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云心里有些紧张,即使他的面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
庄先生?不,庄先生正在闭关,参悟大道,正是一步成圣,一步为人的关键时刻,怎能被人打扰。
所以当蒙塔族遭难求到他们曾经的“神官”这里的时候,符云带着小戈向着塔西族的那片蒙古包走去。不仅是为了感念当年蒙塔族的一份情,更是为了维护先生在极西之地建立的规矩。
师父有事,弟子当效犬马之劳。话本小说里都是这么说的,这次终于让自己赶上了。
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若是师父,一定可以一剑逼退塔西王,但是自己,是胜是负都说不定,塔西王在极西之地的威名赫赫,那可不是白来的,就算自己有黑玉手镯帮忙,能够打败他,他也一定能发觉自己不是真正的庄先生。到那时候,可能就要gameover了,还是带着小戈一起。
是的,符云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他是穿越的。当他刚刚睁开眼,就看到自己正被一个穿着斗篷,大大的兜帽将半张脸都遮住的男子放在一片冰天雪地里,他当时就哇哇大哭啊,心里不停地吐槽。你说你生下这个孩子干嘛要丢啊,丢的话你好歹丢在个暖和点儿的地方啊,丢在这么个冰天雪地的地方不是成心想让我冻死嘛,你是有多恨这个孩子啊……
符云哇哇大哭的时候感觉这个看起来很神秘很阴森的男子手抖了一下,那个男子站在他身旁待了一会儿,就突然一下子消失了。之后符云就又陷入了昏睡。再次醒来就在蒙塔族里了,成为他们神官,也就是庄先生的义子,也是唯一的学生。
符云这个名字是庄先生起的,虽然不知道先生为什么要起这么个名字,但是符云很满意。
符云,浮云,前尘往事,尽皆浮云。
符云六岁时,先生就带他离开了蒙塔族,在极西之地的一座雪山里隐居。八岁时,符云捡了一个孩子,孩子只有三岁大,整个人已经要冻僵了,救活之后什么也不记得了,只是说自己叫小戈。符云本想让师父收他也做徒弟,正好多个师弟,但师父说,他是他唯一的徒弟,不过这个小孩可以留下来。于是符云就认了个弟弟,起名符戈。
符戈很亲近符云,甚至是依赖,却很怕庄先生,庄先生一点也不在意符戈,只是作为义父和师父的责任教导照顾着符云。
符云有一个黑玉手镯,就像长在他的皮肤上一样,他尝试过把它摘下来,却怎么也摘不下来,不过这个手镯很神奇,它能够模仿强者的气息,和它见过的招式,也因此,符云敢来假冒师父,但是,他没想到,这个塔西王真的能不顾生死,只愿与庄先生一战。
符云和小戈在前一天就已经将今天的事情安排好了。
符云修习过《易容妙典》,因此能够将自己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儿郎移骨改面地变成师父的样子,他特意选择了太阳将落的时候,从西方出发,让傍晚的阳光给他们带来一层神秘感,然后在蒙古包前故意的咳嗽,不仅是师父的标志,同样也是一种威慑,在这时,符云就已经开始用黑玉镯释放威压了。
而后选择一步一步地走到塔西王所在的蒙古包门口,故意放走黑马,为了表示庄先生对于六族族长的不屑一顾,之后又让小戈拿出《德道经》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而自己,则开始利用声音,扰乱他们的信心。并在塔西王提出一战的时候,让他先意识到自己的失败,考虑到全族人的期望,从而退缩。
本来这一切都很成功,他们已经被震慑住了,只要走出大帐之后,再从容地召回大黑马,和小童骑着回去就好了,也许回到雪山之后正好能看到师父出关成圣。
只是没想到,塔西马特的意志如此坚定,反而破了自己声音的迷惑,重拾起信心,那么,怎样才能全身而退呢?
符云走到蒙古包外面的空地上,塔西王跟着他,站到他的对面。
在塔西王眼中,庄先生手中并没有剑,但他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剑,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全身上下都是破绽,但因为是一把将出而未出鞘的剑,这所有的破绽也就都算不上是破绽了。
塔西王终究还是出手了,他出了一拳,像是要震碎星河的一拳。
庄先生没有避,因为这拳打不到他的身上。
当拳影逼近的时候,庄先生的身边荡起一圈涟漪,不管这拳有多么厉害,之后还有多少后招,都消失无踪了。
这是离成圣只差一步的人身体周边自带的气劲。每个武者身边都会自有气劲,只是这要随着成圣之后,这气劲就会自动变成一圈屏障,那时就是真正的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这就是成圣与普通人之间,天与地的差别。
塔西马特的瞳孔微缩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刚刚那一招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这时,庄先生动了,他只动了一下右手,做了一个劈的动作,就像是有一把剑,劈开山河,劈开万物,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劈到塔西王身上,这一剑很快,快到没有人能够反应。
在这一剑面前,塔西王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他仿佛看到塔西族的祖先,仿佛听到自己的父王的召唤。
此时,雪山密室中正在闭关的庄先生,睁开了眼睛。
这一剑终还是结束了。塔西王没有死,但是他前额的头发,断了一截。他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庄先生,瞳孔中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却也隐藏着浓浓的困惑与怀疑。
他向着庄先生弯腰行礼,感激地说:“多谢庄先生手下留情。”
“不必,我很欣赏你,期待着你的成长。”依然是淡淡的语气。
这时,小童早已收好了书,召来了两匹黑马,庄先生与小童翻身上马,最后冲着六族族长点了一下头,扬长而去。
塔西王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忽地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