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街道我做了重新的安排,这是必须的,我跟家人们仍然住在老地方,只不过我跟伯爵说要将教堂腾出来,用来放置食物,这样所有人都能知道我们食物的储存情况,实际上,食物已经不多了,只够我们这一百一十四个人吃上两个月的,而且每天所能分配的食物只有两餐,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我那天告诉伯爵说我有一个计划,但随后在我们的会议里完全被否决了。
既然是我让方舟这个地方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我不得不接受他们的邀请去开这个会议,当我带着白雪来到教堂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到齐了。每一个家庭或者一个小集体都有一个代表参加,这是我对他们发出邀请的唯一要求。
一共来了十八个人,代表着全部的一百一十四个人,这是一个民主的集体的会议。
所有人都坐在教堂的排椅上,食物堆积在巨大的耶稣神像的脚下,而我,被伯爵硬拉到神父应该站立的地方,我知道这代表着领袖的位置,虽然我并不想这么做,但事实如此,我必须承担责任。
伯爵回到排椅前方坐着,跟白雪和朗朗一起。
偌大的教堂里没有人说话,他们都在等着他们的新领袖------我,给他们再一次带去希望。
我其实本来不想将这个计划告诉所有人,本来只是想让伯爵帮我参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可现在我就想被推上牛背的小孩一样,不得不骑着牛走了。
“好吧。”我说,“各位,首先我得说清楚一句,我不是一个当家人,我所做的只是希望所有人安全,我只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得到自由。”
啪啪啪掌声响起来,短暂后确实安静的期待,在场的人都看着我,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着我的下一步计划,他们的希望就是我,希望我能带着他们走得更好,走得更远。
只有白雪知道,我跟她说过我的计划,我其实是想带着白雪安德鲁江河几个离开这里的,我想带着他们去南方,去火柴说的那个真正的避难所,那里有政府,有救助,有一切我们所渴望的东西,虽然那只是一个希望。
我看着大家,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出于一种本能,我望着白雪的眼睛,我看到她的眼神在鼓励着我,鼓励我说出昨晚跟她说的计划。
一百多人!我真的要带着这些人走向南方吗?怎么去?汽车?路上遇到僵尸怎么办?我们这么多人难道不会引起僵尸的注意吗?我不敢想象。
从没有想过会带着这么多人一起走,我的计划里只有我的家人和朋友几个而已,我说过,我还不是真正的领袖。
大家直非常安静,一直安静地期待着带来一次奇迹的我能才一次带给他们奇迹。
停顿了好久一会,我注视着他们,我内心告诉我,我必须给他们一个希望,让这些人能勇敢的活下去。
“好吧。”我再一次说,“我们现在需要解决两个问题。”人群开始骚动了,他们期待的要“成真”了。
“首先,我们只要解决了水,那生存就可以继续了。”全场安静,“我需要每一次出任务的人首先留意的一件事就是找到打井的工具,现在地面上的水已经不能食用了,但是地下水应该是可以的。”我很有编故事的能力。
“其次,将方舟里所有的动物都搜集起来,只要是能看到的,哪怕是蛤蟆老鼠都要搜集起来,因为不久之后这些东西将开始被养殖,我们会在这里做一个养殖场,繁衍所有动物的后代,直到足够我们使用。”
这是一个完美的骗局,听完我说的这两件事,全场掌声雷动,这不是一般的奇迹,我说的能给他们创造一切,有了水有了食物,他们可以生存下去,可以长久地生存下去了。
听着掌声,我向所有人招招手离开了只有神的使者才能站立的神父的位置,我带着微笑,给在场人一种自信,虽然只有我知道这是一种欺骗,但这至少能让他们安心,能让他们燃气对生活的渴望。他们不断地跟我握手,不断地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而我只能忍受着痛苦。
终于回到了家里,“川!你太棒了!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我们真的能活下去了!”安德鲁激动不已,他又给了我一个拥抱,我苦笑着推开他。
“川!这真的非常棒,你帮了我们所有人!”伯爵跟江河也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拍着我的肩膀跟我说。
只有白雪没有,她了解我,我要是说的都是真的,我根本不可能是这样的表情,我后退几步,站到白雪身边,抓住白雪的手,将朗朗抱在手里,神情凝重地看着我的三个朋友。
“。。。。。。”安德鲁的话都到嗓子眼了,看到我的神情还是收了回去,他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到底怎么了川?”江河不解地问我。
伯爵的没有离开我,他现在已经非常相信我了,自从我救了他的兄弟之后。
“哎!”我叹了口气,我不能瞒着他们,我不能瞒着我最亲近的人。
“一个月之后,我们必须离开。”我说、
“离开?为什么?”几乎他们三个人同时问我,白雪没有问,可我明显感觉她的手捏紧了,她也茫然。
我觉得眼睛有点痒,用手扣了两下,“你们真觉得这两个方法可行吗?”
他们没有说话,“我们有一百多人,食物只能坚持两个月,在这两个月里我们能找到打井的工具吗?”
他们依旧沉默地看着我打击他们最后的希望。
“就算找到了,你们确定地下水没有被污染吗?”我继续说着,不想让他们在我的谎言里找到希望。
“你觉得在之前我们能找到的资源还能有多少?在外面能找到的食物还有多少?”我看着伯爵问,伯爵他们已经在这个地方的周边每天不断地寻找食物,能去的地方早就已经都找过了,能找到的资源也已经变得非常少了,我们能坚持多久呢?
伯爵没有回答我,他知道外面已经没有什么了,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呵呵。”我忽然觉得可笑了,“你们难道还相信我说的什么养动物的话吗?我们连自己的食物都缺,你觉得到时候没有食物了还能养那些动物吗?!”我加重了语气,彻底地将我带给他们希望打到支离破碎。
几个人都坐着,半天没有反应,白雪握着我的手,手心里都是汗,她只是依靠着我。
“那。。。我们该怎么办?”江河问我。
“我们只能走,离开这里。”
又是半响的沉默。他们必须接受这个事实,必须接受这个谎言,因为在方舟根本生存不了多久了,这个地方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死了。
白雪抬起头问我,“离开?那我们去哪里?”
“去南方,南方有海,也许我们能到另一个地方去,而且火柴上次不是说过那边有基地有政府吗?”白雪点点头,南方使我们的希望。
“那为什么不能一起走?”说话的竟然是朗朗,他才八岁。
我的心像被刺痛了,我微笑着看着朗朗,不知道要怎么去跟他解释才好,“孩子,外面有很多僵尸,如果我们带着所有人走出去,是没有围墙可以保护他们的,让他们留在这里,起码会有围墙保护他们,你说是不是?”又一个谎言,朗朗似乎懂了地点点头,却再一次刺痛我的心。
大人们知道我说的是谎言,我们怎么可能带着一百多人在外面走,那将是一场僵尸的盛宴。
白雪也不再说话,安德鲁江河伯爵也是,他们陷入了自己的沉思,这又是一次抉择,而且是一次单项抉择,我们只能走,方舟已经沦陷了,不是被马尔福沦陷的,是被这个末日沦陷的,我们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看着我的家人和朋友,我其实非常懊悔,我不敢将真正的事情告诉所有人,因为那样会引发方舟里的一次灾难,会让方舟里的人们开始另一场战争,我瞒着他们,带给方舟里的人的不是希望,而是悲惨的结局,他们会因为躲闪不及而遭到灭顶之灾。
我闭上眼睛,恨着自己,我再一次在灾难面前臣服了,臣服于灾难的威力,臣服于上帝的惩罚。
伯爵站起身来,带着一种憔悴,“好吧,我们还有一个月呢,也许真的能找到工具打出水来呢?”他挤出一丝微笑,在已经被揭穿的谎言面前给了自己一个谎言。
我们都需要希望!
“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相信他们,只是给他们一个提醒。
伯爵走了出去,去找他的兄弟,我抱着白雪跟朗朗,我尽量给他们微笑,尽量让他们觉得有所依靠。
生活总会一次一次给我们希望,然后一次一次地决绝地将希望送给绝望,我们面对绝望的时候不可能悠然自得,但我们必须知道,绝不能放弃!
(世上本没有路,只要我们敢于走下去,变成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