与也。以是知其天也,非人也。”
右师说:这是天然的。这里的“天”不是宗教里的什么东西,是指自然的意思。换句话说,不管是因为车祸,撞断了一条腿;还是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或者因为生病受伤,割掉了一条腿,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这个样子,它都是天命,都不能归之于人为。天然给我生命,要让我用一只脚活着,我就用一只脚活着。每个人都有天然的生命,每个人的身体形貌都是独立的,各有独自的精神。你认为我只有一只脚不好看,我还觉得你长了两只脚很怪呢!或者你认为我的鼻子长歪了,我还看你鼻子长得太直了,不够漂亮;说我驼背,驼背有什么难看?你还没有呢,不相信你驼驼看;笑我歪嘴,歪嘴有什么不好?对不起,你还歪不了呢,除非你去动手术,开了刀才歪得起来。“人之貌有与也”,这句话很深刻,这里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人的相貌是相对的,外形不能妨碍了我们精神生命独立的人格,每个人要有自己生命的价值,人活着要顺其自然,不要受任何外界环境的影响。右师说:我懂了这个道理,因此我答复你,这是天命!一切都不是人为,是自然的。
人是不可能超越生死的,但人的精神境界则是可以超越生死的。
在中国哲学中,对生死问题的注重莫过于庄子。
生则重生,死则安死。庄子的生死观其实是和儒家哲学一样,同属于自然主义的态度。从根本上说,儒家文化深切关怀的是人的现世的感性生活,在儒家看来“乐天知命”,生死都是生命自身发展的自然阶段,没有什么神秘的意味。人生的基本态度就应当是:生则重生,死则安死。生的时候尽心尽力,穷尽为人之道,闻道且从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鞠躬尽瘁,乐天知命,而不虚此生。到死时,便自然安息,安然无怨地接受死亡。死亡在这里便失去了它震撼人心的恐怖色彩,失去了玄而又玄的神秘色彩,而完全是一种自然的宁静安寂,就生时的辛劳奔波而言,死亡带来的甚至是人的永久安息,寂静安然,没有任何的牵挂和不安。
庄子的生死观并不仅仅停留在儒家同一角度上,而是走向自然主义的极端。儒家反对患死,但却十分哀死;而在庄子看来,这种哀死也是完全多余的。我们来看两个例子。
老子死了,他的朋友秦失前来吊唁。满屋的人都在痛哭。庄子不但没有哭,反而批评起别人来。他说,你们这样痛哭流涕是违背事物的本性的,你们大概忘记了他(指死者)是受之于自然的,偶然地来到这个世界上,这是他的时运;偶然地离开我们而去,这是他顺应自然;如果我们安于偶然的时运以顺应的态度对待这些变故,那么哀伤和快乐都不能进入我们的心中。我们的心是平静的。
庄子的妻子死了,他的好朋友惠施去吊丧。进屋却看到庄子蹲在地上,敲打着扣在地上的盆子,唱着歌。惠施几乎是愤怒了:我说老哥,你不哭也就够了,还在这里鼓盆而歌“庆祝”,你这不是太过分了吗?你对得起你结发的生活这么多年的老伴吗?不仁道呀不仁道。庄子说:你说得不对老弟。我妻子刚死的时候。我怎么能够不悲伤哀戚呢?我仔细地想了一想,人本来是没有生命的,岂止没有生命,连形体都没有,又岂止没有形体,本来连气都没有。人最初是混杂于恍惚混沌之中的,经过变化而有了气,气变化而有了形体,形体变化而有了生命。今天我妻子由有生命又变化到死,这是与春夏秋冬四时循环往复一样的循环变化。她这样安静地卧于天地之间这个巨大的房子里,我却嗷嗷地哭泣,自己都认为没有真正懂得其中的必然。所以我也就不哭了,反而庆贺她回到自然。
惠施心里说:你是不怕别人骂死你这糟老头子呀。但是嘴里还是一个劲地说:说得好,说得好呀。
庄子说:“死生、存亡、穷达、贫富、贤与不肖、毁誉、饥渴、寒暑,是事之变、命之行也。”生死存亡连同人的仕途穷达、经济贫富、品德高下等等都同动物的饥渴、天气的寒暑一样是自然的变化必然的安排。这在重哀的儒家看来是极不尽人情的,然而,庄子却把这视作“通乎命”的表现。
庄子站在宇宙观的高度看待人,把人仅仅看作是整个宇宙的一部分,把人生看作宇宙的一个片断,把人的一切都看作是自然本性的发展,必然的作用和命运的安排。这就是他对于人的理解。他认为,以这种理智去引导、制约人的感情,人们的失望、忧虑、悲伤的情绪就会减轻乃至消失。这样,人们的精神就会从痛苦和不幸之中解脱出来,回复到幸福轻松和愉快的状态之中去。
《神雕侠侣》第30回中写小龙女遇到一灯大师时,他们有这样一段对话:
一灯道:“倘若我师弟也不能救,那是大数使然。世上有的孩子生下来没多久便死了,小夫人嫁人之后方始不治,也不为夭。”……杨过睁大了眼睛望着一灯,心想:龙儿能否治愈,尚在未定之天,你却不说一句安慰的言语。(一灯是得道高僧,又见小龙女也是了达生死之人,所以这样说。杨过武功虽高,但在参悟生死方面,看来远不及幼年就学道的小龙女。)
小龙女淡淡一笑,道:“大师说得很是。”眼望大雪,淡淡地道:“这些雪花落下来,多么白,多么好看。过几天太阳出来,每一片雪花都变得无影无踪。到得明年冬天,又有许许多多雪花,只不过已不是今年这些雪花罢了。”一灯点了点头,转头望着慈恩,道:“你懂么?”慈恩点了点头,心想日出雪消,冬天下雪,这些粗浅的道理有甚么不懂?(小龙女说的,正是我们上面所说的道家关于万物变化无穷的意思,一灯是佛家高僧,佛道两家往往是殊途同归,所以理解不难,而慈恩、杨过就连门槛也没有摸到。)
杨过和小龙女本来心心相印,对方即是最隐晦的心意相互也均洞悉,但此刻她和一灯对答,自己却是隔了一层。似乎她和一灯相互知心,自己反而成了外人,这情境自与小龙女相爱以来从所未有,不由大感迷惘。(看来杨过在道学上的修为比较浅,怪不得获取了《九阴真经》后也没有大的进境。)
一灯从怀中取出一个鸡蛋,交给了小龙女,说道:“世上鸡先有呢,还是蛋先有?”这是个千古无人能解的难题。杨过心想:“当此生死关头,怎地问起这些不打紧的事来?”小龙女接过蛋来,原来是个磁蛋,但颜色形状无一不像。她微微一沉吟,已明其意,道:“蛋破生鸡,鸡大生蛋,既有其生,必有其死。”轻轻击碎蛋壳,滚出一颗丸药,金黄浑圆,便如蛋黄。一灯道:“快服下了。”小龙女心知此药贵重,于是放入口中嚼碎咽下。(小龙女说的“蛋破生鸡,鸡大生蛋,既有其生,必有其死”大致也是“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化化不间,由环之无穷。夫万物非欲生,不得不生;万物非欲死,不得不死。”之类的意思吧。)
从道家修为上来讲,勘破名利关,只是小休歇;勘破生死关,方是大休歇。放下名利容易,放下生死却难。但如果名利生死皆放下,那简直就是“敝屣荣华,浮云生死,此身何惧”,就此无牵无挂,才能真正达到逍遥而游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