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太阳大约一光年的深空,就是奥尔特星云带,太阳系边缘的边缘。
从这里回望,太阳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光点,已经无法将它从群星的背景中区分出来。这里冰冷而死寂,辽阔,但却无法给人宽敞舒畅的感觉,反而只有压抑,只有恐惧。因为没有了星系主光源,整个宇宙的星星都肆无忌惮地倾泻着它们的光辉,上,下,左,右,前,后,你所能见到的,除了星星,还是星星。因为没有了切实的参照物,整个宇宙的星星都好像在你眼前,伸手,却又远在天边。身处此地,就好像被埋进了一个星星堆成的坟墓里,永远也逃脱不出去。
如今,江辰在这个星星堆成的坟墓里,醒了过来。
深空中一抹更深的阴影,悄然滑过星墓,遮挡了部分星光。这抹阴影让虚无的星空一下子有了切实的空间感,被群星包裹的它庞大而坚固,漆黑而沉寂,似乎是一颗无辜流浪到此的普通的金属小行星,其实却是智慧生物的伟大创造。
只不过如今这个伟大创造,支离破碎,遍体鳞伤。大略呈圆柱体的舰身,前后1.3公里长,中部和后部两个巨大的圆环镶嵌,将舰体分成三段。最后段的一个小小角落,忽然亮起一点荧光,然后整个星空,还有一部分漆黑的舰身,都映照在了远在一光年之外的江辰的脑海。
“这是第475组维修机器人,是目前舰上状态最好的一组维修机器人,舰长可以通过它的探头查看整艘星舰。”
阿静的声音在脑海中说道。语音模糊,远不如以前那么清晰。跨越一个光年的纠缠同步,大脑的潜意识会认为这十分困难。所以实际同步的时候,也就会变得十分困难。
否则为什么得到阿静这么久,到今天才真正有机会亲眼看看自己的星舰?——阿静是星舰的人工智能,之前与江辰纠缠同步的,是“暗黑魔碟”舰载机上的一个模块,如今要跟一光年之外的星舰本体连接,必须有足够高的同步率,而且还得保持心神绝对宁静,排除一切干扰。
40%以前,江辰的同步率根本不够。而且不能进行知觉模拟,他就算连上星舰本体,也没法亲眼去“看”。如今同步率达到40%,才勉强能做这些事。
他没有答复阿静。说话会分散他的注意力,有可能动摇心神,打断同步。
不过他已经提前安排了阿静,这次“参观”,由阿静全程导游。
视线飘了起来,然后渐渐回转。密密麻麻的星星万花筒般旋过,漆黑的巨大舰身映入眼帘。
深空光线太暗,舰体后半段几乎融入夜空。只能通过它对密集星光的遮挡,勉强看出轮廓。巨大的舰体山一样飘浮在虚空中,就像一个亘古的神话。因为采用模块化设计,整个舰体可以拆分组装,所以并没有一个固定的尺寸。根据不同的组装方式,原初1701号星舰最长可达3255米,分为五大部分模组:基础部,驱动部,战斗部,工业部和科研部,以及其他一些独立模块,还有舰载的侦察机、战斗机、运输机、工业船、科考船等。全部舰体以及所有设备总重约4亿吨。
第475组维修机器人从舰尾的工业部起飞,微型的氙粒子推进器喷出粒子流,推动它向舰首飞去。这一组几十个创伤检测探针分散开来,笼罩了舰体四周360度的范围,一个广角的图景在江辰脑海中铺展开来。
舰尾的工业部模组保存最为完整。这一模组并未展开,所有部件以最节省空间的方式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三百多米长的圆锥体,全舰三分之一的可移动装甲都包裹在这个圆锥体上,保护着工业模组的核心部件。工业模组前方镶嵌着一个直径369米的圆环,就是第二副引擎。它本质上是一个环形高能粒子加速器,看上去有些脆弱,不过实际上受损并不严重。整个舰尾这一块,并没有遭受多少攻击。
穿过第二副引擎圆环,舰体变得臃肿起来。从这里到前面六百多米远处,集中了基础部、驱动部、科研部三大模组。以细长扁平的驱动部主引擎为中心,“上”面附着着基础部,“下”面附着着科研部。这里被打得千疮百孔,本来就不严密的装甲处处都有伤痕,许多模块、舱室被烧熔、击碎,有些设备剥离舰身,围绕星舰像一颗颗小行星般飘浮环绕着。
六百多米的尽头是一个更大的圆环,也就是第一副引擎。直径大约有第二副引擎的两倍,但是遭受了猛烈的攻击,已经碎成几段,不成环形。在它前面剩余的三百多米,就是全面展开的战斗部,也是全舰受损最严重的地方。不仅装甲设备被激光炮、粒子炮等常规武器打烂,而且“正”面一半的舰体被空间武器擦中,直接消失了,切口平滑宛如被手术刀剜去一片血肉。歼星主炮以及黑洞发生器全部受损,彻底瘫痪。
舰体外部检查完毕,第475组维修机器人收回探针,从战斗部消失的创口飞入舰内。舰内结构极为复杂,阿静捡重要的部位给江辰走马观花介绍一遍,也花去了整整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江辰的冥想已到极限,头脑开始发昏,心清神明的状态再也没办法维持,于是纠缠自然中断,他退出了同步状态。
睁开双眼,已经是深夜。四周一片漆黑,一片寂静,也像太空一样。江辰回想着刚才那个星星堆成的坟墓,以及坟墓里那具山一样的钢铁巨尸,心中震撼,血液渐渐热了起来。
这才是自己的星舰,今天终于亲眼见到。它就像一个百战余生的勇士,遍体鳞伤躺在面前,奄奄一息,将生命交给了自己。
下一步,就看我的了。
(昨天回来太晚,这两天不敢熬夜,所以没有写出来。自己家有生意,所以没什么固定的工作时间,也没有周末和节假日。赶上身体不好,这周算是废了。下周有裤衩推,到时加把劲恢复更新。)
(检查完脏器没有什么病变,西药打滴流扩张血管也可以,不过还是选择中药调理一下,因为我的心脏本来最好,现在连心脏都不适,是整个身体虚了。看的一个国家级老中医,领国务院津贴的,挂号费五十块钱,老太太给我开了三十三味药,加起来760克/付,一大砂锅,吓我一跳。问严重不老太太说先吃一个礼拜下周复诊。看来我这病还挺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