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远处一阵叫喊声打破了这种宁静。船夫边撑竿边望向声音来处。只见岸边站着两人,其中一人衣衫破烂,手握玉箫,另一人手握长棍,两人沿着江岸边跑边回头看身后,脸色惶急,这两人便是陆氏兄弟。
他们身后约二十丈开外,周隐来势汹汹,脚步翻飞。他身后紧跟着四人,举着长棍,手握长棍,飞步而来。不多时,为首的周隐便一个筋斗翻腾,截住了陆氏兄弟。随后而至的四人便举棒将他兄弟二人团团围住。
陆蒙气喘吁吁,眼见被围,神色倒是平静。陆恬双手握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准备出招迎敌。周隐察观四周皆是民居之地,不宜久留,他也生怕陆恬一开口便呼出自己名字或者道出临海帮的消息,不容多言,便下令擒拿他兄弟二人。
陆蒙不识武功,且手上握着玉箫,对方生怕将此贵重之物毁损,故将凌厉迅捷的招数都使到了陆恬身上。周隐见周围不远就有民居,以防万一,便不再使用临海帮武功,只以一般护卫武夫的招数临敌。周隐终究人多势众,几个回合下来便占了优势,陆蒙早已被其中一护卫制服,双手被反扭到身后,动弹不得。玉箫也给那护卫缴了去。
陆恬见周隐一行人不使用本门功夫,只出以一般武夫之招,心中不禁疑惑。但临敌之机,哪容得了这么许多的疑虑。他便见招解招,借力打力,初时还能应对自如。到得后来,却发现对方的攻击之势越来越急猛。
周隐低沉一声,道:“此消彼长,飞来之箭!”当下一护卫便伸出长棍,往陆恬的面门击打过去,虽力道平平,确有飞箭穿石之势。陆恬后退几步,右手腕一反转,便缠上长棍,跟着用力一握,再一拉,将长棍带人一起往后拉。对方力不及陆恬,便和长棍一起,像是被吸着过去了。陆恬心下一喜,道:“原来这就是飞来之箭!也不过如此!”见对方将近自身,陆恬刚要出掌,谁知护卫身后忽而腾起一人,却是周隐,他右掌一出,便给了一根长棍以飞箭之势,正急急冲向陆恬。
长棍来势凶猛,看长棍来路,势必会将陆恬身前的护卫脑袋撞裂开花,谁知那护卫将头一偏,周隐的长棍便正正地撞上陆恬的心口,“嘭”一声,沉闷剧烈,陆恬当即委身跪地,口吐鲜血。
周隐飞身便欲再补一掌,忽而从江面上袭来一泼水花,尽数迎上周隐的手掌,却使得周隐急忙收掌后翻。他落地后,摊开手掌,却不见丝毫水迹,奇怪道:“刚刚明明有一股水气凝成的气力,如剑如刀,似乎要穿透我的手掌,怎么此刻却没有丝毫痕迹?难道是有行家高手在附近?”他惊惶地观望四周,除了手下护卫和陆氏兄弟之外,便是江面上的舟船,其他哪里还有人!
他狐疑地看着江面上的船只,心想:“从刚才开始便一直听到琴声,莫非便是这船只上传来的?莫非有高手在此?不好,我今日也暴露行迹,杀人灭口尚且来不及,若再让江湖中人认得,恐怕我和弟兄们便不得安生了!”
那四名护卫见周隐脸色变幻不定,知有变数,一时皆谨慎戒严起来。周隐使一眼色,其中两护卫便神不知鬼不觉地举掌要对陆氏兄弟下手。此时陆蒙双手仍被反扣着,眼光却盯着陆恬。陆恬受周隐正中心口的一棍,正兀自痛楚欲死,此刻抬头触及兄长的眼光,会意明事,嘴角现出窃笑。
江面上的琴声早已停歇,此刻却破空传来一缕咏啸之声,像是大风拂竹林,兀自不止。周隐深知江面上的船中有古怪,却也不敢贸然招惹。他盯着船只,却见船夫一手提起竹竿,猛力一插,一撑,船行如飞。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两护卫掌及他二人后背时,两人一个飞身,在空中划出两道弧线,一拨水面,就像两尾鱼儿般同时没入了水中,只剩下几朵水花,兀自飞舞。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周隐和他的护卫们呆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待要追击已来不及。其中两名护卫空自后悔,为什么不出掌快些!周隐眼尖,隐约看到水面下的动静,他从腰间摸出两把匕首,稍一运力,匕首便斜插入水中,顿见江面上一团红晕,弥漫开来,却不见有人浮出水面。
周隐喝道:“下去,把他们提拎起来!”那四名护卫忙迭迭地飞身入水,一时都钻入到了水面之下。临海帮起家于会稽临海一县,因近海之地理,故帮中之人多善泳水。良久,水面上仍不见动静,只是那四名护卫在钻进钻出,搅得水花翻腾。那船只早已行得远了,只隐约见得船夫在船头撑船。周隐感到疑惑,心想:“我飞刀入水,是看准了他们兄弟在水面下的行迹的。且其中定有一人是受了伤的,以我出刀的功力,即使不死,也是重伤,这当口是断然难以潜沉在水下,却为何却不见他二人踪影?”他眯起眼望着那远去的船只,心中猜疑不断,却不敢声张。幸得不辱使命,得了玉箫,眼见天色将晚,当下也就领着四名护卫回去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