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水玲珑是被饿醒的。当她醒来,看着花团锦簇粉锦帷帐,古色古香的屋内飘着淡淡的檀香,粉色帷帐外人影幢幢,婢女们轻手轻脚的忙碌着,一股久违的柔软与舒适暖暖的裹着水玲珑的身体,可是已经饿的绞痛的肚子再一次闹起了情绪。水玲珑不得不拥着柔软暖和的被窝坐起。她刚刚坐起,外面姿色尚好的婢女便已经轻挑帷账,跪伏在水玲珑的床前。脆生生地问到。
“姑娘已醒,可要沐浴更衣?”
“这是什么地方?”
“此地乃是天水山脚下的天香楼,现在已是未时了,姑娘已经睡了半天一夜了。”床下的女子说完后,依旧恭谨的跪在地上,再不发一言。
水玲珑看着窗外融融的春光,叽叽喳喳的鸟叫,还有因风而起的柳絮,心情大好地伸了伸懒腰,笑眯眯道:“那现在我们去沐浴吧!”
水玲珑刚刚说完,还未起身,突然便冒出一大堆身着统一粉色罗裙的婢女七手八脚将她连人带被给抬到另一间房间,等她彻底清醒过来,已经全身不着寸缕的坐在了一个大大的温泉池子里,那池壁竟是由四块完整的巨大的羊脂暖玉围成!
事已至此,挣扎无用,水玲珑干脆趴在暖暖的羊脂玉上,拿起一旁的果脯蜜饯垫垫饥,还不忘喟叹一句:“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姑娘,您看这身衣服如何?这是今年最最时兴的样式,那些个妃子公主的,都这么穿!”
水玲珑被吵醒,睡眼朦胧的看着那天蓝宫装上繁琐的衣带,摇了摇头。当她看到后面的十几件衣服一件比一件繁琐时,水玲珑摸摸吃完果脯反而更饿的肚子,颦紧柳眉,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月白天蚕收腰丝绸,宽大的云袖边绣着一圈艳红的祥云花纹。长裙上覆纤细嫩白的脖子,下裙袅袅垂到脚面并蒂莲正红绣花鞋上。没露什么吧!水灵珑满意的点点头,撇下一屋的婢女,径直往外走去。
“姑娘,您的发式还未曾梳理……”一婢女急急追上大步流星的水灵珑,柔声细语道。
水玲珑摸摸披散着的及膝长发,后怕的看着那婢女不知从哪里拿来的一箱金灿灿的首饰盒。水玲珑嫌弃的掂了惦最小的一支凤簪,灵动的眸子瞟向屋内的一株金玉满堂。坏笑着折下一支嫩嫩的黄色牡丹,在婢女们的惊呼声中,快速用花枝挽起了一头灵动如黑瀑的长发,那尚未盛放的嫩黄牡丹刚好卡在耳后,一缕微微弯曲稍短的发丝在鬓前垂下。那群婢女惊奇的发现,这样的独特的发鬓,为水灵珑平添了抹慵懒的美丽。为本就绝色的面容增色不少,让人见之忘俗。
水玲珑上下审视一番后,提步继续向外走去。一婢女急的再次拉住她:“姑娘不用点胭脂水粉吗?”
“可是人家真的好饿………”水玲珑吧唧着小嘴,可怜巴巴的看着眼前一而再,再而三阻止她的人,杏眼硬是让她挤出珠泪盈盈,小小琼鼻还一抽一抽的。那可怜可爱的小模样,格外的打动人心,让人不认苛责。甚至还想把最好的捧到她跟前,搏她一笑。
“这………”那稍稍年长的婢女犹豫着,水玲珑已经跑向了门外。
“想带我的女儿回你君府,除非老夫死了!君无殇,当初是你休了我女儿,你摸摸良心,自她嫁给你,你可有善待过她?!!!一听她怀孕就想将她重新迎回去。替你君家传宗接代,我呸!你休想!!!我即墨水家,可还在着呢!”水父已经完全撕下温文儒雅的面皮,如一个市井泼妇般跳脚大骂着。
君无殇淡若清风的坐在二楼的太师椅上。仿佛刚刚说要带水灵珑回君府的不是他;仿佛此时此刻,面临的不是水父的跳脚大骂,而是在青山绿水负手远眺,微风拂过雪白的衣角,贵气昭昭的白衣公子让楼下无意抬头的行人变为一个个呆头鹅。
“哼!你不同意有用吗?我看你那位宝贝女儿可是有主意的很啊。”梓瞳阴阳怪气道。
“这就不劳诸位费心了,我只希望,我女儿与你们再无半点瓜葛!”水父凌厉地盯着眼前的君无殇。却见君无殇优雅的把玩着精巧的茶杯。那白腻的细瓷竟比不过君无殇纤长如玉的指头,公子如玉,古人诚不我欺!
“伯父何必如此激动,虽然无殇休了姐姐,到那也是姐姐先做错了事,何况……”玉瑶压下心底的暗喜,柔声说着暗含挑拨的话,却被水父打断。
“打住!小姑娘,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这点儿小心眼你就别在我面前显摆了!还有,我记得我夫人就生了囡囡一个女儿,怎么又冒出个妹妹?”不得不说,在毒舌方面,估摸着也就水玲珑可以力扛水父了。
玉瑶淡若轻烟的云纱遮不住乍青乍红的脸色,柔胰绞紧白色裙角,贝齿轻扣嫣红的下唇,难堪的背过薄肩,水眸似含了千言万语,求助般望着温柔含笑的水逸轩。
水逸轩手中的折扇顿了顿,揉揉额角,暗自叹息一声,开口道:“父亲,玲珑她中了毒,是蝶恋花,如果再不诊治的话,可能活不过这个春天了。我们想把她接到君府,是因为玉瑶和梓瞳都是医谷老人的关门弟子,他俩联手,或许可以治好玲珑。”
水父的表情从震怒到哀伤再到无奈,最终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茫然道:“活不过这个春天么?哧……”水父冷笑着却用手盖住了双眼,一行热泪终于挣脱眼眶,自水父手下滑落。
“慧儿死了,她用命换来的囡囡,或许也命不久矣,那我呢?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味?!!我又有何面目去见慧儿。”
一室静寂,良久,水父沙哑地声音响起:“随你们吧!请一定治好我的囡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