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竹林舞剑
但是，她又不能看着云清逸冤死？
眉头轻皱，沈君言此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为云清逸的洗脱嫌疑高兴，还是为柳儿的悲戚的命运哀叹。
“带嫌犯。”
嘹亮的一声喊声，惊醒了沉思中的沈君言以及柳儿，对望了一眼，柳儿平静的朝沈君言点了点头，随即走了进去。
身后，沈君言望着柳儿单薄的身影，心情异常沉重。
直到柳儿的身影即将消失，沈君言才迈起沉重的脚步，缓缓地走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沈君言只身一人地走出了宗人府，身后的门重重地关上，也让处以迷离状态的君言回过神。
回过头，看了身后一眼，耳旁似乎依然响着最后的判决：柳家童养媳柳儿涉嫌杀死琉霓阁花魁兰萱，手段残忍，性质恶劣，今交与刑部，择日依法审决，云小王爷洗脱嫌疑，即刻就可放出。
转身，沈君言缓缓地向外走去，此时的她，突然害怕看到云清逸被放出欣喜的表情，还是让云王爷来接他回府吧。
翌日。
素雅的云，轻飘飘的悬浮在空中，日光时而透过云层，缓缓地照在君鸿苑。
站在桃花树下，沈君言望着身旁一脸神清气爽的皇甫若鸿，嘴角浅浅的勾起一抹笑意，“看来你的心情不错，织锦的事已经解决了？”
“嗯。你的义兄的确很有些本事，只一天的时间就把霓裳城内所有我需要的织锦都寻得，已经和商家说好，不日即刻提货。”
“那就好，那……你什么时候走？”轻轻地执起一朵飘落的桃花，沈君言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听着君言有些低沉的声音，皇甫若鸿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笑意，故意可怜兮兮的说道：“原来君儿这么想我走啊，看来这才几年不见，我皇甫若鸿空有锦若第一美男的名声，却也不招人待见……”
“谁不待见你了？”嗔了他一眼，沈君言原本压抑的心情，顿时轻快了不少，“我也就是问问，看你一副小媳妇委屈的样子，还第一美男，谁见过第一美男像你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耍赖的说道，皇甫若鸿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原本俊逸的面容上满是调侃。
“不是你这样的呗。”斜睨了他一眼，沈君言随即望了一眼漫天飞舞的桃花瓣，干脆扔掉手里的桃花，嘴角一抿，忽而拔出腰间的软剑，扬声说道：“好久没有比试剑法了，恐有生疏，对峙一回如何？”
扬眉一笑，皇甫若鸿也抽出腰间的软剑，衣袖轻摆，摆了一个剑花，行云流水一般，轻轻地挑起一朵桃花瓣执到沈君言的面前，低声吟道：“人若桃瓣，桃花依然，是花非人，是人非花，人比花娇，桃花万千，吾只取一朵摘。”
低笑一声，沈君言看着伸到面前的桃花瓣，指尖打了一个圈，软剑仿佛有了灵性一般，妖娆一转，桃花瓣移到了剑尖，笑道：“别人是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饮。你倒好，什么桃花万千，你只取一朵摘，纯属歪理。不知你那一朵桃花，又是哪位佳人？”
长袖弱风，淡淡的桃花香萦绕在鼻息间，皇甫若鸿朗尔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哦，”莞尔一笑，沈君言再次挑起剑花，袭向皇甫若鸿，轻声调侃道：“难道你看上了我这君鸿苑的那棵桃花仙，可惜，人仙不可恋，当心伤的你一片痴心。”
“那你看我这碎了一地的心又怎么办？要不你就当回好人，把它拾起，珍藏了如何？”
低声浅笑，皇甫若鸿看着沈君言的目光顿时深情一片。
“哦，这样啊，”挑了挑眉，沈君言长袖衣摆，青色的身影穿梭在淡粉色的桃花雨下，身姿虚幻，蹁跹若鸿，“那我就勉强收下吧，不过万一哪天心情不好，把它丢了，我可不管哦。”
“那我岂非成了无心之人？”配合着沈君言的剑舞，皇甫若鸿修长的身姿旋儿轻舞，淡雅脱尘。
“无心也不错，不怕伤心。”
“但是那样不就是傀儡了，君儿忍心让我如此？”
回身快速地挑起片片花瓣，沈君言笑得越发的蛊惑，“那样，你想如何？”
“不如，君儿也把心也交给我如何？”戏谑的一笑，皇甫若鸿伸手顺势挽住了君言的腰，定定的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一片笑意，如上好的玉石，不自觉即会沉溺其中。
静静地望着，沈君言一时间有些愣神，呆呆的望着他，修长的手指微动，指尖轻轻地蹙了蹙他的眉梢，缓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吾心似君心……”
眸子闪过璀璨，皇甫若鸿俊美的脸上有着狂喜，挽着君言的腰的手不仅收紧，缓而轻喃道：“此生，定不负相思意。”
“你们在做什么？”
突兀的声音，带着一抹隐忍的怒意，蓦地在不远处响起。
转头，沈君言和皇甫若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君鸿苑的入口处，一个颀长的身影伫立在那儿，一双漂亮的眸子瞪得圆圆地，死死地盯着皇甫若鸿搂着沈君言腰腹的手，脸色也越来越沉。
迅速的放开沈君言，皇甫若鸿面色有些微赧的看了看同样有些迷茫的沈君言，顺手为她抚了抚有些凌乱的青丝。
看着两人亲昵的动作，云清逸的心顿时如一团小火苗，在燃烧，站在那儿，死死地盯着他们，眼底的火焰越烧越旺。
顿时，三人尴尬的站在那里，谁都没有说话。
静默在持续，突然，沈青突然闯了进来，急迫的喊着：“云小王爷，你不能进去……少爷吩咐……”
等定神看着对峙着的三人，声音降了下来，“不让人进君鸿苑的……”
反应过来，沈君言看着面色阴沉的云清逸，不解的看着他，他这是生的什么气？
拂了拂沾在衣摆上的桃花瓣，挑了挑眉，朝局促不安的沈青摆了摆手，道：“沈青，你先下去吧。”
“是，少爷。”再次看一眼云清逸，沈青愤愤的转过头，走了出去，这小王爷也真是的，少爷刚把他救出来，他就给少爷脸色看，刚才还一脸欣喜，这会儿又这样子，哎，难道这皇家的都这么喜怒无常？
等沈青走远，抬眉，沈君言静静地看着不远处云清逸，诧异地看着他眼底的小火苗越燃越旺，耸了耸肩，嘴角一勾，问道：“云小王爷来我这君鸿苑有何事？”
紧紧地抿着唇，云清逸只是瞪着她，不说话，随即，又死死地盯着皇甫若鸿，迈着步子，重重地走到他们面前。
站在他们面前，依然是不说话，只是瞪着。
斜睨了一眼，沈君言看着他依然松松垮垮的长袍，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眯，道：“云清逸，你大早上的是不是被驴踢了？”
要不怎么一来了就瞪着她和若鸿，好像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她记得，她应该是刚把他救出来，而不是烧了他的府邸，或者，掘了他家祖坟吧？
再说，他家祖坟，那可是皇族，她也没这个胆啊？
“你还没回答小爷的问题？”咬牙切齿地蹦出几个字，云清逸死死地盯着君言，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问题？”君言挑了挑眉，什么问题？
转头，看向一旁的皇甫若鸿，询问道：“若鸿，你有听到云小王爷问我什么问题吗？”
皇甫若鸿上下打量着云清逸，看着他的表情，以及隐忍的怒意，突然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流光，随即又黯淡了下来，再次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过头，看着君言，嘴角轻浅的一笑，摇了摇头，“不知道。”
若鸿？君儿？
听到这两个称谓，云清逸有点抓狂的感觉，心底的那股火越来越强烈，他却不知道原因。
阴霾地瞪着君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森森的说道：“小爷是在问，你们刚才在干吗？”
“哦，比试剑法。”举了举手里软剑，沈君言又指了指皇甫若鸿手里同样的软剑，不痛不痒的解释道。
“比试剑法？”
声音拔高，云清逸看着一旁皇甫若鸿俊美如斯的脸，火苗更加的旺，“比试剑法他有必要搂着你吗？”
眉头皱了皱，沈君言淡淡的斜睨了他一眼，眸子顿时冷了下来，声音的温度也不自觉的降了下来，没有表情的说道：“我想，我做什么事情，还不劳烦小王爷操心。”
“你……”瞪着她，云清逸却也找不到话反驳。
的确，她干什么关他何事？他这又是生的哪门子的气，自个一定是在宗人府的牢房里呆的太久了，才会如此。
对！一定是这样。
这样想着，云清逸的心里倒是好受了一些，但还是有些堵得慌，漂亮的眸子危险地眯了眯，不满的看了皇甫若鸿一眼，看到两个人站在一起，别扭的扭过头，干脆眼不见为净。
“沈君言，今日小爷来是来给你道谢的……”
讪讪的说了一声，云清逸揪了揪衣摆，漂亮的眸子恢复了平日的样子，但是语气还是不怎么好。
“嗯，你只要以后不要再惹事就好了。”她以后估计也没这闲工夫再管他，沈君言淡淡的回道。
一时间，君鸿苑里的气氛有些僵。
原本以为云清逸会回嘴，沈君言却并没有听到往常一样抓狂的声音，抬眼看向云清逸，却看到他也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耸了耸肩，“你干嘛这样看我？”
“原来我在你心中，就是一个麻烦。”
凉薄的唇，抿得紧紧的，云清逸冷冷地吐出这几个字，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步履稳健，不似以往的轻浮，淡淡的望着，沈君言的眸子有些微愣，却也同样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这又是生的什么气？
而且，她又什么时候说他是麻烦了？
直到云清逸的完全消失在沈君言的视线里，沈君言才收回视线，却不期然的对上了一双同样迷惑的琥珀色的眸子里。
挑了挑眉，沈君言望着一脸若有所思的皇甫若鸿，淡淡的说道：“若鸿，你这又是怎么了？”
怎么一大早，大家都是这副表情？
“没事。”温温的一笑，皇甫若鸿定定地望着君言，低沉的声音里有着一抹戏谑的笑，“君儿，刚才那个就是云王府的小王爷吧。”
“嗯。除了他，还会有谁这么无所顾忌？”
“他……可否知道君儿是女子？”犹豫了一下，皇甫若鸿还是问出了心中的想法。
“额？”
眉头一蹙，沈君言有些怪异的看了一眼皇甫若鸿，“若鸿，你想说什么？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除了她爹，凝儿和他，应该没人会知道的，对了，还有她师父。
她从小就练习呼吸吐纳功夫，声音绝对找不出一丝破绽，而且，十几岁的时候，由于脖颈受伤导致一段脖颈突出，正好如同男子的喉结一般，她自认为行事、作风，找不出一丝破绽。
云清逸那家伙，怎么可能知道？
“但是……”声音有着不确定，皇甫若鸿望着君言绝尘的姿容，眼神有些深邃，“刚才那小王爷的表情，像极了看到娘子和别人偷情一样……”
“娘子？偷情？”沈君言狭长的眸子闪过一抹错愕，惊讶的喊出声，道：“若鸿，你一定是看错了，云清逸一向没着没落的，谁知道他今日抽的什么风？好了，好了，不要再谈论他了，过两日等事情都处理好，我带你和凝儿一起去霓裳城好好的逛逛。”
“嗯，好吧。”
看到沈君言的表情冷了下来，皇甫若鸿也不再说话，也许真的是他看错了，但是……
摇了摇头，皇甫若鸿看着君言，突然心里有些不安，一种淡淡的忧愁集聚眉心，却又很快松开。
君儿说得对，也许真是他多想了，他的君儿，不会被别人夺走。
而他，也决不允许。
入夜，万籁寂静，除了街道上的打更声，沙沙的风声，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一轮明月皎洁的挂在夜空中，点缀的星空，衬托的月色更加的明亮。
霓裳城外竹林里，此时却诚然与霓裳城里相反，啸然的剑声，唰唰作响，震得万千竹子，摇曳不定，发出刺耳的声音，响彻云霄。
剑花厉挑，所到之处，无数的竹叶翩然落下，落在一个颀长的身影上，翻身飞跃而起，男子手里的剑，蓦地回旋，狠狠地刺进了一棵竹节的中央，同时，男子修长的手指一翻，顿时，竹裂，分成两半，倒在了遍地的“竹尸”旁。
收势，男子看着手里的剑，猛地把剑插进泥土中，剑身入土三分，余声震耳，发出嗡嗡的声响。
紧了紧身上的松松垮垮的长袍，男子蓦地毫无形象地蹲坐在地上，一双漂亮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满地的竹子碎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闹了？”一声沙哑的声音带着一抹笑意，突兀的在男子耳旁响起。
转头，男子不满的看了来人一眼，月光下，男子清隽的眉眼轻皱，却赫然是云清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