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9年的春天,气候转暖,河流中的冰层开始融化,树枝也发出了嫩芽。人们脱去了厚厚的冬装,行走在路上只感到一身轻松。
人们在尽情享受春天带给他们的欢乐,但这一切都与巴罗教授无缘,此时此刻,他正躺在卧室的床上,身上盖着两条毛毯,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最近他的身体一直不好,伤风,咳嗽,失眠,还发低烧。这跟个人的积劳成疾与天气的变化有着很大的关系。医生数次警告他要多休息,尽量避免超负荷的脑力劳动,他却总当耳旁风,终于有一天,他不顾医生和家人的劝阻,决意要去讲课,这差点要了他的命。当他被惊恐的学生抬出教室时已经人事不省了。从那以后,虽然他心里很焦急,但是却不得不听从医生的吩咐,一直待在家中休息。平日节节不落的数学课也被迫停课,校方对此并没有做太多的表示,只是托人通知他好好静养,但巴罗教授自己却十分过意不去。平素他被说成是一个对生活漫不经心、粗枝大叶的人。他不好穿着,却慷慨大方,脾气执拗,却胸怀坦荡。巴罗教授拥有典型高原人的强健体魄,他高大魁梧,几乎从来不得什么病。但当知道由于自己的原因给别人带来了麻烦时,善良的老人坐不住了。着急归着急,但巴罗教授自己也不得不承认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身体也大不如前了。这几天,他一直在考虑,是否应该在讲学和研究之间做出选择。这几年来,他几乎天天忙于工作,根本没有时间休息,作为第一任卢卡斯数学教授,巴罗教授学识广博,无论光学、数学、物理学的课程都可做到让学生满意。为了让学生更好地了解原本枯燥的理论,巴罗教授下了很大功夫,每日认真备课,讲授也很敬业,但这样做的代价是被迫放弃了个人的科学研究工作。这是任何一个自觉思维还很活跃、创造潜力还很大的科学家所不愿看到的。如果能有一个人,学识、品德都能替代自己继续卢卡斯数学课程,让自己放手进行研究,那有多好啊!巴罗教授不只一次地这样想。
其实他心里倒真的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如果他当选,一定会很称职。而今,躺在床上的他似乎早已做好了决定,只待一个恰当的时机来捅破这层窗户纸。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巴罗教授的思绪。巴罗教授有气无力地叫道:“进来!”
“巴罗先生,你好些了吗?”如此熟悉的声音,令巴罗教授精神为之一振:牛顿来了。
“啊,好多了,谢谢,你好吗,伊萨克?”巴罗教授见是自己最喜爱的学生,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连忙阻止:“我很好,刚刚下课,顺路来看看你。”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我正想找你谈一件事。”巴罗教授凝视着牛顿,“我已决定辞去卢卡斯数学教授的职务。”
“什么?”牛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大大地吃了一惊,“为什么?”
巴罗教授苦笑了一下,说:“我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了,如果在从事课堂教学的同时再进行个人的课题研究,必定造成精力上的分散,因此我决定辞去数学教授一职,从此专心于神学、数学的研究。而且,我要你接任这个职位。我已经把这个意思口头转达给了校方,在完全康复之后,我会给出正式的书面报告。”
即使天立刻在牛顿面前塌下来,也不会让他比现在更吃惊了,他扭着双手,说不出一句话来。
“同意吗?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伊萨克。”巴罗教授用企盼的眼光看着牛顿。
望着真诚的老师,牛顿心头一热,几乎掉下泪来。在以前,巴罗或多或少地跟他提过这件事情,但他只把这作为老师对学生的一种勉励。没有想到,巴罗先生竟会不顾其他人的反对推荐他做自己的后继者。牛顿脸红红地说道:
“不,巴罗先生,我的年纪还轻,不能担任如此重要的职务。”
“那有什么关系,要担任这个职务,有广博的学识就够了,除了你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适合这个位置。”巴罗诚恳地说,“不要再说了,伊萨克,你肯定能行,我相信你!”
知道老师是如此相信自己,牛顿心里清楚已经不好再推辞了,他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给巴罗先生鞠了一躬。“巴罗先生,感谢你的信任,我必不负你所托。”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巴罗教授这次病得很厉害,足足在床上休息了两个月之后,他的病才有了一点起色。刚刚好些了,他便给学校方面写了书面申请,推荐牛顿做卢卡斯数学教授。巴罗的能力在剑桥是大家都公认的,在欧洲数学家中也有一定的影响,巴罗决定把这个象征着学术最高权威的卢卡斯讲座的数学教授席位交给他。接受了这崇高的荣誉后,他的内心充满了无限的喜悦。这一职位的工作并不繁重,每星期只需要讲授一节课,和他的学生聚首两次,来讨论他们提出的问题。由于牛顿这个时候的主要精力是研究光学,所以他决定讲授光学。
但是牛顿讲课的情况却不太好。他说话很慢,而且讲课时内容干巴巴的,声音不清,总之毫无生动感,这样学生听起来味道索然,这大概和他的不善表达有关吧。另外,牛顿讲课的方法也与众不同,他不是逐步深入,循循善诱,而是直接把自己试验的结果或对某个问题的研究结论讲给学生听,听起来没头没尾的,常常搞得学生摸不着头脑。学生开始有的打瞌睡,有的左顾右盼,到了后来干脆连课都不上了。有时候,当一个学生都没有时,牛顿只得把他的讲义收起来,回去做他的实验,也许牛顿天生就不是一个当老师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