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大夫聚在外间低低的讨论着病者的情况,侍者端着乌黑的药来来回回,却都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低气压,让身经百战的大夫们额头都不禁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若是治不好,你们就都跟着陪葬去吧。”萧熠冷着脸,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戾气,让人不敢直视。
“是是是。”大夫们跪倒一片,小心翼翼的应承着。
慕白的情况虽然凶险,但是一夜的昏迷之后,终究是慢慢醒转过来,一碗碗漆黑的药汁灌下去,甚至面色看起来也不似前几日苍白。
“白,你醒了。”萧熠冷的像冰一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意,伸手摸了摸慕白恢复了几分颜色的脸颊。
慕白表情没半点变化,只是微微转了转身,避开他的手。
萧熠受了冷脸,居然也没什么表示,只是伸手端了药,用勺子舀了举到慕白嘴边,“喝药吧。”语气里甚至是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
慕白依旧没什么反应,也不推开,也不张嘴,任萧熠这么举着药,整个人好似一尊冰雕的瓷娃娃,面色虽是正常的,眼睛里却没半点生气,死气沉沉的模样。
萧熠将药匙扔回碗里,乌黑的药汁溅出来,溅在他的手背上,手背立刻红了一片,萧熠看也没看一眼,只是攥着慕白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来,“喝药!”
“你那个姓明的副将还在牢里,你一天不喝药,我就砍下他一根手指头,两天不喝药,就砍一只手,三天不喝药,就砍他的头,你也不要想着寻死,你要是死了,我让整个黎国都给你陪葬。”
慕白闻言终于转了转眼珠,望着萧熠慢慢的勾起唇角。
那一瞬间她眼睛里的光亮,叫萧熠说不出什么感觉来,那个笑和平日里浅淡的模样全然不同,那样艳丽到了极致的一个笑,却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味道,叫萧熠觉得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好像都停止了跳动,全身麻痹不得动弹。
“你以为,我若是想死,用这些人的性命,就能拦得住我吗?”
慕白的骨子里,其实和萧熠真的是有那么几分相像的,萧熠随心所欲,将人命看得轻如草芥,而在慕白心底,其实也根本不在乎那些与她无关的人的死活。
那些所谓的忠,所谓的责任,所谓的大爱,慕白其实是不懂的,她是妖,人类的情感有很多种,而妖就简单得多,她关心的人,也不过就那么寥寥几个罢了。
那艳丽的一笑之后,慕白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冷得像冰一样的眼睛里看不出半点情绪,但终究是将桌上的药端起来一口饮尽了。
萧熠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能默默地收了碗起身退了出去。
慕白捏着手里断成两截的琉璃簪子,闭上眼睛,掩去眸底那一抹浓重的无助和恓惶。她还不能死,不能连累明烈,她已经累他良多,更重要的是,那个人说过,他会回来的,不会扔下她一个人,无论如何,她始终不信他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