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脸上依旧淡淡没什么表情,却下意识的攥紧了手里白玉微雕的酒杯,沈轻轩默然半晌,大殿里一时寂静无声。
沈轻轩回头看见慕白微白的脸色,在桌下握了握慕白的手,起身跪在大殿中间,声音不大,却清晰的响起,“承蒙陛下厚爱,然恕臣难以从命,臣已有心爱之人,未过门的妻子。”
年轻的君王隐在黑色冕旒下的一张脸神色莫辨,“公主下嫁和亲,结的是两国之好,并非你一己之私事,爱卿可要想清楚才好。”
沈轻轩俯身行礼,“恕臣难以从命。”年轻的君王没有说话,大殿里的气氛一时有些紧张,得胜归来的大将一回朝便忤逆君上的旨意,若真要追究起来便是居功自傲,藐视君主,从来最为君主所忌惮。
沈轻轩却只是安静的跪在那里,神色温润,却又坚定,一如他拔剑在战场血雨间厮杀的样子,一旦做了决定,世上便再没什么能改变他的意志。
慕白望着沈轻轩英挺好看的侧颜,唇边绽开一抹笑意,沈家一门忠烈,他的父亲便是在战场上捐躯,慕白肆意惯了,在她心里,君主也不过是个人而已,苍生社稷,也从来不是她所关心,可是沈轻轩却不同,他自小耳濡目染的便是忠君爱国之道,在他心里,君上的旨意便是圣旨,是不可违逆的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所以他不喜欢杀人,不喜欢战场,却领兵退敌,五年时间,在那荒凉的大漠风沙之中,用鲜血和尸体将卫人拦在黎境之外,叫强敌闻风丧胆,不敢来犯。
他从不曾违抗过君主的旨意,可是今天,他跪在那里,一字一句,恕臣难以从命,轻飘飘的几个字,慕白却明白那几个字在他心里有多重。
不远处那一双桃花眼的好看男人笑吟吟的看过来,手里依然随手把玩着那小巧的酒杯,“既然这样,不如让公主先住进将军府中休息一段时日,至于婚事,便搁后再谈。”
慕白抬眼望去,眸底难得的浮现出一层恼意,没见过这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皇帝轻飘飘的看了那人一眼,拍案作结,声音里似乎带了点玩味笑意,“那就依丞相所言,沈爱卿这段时间就好好的照顾公主吧。”
风雨欲来之势在这句轻飘飘的话里散去,群臣细细碎碎的交谈起来,一片喜悦模样,好似刚刚那一场风雨欲来的博弈并未发生过的样子。
于是,这卫国的小公主便住进了沈府中,慕白虽然不愿,却也没什么办法,君上都妥协了,也不能再拒绝这并不过分的要求,可是若是这绿珠公主自己待不下去要求离开可就不关沈府的事了。
可是还没等慕白考虑好要不要吓一吓这位柔弱的小公主让她知难而退的时候,这位小公主住进将军府的第一天,就被一条巨大的青色大蟒吓了个半死,将军府中如何会有如此大的蟒蛇,又为何偏偏挑这位刚住进来的貌美如花的小公主下手,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