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临海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从黑袍追杀南风开始,心口仿佛悬了一把剑,使得他在惊慌与担扰中失去了往日的严谨与冷静。只是他摆脱不了,四名天巫发狂般的纠缠让他根本分不出身。
更是在南风一次次的受伤后出现慌乱,黑袍留在南风身上的伤口比用刀剐他的心来的更痛。短短半个时辰的心神煎熬让他容颜憔悴,瞬间苍老了许多。
仇峰几人眼见黑袍奏效,对陈临海与卜力的攻势更加凌厉。
卜力本身受伤过重,一直来都是凭着强大的意志苦苦奋战,若没有陈临海出现,只怕他早已陨落。
陈临海的受南风影响,战力十不存五,直接导致两位蛮王浑身染血,全身伤口无数。
“陈临海,老夫送你与儿子下去团聚,嘿嘿。”仇峰露出阴狠的笑意,两人已经显露出败象,手中攻击更快,击杀眼前二位只是时间问题。
“啊......风儿~!”
一直关注着南风动静的陈临海,在见到弱海异象时心里出现过短暂的激动。六年来父子俩一直在筹划,鬼方入口真的出现,他不得不动容。
然而黑袍最后的那拳以及南风那声惨嚎直接叩开了他最后的心防与理智,让原本看到希望的他心如死灰。南风的气息已经消失无踪,陈临海不认为儿子能够挡下黑袍愤怒一拳。
陈临海恨,恨命运捉弄,他恨,恨这天地不公,他恨这场战争,更恨巫教,是眼前几名天巫生生剥夺了南风的希望。
陈临海身体不断震颤,本来已经重伤的他在听到南风惨吼这一刻,周身弥漫出一股死气,而这股死气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扩散,连这方天地都受其影响变得有些迟暮。他的双眼出现灰色,失去了往日的锐利,但眼中透出的杀意没有减弱一分,反而节节攀升。
不到一刻,这杀意之强,可惊天地。本来蛮王巅峰的修为也在这时迅速暴涨,竟出现突破之兆。陈临海的四周空气滚滚退开,仿佛无法承受此时他的身体散出的气息。
仇峰几人双目一缩,一股来自灵魂的震颤让他们浑身冰冷。
卜力望向陈临海,连他都从这位族人身上感到了强烈的威压。那双眼睛没有一丝生气,寒冷如霜,看不到半分情感。恐怖的杀意还在增强,犹如实质,方圆百里都因这股杀机变得压抑,令人喘不上气。
一切都因生死不知的南风,可见父子俩的情之深,这是他的逆鳞。他这一生可以死,为南风而死,可以叛族,为南风而叛。
唯一的儿子是他终生的牵挂,灰色的双目流下血泪,唯有一句阿爸对不起你深埋心底。没有天真无邪的童年,没有安定的生活,只有奔波与逃亡,这是他对孩子沉重的遗憾,此刻这遗憾全部变成了杀意。他要复仇,杀尽该杀之人,灭尽南夷巫教。
“杀!”陈临海低吼,带着滚滚杀机,仿佛来自九幽炼狱,连这片天都被渲染上了杀意变得阴沉下来。
仇峰等人这一刻怕了,没有了之前的淡定,连对方散出的威压都难以抵抗如何应战,逃!
陈临海飞身而起,钢锏朝虚空一挥,空间震裂,一只完整的手臂从裂缝中探出,却不是先前的金甲,漆黑如墨,魔气滔天。
黑甲手臂始一出现,就卷动四周罡风,顿时乌云咆哮,怒吼连连,天地变色,黑色手掌朝钢锏一握向着四名天巫劈了下来。
崩!
地动山摇,砂石化为齑粉,一道十来丈深的沟壑出现在战场,四名天巫境强者气者瞬间消失。
“蛮尊境!”卜力呼吸急促,瞪大了双眼,陈临海竟然在这种情形下踏入蛮尊,先前还将他俩逼入绝境的四名天巫强者,难抵一招就神魂俱灭。
而陈临海没有因斩杀了天巫感到欣慰,卜力看到的仍是一张苍白无情的脸,身上的杀机也没有因此而消散一分。
“魔力金刚变!以入魔强行触及蛮尊境!”百丈高空的中年蛮尊脸上露出惊诧,以他修为当然看的出陈临海处在一种奇妙的意境,暂时拥有了蛮尊实力,却不是真正突破蛮尊。
不过有了这种际遇提早体会境界的玄妙,十年内突破蛮尊不难。这父子俩的确给了他太多惊奇。
一道充满杀机的目光望来,中年蛮尊嘴角一抽,顿时无言。不得不叹魔变后陈临海灵识之强,在这种状态下竟能发现他的存在。
陈临海驻目一望,身子一晃向巫教之地临空飞去。
“陈兄!”卜力见状大急,正要向前追去。
“不好!”中年蛮尊脸色一变,这陈临海明显欲杀往巫教之地,身体瞬间消散。
“你先回战营。”
卜力刚要动身,耳中传来声音,令他脸色连连变换,“蛮尊!”
与此同时,战营祭台原本静坐的老祭司鲁公在看到玄气碑一抹红光后,蓦然起身。脸上露出骇然的凝重,玄气碑蛮将斩敌第一人的名字就在刚刚变得赤红。
“不可能!”鲁公口中喃喃,神色中仍露着不可置信。
身后七名蛮王见老祭司突然大失神态,全都莫明之状。
“鲁公,发生了何事?”对于百年之殇,一位蛮将的生死,于他们来说太过正常,以至他们都忽略了那个名字。
鲁公没有回应,咬破指尖,向前喷出一篷血雾,双手飞快的打出繁复的印诀。身前血雾凝而不散,转眼化成一面血镜。鲁公向着血镜一点,血雾急速波动,像要幻化出影像,刚刚形成一道模糊的轮廓,血镜骤然爆开,仿佛一道强悍的气息打断了他的衍算。
噗!
遭到血镜反噬,鲁公吐出一口血沫,目中露出惊骇。
“气运之子,得天地眷顾不可能夭折,老夫曾推算他浩天之象,不可能......”鲁公说着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的话,神色凝重。
“鲁公......”
“无碍,老夫要回雪山一趟,你等蛮王今日起杀入战场。”
“遵令!”
一间密室原本盘膝而坐的一位绝色女子蓦然睁开明眸,“鬼符消失了,孩儿。”
绝色女子身子一动,消失在密室,再次出现已在一处大殿。
“哥,我能从血脉中感觉到风儿进入鬼方了,让我接他回来吧。”女子神情充满期待,又有着焦急。
“不行,此事不用再提。”殿前身高七尺的中年男子,不怒自威,神目炯炯,若仔细看南风倒有一丝他的样貌。
“他是你外甥,十六年了,我足足等了十六年了,而且风儿身上的鬼符已经消失,一定是遇到了性命危险,我一定要去。”女子白净的脸上已经挂满泪水,难忍多年分离之痛泣声说道。
“唉~!难道我不想吗,他不光是你儿子我的外甥,能够进入鬼方,他便是气运之子。”
“时间不多了,劫数将起,你若接他回来会害了他的,气运之子应劫而生,那是他的路,没人可能帮他,但整个族落需要他帮。”
“我知道这很残酷,只希望他能快速成长,能够逃过大劫。”男子神色有些黯然
远处山影重重,绿荫叠翠,近旁瀑布飞珠,水声潺潺。春风拂过山顶,清香四溢,闻之心脾皆畅,气血通达。
药炉上冒着腾腾热气,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手中拿着蒲扇,神情专注。阳光照在他那颗锃光发亮的脑袋上,映射出一道眩澜的光芒。
峰上百丈平坦的地方,几进草屋,屋前屋后种满了不知名的草木,那缕清香就是从这里飘散。
“杀!”
突兀而起的喊杀声从其中一间草屋中传来,光头少年浑身一抖差点没打翻药炉,不过转眼少年开口大笑。
“哈哈,老头他醒了,他醒了。”少年笑着跑向一间草屋。
“小王八蛋,吵死了,老夫又不是聋子,你先去给他喂药。”屋里传来骂声,一位六旬老头手中拿着一张纸封正仔细的研究。
“嘿嘿嘿!”光头傻傻一乐,转身跑到药炉旁,拿起陶碗从炉中倒了一碗浓稠的药汤,小跑着进入传出喊叫的那间草屋。
南风身上缠了一圈圈的白布绷带,让他无法动弹。他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醒来已经在这间弥漫浓浓药味的草屋。
不知道身上涂了什么药膏,一股酥麻掺杂着万蚁噬咬的疼痛浸入他的皮肤。他只记得在他踏入旋涡前受黑袍轰击波及身体重伤,之后迷迷茫茫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从他清醒过来,第一眼见到的是身旁这位少年,锃亮的光头足足比常人大了一圈。南风一向谨慎,陌生之地,陌生之人,让他瞬即警觉。但身体传来的痛苦连抬手的本能都无法做到,天庭灵魂更是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所幸视力没有问题,更重要的是他活了下来。
光头少年一进屋便乐呵呵的走到他的床边,手中端着陶碗散溢着阵阵药香。南风从对方清澈的眼神中,看出对方没有丝毫恶意,这让他一下子放下心来。
不过,光头少年接下来的动作让他无比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