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们刚刚送过来的那位陈北尧先生呢?”
我脱下高跟,一路跑上去,值班的护士看到我的样子吃了一惊,指了指里面:“已经在做手术了……刚才有位先生来签字。”
我喘了几口气,套上鞋子这才往里面走去。
几秒钟的时间,大脑已经运转了好久。
陈北尧在这里没有亲人,除了酒吧里面的工作人员,还有谁会过来签字。
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涌上我的脑袋,我的腿有些颤抖,手按在医院冰凉的墙面一路走过去。
手术室门口的灯亮着。
整个走廊被明晃晃的照耀着,我的鞋跟落在地面发出与静谧不符合的声音。而那个男人,坐在长椅上,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
我的脑袋像是被高空悬落的物体砸中,在那一刻停止思考。他的脸和记忆中不差分毫,岁月对他总是格外厚爱一些。他穿了件黑色的衬衣,头发微长,反而有一种阴郁的美。
“你来了。”
这是他看到我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好像他已经在这里等我好久好久……我在这一刻清醒过来。签完手术他就可以离开了,为什么要留下来呢?
原因也许只有一个——他知道我一定会过来。
当他放下文件站起身的那一刻,我突然很想要逃走。可他走过来按住了我的肩膀,我想他一定感受到了我浑身的战栗,因为他说了一句:“你很怕我。”
不是疑问,是肯定。
怕……怎么可能不怕。
他曾经占据了我那么长的一段生命,他曾经是刻在我胸口的那一颗珍贵的朱砂,而我是那么的希望将他镌刻到我的生命中去,但却是自己亲手拿刀生生割去了身上的那块带有记号的肉。而他,将永远不会知道我的疼痛和无奈。
“你回去吧,我在这里陪他。”我动了下嘴唇,说出几个音节。
“我和你一起。”
他按了按我的肩膀,让我和他一起坐下。
他回来了,我曾设想过千万次再见面的场景。我曾想过我们会相遇在叱咤云涌的商场,会相遇在衣香鬓影的舞会,但现在的情形却是我怎么都预料不到的。
“医生怎么说?”我知道我现在应该关心的是陈北尧。
“酒吧闹事,断了两根肋骨,胸腔出血……”他看了眼紧张的我,“不过没什么大碍的,陈北尧以前受过比这更重的伤。”
“嗯。”
我点了点头,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比起对陈北尧的熟悉,我显然是不如他的。他们曾经出生入死,现在却只能这样交集,令人不胜唏嘘。
秦泽伦没有再继续看文件。
说完这些,走廊里静悄悄的,气氛有些压抑。
我走去外面,打了个电话给陈阿姨,向她说了陈北尧的情况,让她不要太担心。
过了好久,手术室的灯熄灭,陈北尧被推了出来。
他双目微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脸上还沾着血渍,一副触目惊心的样子。
我跟着护士,一同去了病房。
接下来还有些手续要办,秦泽伦消失了一会后又出现了。
“我已经派人去接陈姨。”
我听到他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