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洋电话。
一打就是半个小时。
外公的声音不疾不徐,中气十足。我能想象的到身在美国的他悠闲地坐在茶室里,一边喝着泡开的茶,一边和我讲话。
他的声音,总是能够在我迷茫时给我指明方向。
“婔雨,这次回去你还记得你的任务吗?”
他老人家缓缓说着,我的心猛的一颤,道:“自然是帮助程爷爷实现他的愿望,外公的教导我不敢忘,做事绝对一心一意,心无旁骛。”
我恭敬地回答,外公在那头叹了口气:“外面的花花世界纷扰太多,多少人败在这个上面,何况你一个小姑娘呢……听外公的话,你在国内多待一段日子,等事情全部处理完后再回纽约。婔雨,不要忘了,金戈还在这边……这小子昨儿还陪我喝茶,比起你可孝顺多了。”
“是。”我望着外面的天空,星光璀璨,可我的心却无比迷茫,“Allen陪着我,外公您看可以吗?”
“Allen他想在你身边。”外公说着,又和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我听到脚步声从话筒里传来,待声音渐渐消失后,外公才说,“带他回去吧,该见的还是会见着的……你要明白这个道理。”
外公在那边叹了一口气。
我又和他说了些体己的话,问外公最近的身体怎么样——其实我回国统共没有几天,可一日见不着外公心里总不踏实。
“好着呢,医生每星期来做检查,都说一次比一次好了,可能是那次手术死里逃生,必有后福啊。”
外公很乐观地笑,我却想起那次他病危,半夜送进急诊室的情景,那时Allen还小,半夜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又哭又闹,我一手抱着Allen,一边跟上外公的车子。
他戴着氧气罩,在摇摇晃晃的车子里握着我的手,说他早想去见外婆了,可是那时没有找到我没脸去见外婆还有我妈妈,现在找到了,他还是不舍得走,他要亲眼看着外孙女找到自己的幸福。
我一边哭一边和外公说话,他的精神越来越不济,我很害怕给金戈打了电话,他原本就开会开到半夜,接到我的电话马上就清醒了,立刻赶了过来。我在手术室外看到匆忙跑来的金戈,他两眼布满血丝,乱糟糟的头发,比起哭红眼的我好不到哪里去。
金戈抱着我和Allen,拼命说没事的,他说你和Allen还有我……
那次外公醒来后,对金戈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外公躺在病床上,喝着金戈送来的汤,握着我的手说:“金戈是个好孩子,婔雨啊,一个男人是不是可以托付终身,就要看他有没有责任、肯不肯担当……你妈妈当年就是走错了路,才落得如此……我对不起你妈妈,绝对不能再在你的事情上犯糊涂,外公就是狠下一百个心,也要给你找一个好的归宿。”
那时,我才知道他老人家一双火眼,早就看出我和金戈之间的种种可疑,派人一查,又做了鉴定,才知道Allen不是他的,他实在是生气,但反念一想,又觉得金戈是个极有担当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