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夕阳西下。晚霞映照在街道的石板上,反射的光照的白乾陌头晕,街道上忽然安静了下来,像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一样。就连平时躲在角落里刨食的野猫也不知道哪里去了,紧接着忽然传来一阵阵哗啦啦的关门声,然后踏踏踏的马蹄声,从街道的两边往中间传过来。
“公子,快回来。”
店家在后面叫着已经走到大街上的白乾陌。
两边,两队人,骑着马,拿着刀剑弓弩,准备火拼。
两队人马已经近了,店家已经关不上白乾陌的死活,匆匆关上了门。李浅瞳在窗口担心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卷入了一场无端的是非中。
“蠢材,给我让开。”
左边领头的一个壮汉,骑在一匹枣红色的大马上,他扬起手里的长鞭,甩手抽向白乾陌。白乾陌眉头一皱,啪地一声,那鞭子打在了他的脸上,一道猩红的鞭痕出现在他左脸上。他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明明看着那道鞭子打过来,速度不算快,若是以往的自己,想要抓住打来的鞭子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而今,难以置信。
“还不走?”
“杀了他!”
壮汉发话,立刻有人提着刀冲过去。
右边。
“小兄弟不要怕,他要杀你,我便保你。凡是大头李的敌人都是我胡汉三的朋友!”
立刻右边又有人冲过来,提着刀,双方见都有人往中间冲,大头李松掉手里的鞭子,拔出放在马鞍边上的弯刀,刀头一指前方,道:“剁了他们。”
胡汉三也喊:“砍光他们。”
街道很狭窄,十个人并排站着的宽度,四个人拿着刀就已经施展不开了。短兵相接,拥挤的街道,应该用短兵器,匕首短刀之类倒是极为方便,用长刀的兄弟今天吃了大亏了。
李浅瞳就在二楼的窗口看着下面,看着白乾陌在人群中躲闪,从四面八方砍来的刀剑,这些场面对于白乾陌来说并不陌生,可是现在他应对起来却显得那么的手足无措。
废了,废人一个,他在心里骂自己。
“要不要我去帮他?”
徐若耶坐在李浅瞳的身边,看着下面的男人。
李浅瞳微微一笑,怀里抱着孩子,手有节奏地轻轻拍着他的背部。
“不用了,他能行的。”
徐若耶皱着眉头看着李浅瞳,怀疑。
“真的,他可以。如果你见过他在战场上的英姿,你就不会怀疑了。可惜你都不记得了。”
浅瞳摇着头,襁褓里的孩子皱着眉头睁开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不哭不闹,外面喊杀声震天响。直到,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怀里的孩子忽然咧嘴一笑,眼睛瞪的大大的对这种声音表现的十分好奇。
“这才是白家的男人啊。”
她笑着,低头亲了亲孩子的额头,又道:“可怜的孩子,你都满月了你爹爹还不回来看你。”
徐若耶还是无法记起以前的事情,虽然李浅瞳跟他说了很多,说他以前是多么的英雄了得,在离殇城一个人从千万鬼群中救了她,还拥有神奇的异能,可以隐身,可以穿梭于时间长河。
“浅瞳,跟我讲讲苏颜吧。”
楼下的争斗看的徐若耶索然无味。
“你还是记得苏颜么?”
“这些天我脑袋里一直回响着这个名字,好像是我自己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人一样,我想这个人一定对我很重要。”
“她是你的妻子。”
“她现在好么?”
“她在某一个地方等你。等你去找她。”
“那她应该也很爱我。”
徐若耶笑了笑。
李浅瞳也笑了笑。
便在这时忽然屋顶传来咔吧声,几片瓦片被人踩破了,接着外面传来一声大喝。
街道上正在拼杀的人停下来,看着半空中,一个男人从二楼跃了下来。
“所有人住手。”
他喊道。
“信陵君到。”
他扯着嗓子吼,声音大的所有人都能听见,他吼的时候手指着前面,所有人都看向他指的方向,人群缓缓地让出一条道,一顶轿子慢慢地进入人们的视线里。轿子直接走到两群人的中央分界线的地方才停下来。
那顶轿子有一层厚重的帘子,挡住所有人窥探的视线。
轿子紧紧地停在中间。
“喵。”
一只白色的猫咪从轿子里探出头来,好奇地看了看四周,接着谨慎地走了出来,猫咪叼着一个木质的令牌,那令牌所有人都认识,东周地界,没有人不认识信陵君的印信。
“我要你们暂时停止争端,帮我一个忙。”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胡汉三和大头李都摸不着头脑,怎么是个女人?轿子边,一个长胡子的剑客走上前来,道:“各位,这位是我家夫人,在下沈东离。”
“可是河东大侠沈东离?”
“正是不才。”
“那就没错了。”
“错不了,有信陵君的印信在,怎么可能会错呢。”
胡汉三打着哈哈。
“我要你们帮我找一个人。”
轿中人说着,随从拿出一张画像,交给此地的两位地头蛇。
胡汉三和大头李拿着画像端倪着,那画像上的人,一头清爽的短发,眼神大而有神,嘴上无毛看起来是一个精悍的年轻小伙子。那张脸没有什么特别的,就像是大街上随处被人忽视的路人,这样的人最难找了。
不过那一头短发,倒是很显眼,这个时代剃短发的人不多。
“若然找到了,信陵君不忘各位大恩。”
“我等定当尽力寻找。”
千里之外的秦国,信陵君人都没来,只有一个印信,地头蛇便言听计从了。
“我们在城中最大的驿馆下榻。如果有消息,立刻来告之,定有重谢。”轿子已经走出老远,沈东离对胡汉三和大头李说完,便跟上去了。
轿中,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孩趴在一个女人的怀里,冉冉道:“姐姐,你说我们这次能不能找到爹爹?”
女人抚摸着女娃娃的头顶,猫咪在小女娃的怀里舔着她的手背。
“一定能。”
她笑着掐了掐小女娃的脸蛋,又道:“找不到我们就一直找,总能找到的。”
“可是。”
女孩扬起手放到自己眼前,道:“我感应不到爹爹了,我怕他已经出事了。”
女人握着女孩的手道:“不会的。”
她这样说着,眼角却滑落下眼泪。
“小楼,你也想他了,对不对?”
女娃娃低着头,摸着猫咪的后颈,泪珠子断了线地落下,浸湿猫咪的后颈。
秦国携虎狼之师,征战天下,六国莫能与之一战,割地求和犹如抱薪救火,朝不保夕。便在这时,信陵君受封六国上将,举六国上下所有兵势,抵御强秦。
君夫人已经在杜邮逗留了三天,虽然每日里都有人来报发现了画像上那个人,但是每每都是一些哄骗赏金的痞子,真正有用的消息一个都没有。
驿馆二楼,房间内,君夫人拿着画像坐在床头,床沿一个小女孩踢着腿,道:“也许爹爹不在这里。”
“舟儿姐姐,我们去其他地方找吧,我不喜欢这个地方。空气不太好,日头又毒。”
“我们今晚就走,你收拾一下。”
舟儿摸着小娜迦的头发道。
“娜迦,你爹爹有没有跟你说,你鞋子的颜色是怎么弄的?”
“没有,怎么了?”
“我也想换成紫色的,不过染色匠人都说没做过这样的颜色,是在让人苦恼的很。”
“等找到了爹爹,让他告诉他们怎么做。”
小娜迦笑着扑到舟儿身上,在她的饹馇窝哈着气,逗的舟儿笑个不停。
她笑的喘不过起来,连道:“死丫头,停下来,停下。”
“不嘛,我看舟儿姐姐想做我母亲的紧,要是真找到了爹爹,你做了我母亲的话,以后就没机会了,所以我要趁现在把坏事多做一点,以后好做一个乖乖女。”
“死丫头。”
舟儿在小娜迦额头上敲了一记,道:“什么你的母亲,我是担心若耶,谁知道你没学到他好的地方,坏的东西倒是发扬光大了。”
“他有什么好的?我怎么没发现呢。”
小娜迦歪着脑袋道。
“你爹爹勇敢幽默,有担当,肯牺牲,爱护老人幼小,喜欢动物有爱心。”
“哪有?他有老又丑,还邋遢,十天半个月不洗澡又爱作弄人。”
“男人不都是这样的么?”
“无忌公子就不会这样!”
“无忌公子怎么能和你爹爹比。”
舟儿说的时候上扬的下巴,像是在说一件很骄傲的往事。
“记得这么清楚,这么偏袒,你还敢说不想做我的母亲。”
小娜迦瞪着舟儿,一脸正经,忍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死丫头。”
舟儿笑着骂了一句,而后两人扭打在一起,床被她们压的叽叽作响。二人正在打闹,忽然有人敲门。
屋外人道:“夫人,我们要早点离开,杜邮要戒严了。”
“什么时候走?”
“用过午餐之后便走,迟了就走不了了。”
“知道了。”
舟儿回完话,便听见屋外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远。
舟儿一巴掌拍在小娜迦的屁股上道:“快去收拾吧,疯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