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郁回过神来,看着强薇正微笑着看着他,他似乎每听清她刚说的话。啊?
想学吗?
想。陈郁回答的干脆。
呵呵,我教你,不过我水平一般,学砸了别怪我。
你打的很好。陈郁说的是真心话。
此后的每个下午,陈郁跟在强薇后面认真地学着架子鼓,有兴趣的东西总是容易上手,兴趣是学习的最强来源。不到两月,陈郁已基本得到了强薇的真传,之后他更是每天疯狂训练,他太喜欢了,这是一个可以震住他内心忧郁的一个好乐器。
某天下午,陈郁在练完架子鼓后,对着台下的强薇说,我请你喝杯酒吧。
强薇歪着头想了一下,好吧。
陈郁给强薇要了一杯调制的鸡尾酒,自己要了杯扎啤,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你很喜欢喝扎啤吗?
不喜欢,我不喜欢喝啤酒。
那怎么我总是见你喝扎啤。
因为它便宜,别的酒我喝不起。
强薇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鸡尾酒,那今天让你破费了。
我欠你的,可惜我没钱还缺钱,否则我应该请你喝更好的酒谢谢你的教授之恩。
呵呵,你这个孩子还挺直爽的。强薇呷了一口酒,低声问陈郁,你到底为什么缺钱,你才多大,要那么多钱干嘛?
陈郁舔了一下嘴唇,我不想说,因为这是我自己事,我要自己解决。
呵呵呵,你真有意思,那我就不问了,问点别的吧,你找女朋友了没?
陈郁看了看她,没有。
呵呵,没有?真的没有?应该有很多小女孩追你才对吧,你看这里最近的客人中就多了很多小丫头,看来卢哥真没请错你。
我是来赚钱的,因为我需要,我没有别的想法。
你是没用,但是人家要投怀送抱你咋办?
那是她的事,我不会要。
哈哈哈,你真逗,真是个小孩,哎,说你是小孩吧,有时候又觉得你特老成,老成的我都以为是装的,所以一度不想理你,挺讨厌的感觉。
那你为什么要让卢哥收下我?
呵呵,我也不知道,一时冲动吧。强薇喝掉鸡尾酒,站了起来,不聊了,到后台休息一会就要化妆准备了。
陈郁看着她渐渐走远,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这个女人和他之前接触过的都不同。
日子在飞速的行走,陈郁在这里已快四个月了,不到半个月就要高考了,他跟卢哥提起了请假,他没说是回去高考,卢哥还是答应了,这些日子以来,卢哥已喜欢上了这个沉默寡言的白发年轻人,他很沉着,不提出无理的要求,更重要的是他的确带动了酒吧的生意。
陈郁也积攒了一些钱了,虽然不多,但是至少也能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他已经向家里汇过两次钱了。和父亲通了几次电话,每次似乎都有些欲言又止,但是陈郁还是渐渐感觉到了不安。
强薇和他的关系更加要好了,在一起喝酒已成了常态,她喝鸡尾酒,陈郁喝扎啤。前几天,一个客人喝多了跑到了后台要找强薇,被陈郁给推了出去,没有动用保安。强薇对此有些感激,所以今天下午就又请陈郁喝酒。
今天别喝扎啤了,我请你喝白兰地。强薇打了个响指,要了一杯白兰地。
陈郁微笑了一下,喝酒只是一个意思,重要的是喝酒的心情。
哦?那你和我喝酒心情怎么样?
很平静。
呵呵,看来我的魅力太小了。
陈郁嘴角扬了扬,能让我平静的女人都是非凡魅力的人。
呵呵,没想到你还挺会说话的。
两人边喝边聊,交谈甚欢。听说你跟卢哥请了几天假,是吗?
是的,请了几天。
我也不问你干嘛,我只是想知道还会回来吗?
陈郁想了想,会的,即使不再来工作,我还是要来和你道别的。
呵呵,不枉我培养你这么久,说实话,她凑近陈郁,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可能早就走了,我以前的朋友一直在叫我去和他干。
呵,那我应该谢谢你看得起我。
光说声谢就行了?
陈郁舔了舔嘴唇,不然还要如何?
我要……强薇眼神迷离起来,离陈郁更近了,鼻息急促地打在陈郁脸上。陈郁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强薇立刻大笑起来,哈哈哈,看把你吓的,跟你开玩笑呢,我可是把你当我的小兄弟的。
谢谢你,薇姐。
别谢不谢的,这么生分,你说话要算话,即使是不回来工作,也一定要和我打招呼哦。
一定会的。陈郁抬了抬手中的酒杯,强薇也举起酒杯碰了碰他的,两人一饮而尽。
后天就是高考了,陈郁准备明天回去,跟卢哥说了之后,他又给家里挂了个电话。就是这个电话,让他的心开始承受火烤般的痛。
母亲下达病危通知书了!陈郁疯了一样地跑出了酒吧。
到了医院,母亲已经推进了急救室。父亲和他一样焦急,这些天没日没夜的守护,父亲明显苍老了许多,头发已然花白,两个白发的男人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无眠……
高考的两天,陈郁是在宿舍的床上度过的,他水米不进,就那样躺在床上,抽着烟,流着泪。他不跟任何人说话,他的眼睛红的像一匹狼,他的皮肤因为严重脱水干燥的起了皱,但是,他就是不开口说一句话。
高考结束,陈郁看到黑夜慢慢来临,他的内心也慢慢变的灰暗,躺在床上,打通了三哥的电话,再然后,昏死过去。
灯红酒绿。旋转彩灯在头顶闪烁着妖冶,强悍的音乐在耳边震撼,身处一片活色生香中,迪厅的生活。
陈郁坐在沙发上,品着酒,想着这一天的命运差距:早上从冰冷的床沿醒来,晨光从窗外射进;下午一辆别克开到学校门口,鸟语花香中三哥的笑容;晚上坐在这里,烟雾缭绕,酒味漫天。短短一天时间,他完成了从高中毕业生到痞子的彻底转变。
陈郁憔悴地喝着酒,三哥在一旁不断地说着粗话。
一个女人,三哥介绍的一个女人,抓住陈郁的腿,呆呆地看着他杯起杯落。
三哥在一旁开腔骂道,你******,今天怎么变得像个傻子,老子把你介绍给我兄弟,就冲你还算纯洁,不是随便乱搞的,但你记住,这不是你的本事,要不是狼哥交代,他娘的,老子早叫人把你干了,操,别犯傻,给老子认真点。三哥转过头去,喃喃着,也不知道这个婊子和狼哥什么关系,操,还关照她。
女人抱紧了陈郁的腿,把头贴在了陈郁的身上。
兄弟,哥哥等你不是一天两天,早就要你出来跟我混,你不干,偏要读那几年书,你是庆子的结拜兄弟,那就是我的兄弟,你这么能打,不混也是浪费啊,哈哈,现在好了,有我的就有你的,是不是?
谢谢三哥。
跟我还客气个屁啊,对了,你不能再叫真名了,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白发。陈郁呷了一口酒,吐出这两个字,搂了搂女人的腰,我想回去歇歇。
三哥大笑,哈哈哈,想打洞了吧,不过你能不能上她,我还决定不了,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小黑,带陈……,哦,带白发哥去他的房子睡觉。
小黑答应一声,前头带路,开车。
蝴蝶帮。三哥是蝴蝶帮的人,这个城市乃至周边地区最大的帮派,涉黑、黄、毒、赌。三哥是黄堂口的门主,罩四个夜总会,两个迪厅,手下有四个鸡头,每个鸡头手里有若干个鸡,还有贩黄一条龙,从制作光盘到复制再到销售,本市的多数黄碟都是从他这里流出去的。陈郁感到很无聊,他不喜欢这个堂口,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喜欢这个帮派,然而,他更觉得自己需要逐流一段时间。
三哥要带他去见老大,今晚。
一个四十出头,清瘦的男人,个子挺高,比陈郁稍矮一点,大约一米八的样子,精致的光头,一道疤痕在天灵盖上泛着青光。会做什么?
他身手不错,能打,有头脑,会做人……
让他自己说。
陈郁看着老大,好一会,我什么都不会,但,只要是交给我做的,我会让您放心。
老大笑了,带他去文身。
蝴蝶帮的文身是一只彩蝶。一般都是文在大臂上,而陈郁的双臂都文了字,一边是“剑”,一边是“战”,文身的工手问他要文在哪里,陈郁耷下眼皮说,背上吧。
陈郁脱了衣服趴在工作床上,结实的背肌闪着淡黄的光泽,工手很兴奋,这真是极好的材质,他忍不住下刀很大,文了个超大的蝴蝶,几乎覆盖了整个背部。
在陈郁的要求下,他进了黑堂口,尽管这让三哥很不爽。黑堂口的门主叫狼哥,三十多岁,个子不高,眼神凌厉,步伐稳健,腰马很平,可以明显看出是个拳头高手。陈郁到堂口的前三天,狼哥没有跟他说一句话,陈郁觉得他俩的性格有些像,狼哥也是这么觉得的。
陈郁参加的第一次行动是解决几个在迪厅闹事的小混混,陈郁处理事情的风格相当凌厉,并像打小孩一样把几个小混混搞了一顿。狼哥把那几个小混混叫到了跟前,指着陈郁说,以后你们就跟白发哥吧。几个小混混头点的很真诚,他们心服口服。陈郁却觉得很没劲,因为他知道这不是个打架可以立世的时代,用这种方式考察他让他觉得很受挫。
陈郁的手下有四个混混,杂毛,小四,老闷,超子。最大的超子今年21岁,最小的杂毛16岁,陈郁当年18岁。杂毛处于青春躁动期,所有痞子能干的事他都想干,只能拿来利用;小四19岁,比较有头脑,会打听事情,是陈郁的信息源;老闷20岁,名如其人,不爱说话,做事稳重,但陈郁总感到他的眼神有一种很危险的东西;超子初中毕业出来混,想来已经有六、七个年头了,对于这一行的规矩,行为处事方式是深谙于心,陈郁在心里把他当作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