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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彬彬有礼

上午10点,陈果如约来到唐父所在的商务大厦顶层,和前台秘书表明来意后被带进了唐父的办公室。办公室宽敞明亮,景观玻璃幕墙带来的震撼,让陈果觉得很不真实。对于她来说,这是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的场景。室内的装饰尽显低调,没有景泰蓝的古董花瓶,没有名贵的古木根雕,摆设的家具线条简洁,却到处体现着品质和厚重感,名副其实低调的奢华。如果不是因为唐柔的关系,自己没有机会见识这种市面。

由于兴欣夺冠,H市确实给予了一些政策上的倾斜,也开始有序地实施政府的扶植计划。政府将扶植计划中所有的项目细化分类,每个项目自成一块,综合起来构成扶植工程,美其名曰扩大扶植面,让同在H市的战队,形成良性竞争,杜绝大包大揽,让扶植落到实处,增大受众面。申请扶植的战队需根据政府要求提交各类申请表单和材料,经过逐级审批方能获得资格,每个单项扶植均须按审批流程上报。因此,从本质上来讲,扶植工程把面铺的更开,使得扶植计划的成本降低,缓解了财政压力。这样的情况,使得兴欣短期内无法获得立竿见影的资助。反而变成,听上去很美好,现实却没有那么美好的窘境。于是,陈果对每一个有意向进行资助的赞助商都十分的积极和谨慎。唐柔虽然不愿意父亲动用力量来帮助自己,但在协助陈果处理战队事务的过程中,了解到了她的这份艰辛,也无法袖手旁观。利用父亲的脉络为陈果、为战队提供一些合作契机倒也不是难事。机缘巧合,唐父主动和她提起,有圈内朋友想要接触兴欣,并洽谈合作。唐柔便牵线搭桥促成了这次会面。

陈果虽说也接触了不少赞助商,其中也不乏规模较大的企业,但和唐家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这样的氛围让她多少有些不自在,也多了一份紧张。

“唐伯父,您好,我是陈果。”陈果很礼貌的介绍着自己。对于唐父,陈果有一面之缘,并不陌生,瞬间觉得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些。

“你好,”唐书森和陈果握了握手,指引她走向办公室的会客区,“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薛成彬。”

唐书森引荐的这位薛成彬,一身中灰色西服,看上去也就30岁上下。“你好,”陈果非常礼貌的点头招呼了一声。

“这位是陈果,兴欣的老板。”唐书森向薛成彬介绍。

“你好,大家都叫我John。”薛成彬很礼貌,礼谦的口吻却显得有些淡薄。

“John名下有电子竞技类产业,一次私人聚会上,我聊起了荣耀,聊了聊你们兴欣。John呢,很感兴趣。”唐书森示意两位落座,“我个老头呢也就负责帮你们牵个线搭个桥,剩下的事儿就不掺和了,接下去你们年轻人自己谈吧。哈哈哈”唐父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

“陈小姐这么年轻就经营了一支冠军战队,很了不起啊!”薛成彬礼貌地夸赞了一句。

“呵呵,哪里,过奖了!”陈果含笑应付。

“陈小姐过谦了。”

这种过于客套的话,让陈果很不自在,甚至有些尴尬,她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接。她本想开口就说,‘我们只是夺了冠军的草根战队……’但今天是来谈投资的,又不是抬杠拉腔。

薛成彬见状,会意地浅笑,提议说,“我看,我们还是到会议室去谈吧,在这里会影响唐伯父工作的。”

“呃……我也这么认为。”陈果意识到,这一上来自己就已经先输一程了,连忙应声。

薛成彬和陈果向唐书森打过招呼后,两人来到了旁边的小会议室。前台工作人员为两位准备了茶饮,便退了出去。薛成彬开诚布公的直接开口,口吻很是平静,“陈小姐,兴欣战队,这次在联赛的战绩确实很出彩。”

陈果从一开始就在打量这个人。‘他看上去这么年轻,又有资格出席唐父的私人聚会,名下还有产业,根本就是个富二代嘛。但又和一般的富二代不太一样……这个薛成彬,一举手一投足都彬彬有礼,显然家教很好。谈吐上也没有轻狂乖张、不可一世的轻浮。讲话的时候语气平稳,不紧不慢,看上去是个很冷静的人。着装大方,没有浮夸之气。长相自不必说,五官没什么可挑剔的……但整体呈现出来的那种稳重的气场,却让人有种莫名的压迫感……’陈果觉得薛成彬不一般,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谨言慎行,“您过奖了,兴欣只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追求冠军。这是兴欣的介绍,薛少可以先了解一下。”顺手将画册推给薛成彬。

薛成彬接过画册翻看了起来,手指在叶修这页点了点,“但四天后,你们的王牌选手叶修就宣布退役了。客观的说,兴欣战队在实力上大打了折扣,竞争力也明显下降。陈总,你怎么看?”一边说一边继续翻看着其他选手介绍。

薛成彬一针见血地戳中了兴欣的软肋,没有叶修的兴欣确实逊色不少。陈果也是被说得心里一紧,快速地整理了一下思路,用同样慢条斯理的口吻,不卑不亢地诉说兴欣的实力,“有些情况您可能还不是很了解。叶修确实是在夺冠四天后宣布了由于个人原因退役,但您还不知道叶修现在正在荣耀世界邀请赛中国国家队担任领队吧!邀请赛结束后,叶修将回到兴欣并在明年复出。换句话说,我们兴欣这次受邀的是三位选手,这在各大战队里都是没有的。”

“哦?”薛成彬看上去并不知道这个信息,有点出乎意料的样子。“这位叶修确实是个了不起的选手,冯主席也是多次和我提起。但是他明年再复出,作为一个职业选手也是暮年中的暮年了,陈总觉得他还能打几个赛季?”

陈果没想薛成彬居然和冯宪君还有关系,既然和冯宪君熟悉,那怎么会不知道叶修是国家队领队?难道这次的集训,国竞局连职业联盟也跳过了?但叶修的实力,他应该能从冯宪君处获得证实,为何又在这里提出质疑呢?冠军决赛叶修的表现难道不足以说明问题吗?这个人合作还没开始谈就要想方设法压价钱了?陈果竭力保持冷静,避免个人对叶修的崇拜之情爆棚。一反常态地微笑着反问,“呵呵,不知道夺冠赛薛少是否有观看呢?”

“当然看了,打的非常出彩。”薛成彬觉得陈果一定是搞错了重点,补充道,“表现的再好也无法避免一个客观存在的实际情况,我想这点陈总应该是非常清楚的。”

陈果被说得心里一把火,用着不符合自己心情和性格的表达方式,尽量放慢语速,软化口吻,反驳薛成彬的论调,“我可以负责的说,叶修这次再回荣耀,便不会轻易退役。他可是职业的,堪称荣耀教科书的存在,总决赛764的爆发手速完爆整个职业联盟。他在战术、战略部署方面的才能和经验也是四大战术师之首。即使随着年龄增加,手速出现下滑,但综合实力和素养在职业联盟中绝对是属上乘。竞技总局不惜代价,邀退役的叶修来当领队,叶修的价值,薛少,您怎么看?”说完,陈果深深觉得,自己已经憋出内伤来了。

薛成彬听罢,慢条斯理地端了茶杯喝了口茶,“这茶果然不错,唐伯伯是个爱茶之人,陈小姐也试试吧。”

陈果恨得想一巴掌打了薛成彬手上的杯子。她好容易用事实反驳他,却被他打哈哈地扰乱了节奏。碍于场合,自己却只能微微笑地应承,“呵呵,好!”说着浅尝了一口。

薛成彬这才慢悠悠地说,“陈总说得确实在理,叶修的价值……呵呵……但是对于您透露的,国家队领队及叶修将回到兴欣并明年复出一事,目前都还停留在内部消息上吧。”

陈果一怔,这个薛成彬果然老道,判断力和分析力都很出色,自己居然白痴到忘记了叶修的事也是近三天里自己刚刚确认的。陈果不禁有些慌神,但她清楚,慌乱只能让薛成彬更占上风,竭力调整着节奏,希望自己能够回答的更官方,更有气势一些,“是的,目前来说还是内幕消息。”她觉得‘内幕消息’会比‘内部消息’感觉高大上一些。

“既然是内幕消息,呵呵,陈总,这个……有点难办呐……”薛成彬表现地有些迟疑。

“我想以薛少的人脉,考量消息的真实性不是什么难事。叶修任领队的事您可以问问冯主席。不过……即便不问,过些日子荣耀中国国家队的阵容也将公开。届时,这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呵呵,您有所不知,我这次来B市也是因为我们兴欣有三位成员受邀国家队进行封闭式集训,特地跟队过来看看罢了。等他们都安顿好,开完职业联盟座谈会我也就回去了。至于叶修回归兴欣战队,我还不至于无聊到,拿这个来说事儿。你不必担心,待世界邀请赛结束,我后续会安排新闻发布会正式宣布这个消息。”陈果好容易逮到个扬眉吐气地机会,赶紧发挥。如同走进了一线品牌专卖店,遭专柜小姐冷眼的时候,从包里拿出一捆一捆的毛爷爷一样骄傲。说得好听那是趾高气昂,说得不好听就是一脸得瑟。

薛成彬见陈果口吻坚定,非常礼貌地笑了笑,“看来陈总很有信心啊!”

“我可是兴欣的老板,怎么会对自己的战队没有信心呢?”陈果自豪地说,“我倒是觉得薛少应该对我们更有信心才对!”

“呵呵,信心当然是有的,否则我怎么会和唐伯父提出希望接触一下陈大老板呢?”薛成彬虽仅仅是礼貌地应承,但却像狠狠地抽了陈果一巴掌。

陈果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有些语塞,有些尴尬。薛成彬淡淡一句话,打得自己哑口无言,接下去的合作怎么谈,陈果心里忐忑。她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目光落在因晃动泛起波纹地茶面上。缓缓地喝了口平复心情,恢复了可掬的笑容看向薛成彬,“薛少,既然我们都对兴欣这么有信心,何不谈谈合作呢?”

薛成彬会意一笑,“合作当然要谈!”低头看了看时间,温和地说,“时间有些尴尬,我看我们还是到楼下餐厅,慢慢聊慢慢谈吧,我已经预订了午餐。”

“呵呵,那恭敬不如从命,您费心了!”陈果觉得自己快抽风了,心中各种怨愤,‘尼玛,这种环境,这种氛围,我是一分钟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还要在这种环境下吃饭?!吃什么啊!我能吃的下吗?有事儿说事儿!!’

薛成彬起身招呼陈果离开会议室,向楼下餐厅走去。一路上随便聊聊荣耀,聊聊唐伯父,都是些无关痛痒,又有助于缓和气氛的话题。陈果感慨,今天遇到的这个男人,言语锋利的时候像把刀,却看似无形;调节气氛的时候像碗水,却尽飘茶香。但不论是哪一种都让她觉得心头压力满满,施与无形。她恨不能尽快结束这样的会谈,甚至觉得自己开始怀念叶修的嘴贱和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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