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南风刚刚突破蛮将不久,十位地巫虽然只有绿袍男子一位后期,无疑是一支劲旅。逆境之战反而促使他快速成长,对龙象蛮体有了更深的理解,而魂力的娴熟运用才是关键,风险与时机的把握胜过对方无数。
能够从中周旋并且斩杀三人,看似有惊无险,其中隐藏的危机只有南风自己知道。
但南风不可能放过余下七人,因为血石花还在绿袍男子身上。此刻战意昂然,而对方明显生出退意,生死对战光凭这一点就足够他寻找破绽,逐个击破。
“杀!”一吼震天,摄人心魂,南风动了,趁势而上。
巫教几人看向绿袍男子,明显带着询问。
“阻他一阻,寻机分散而退。”绿袍男子心中无奈,已被南风气势所迫。
他没想到这一句话,更让余下几人战意全消,只求夺路而逃。
七人相互一眼,漫天雷光火术朝南风砸来,而威势不存先前一半。这点没能逃过南风感应,心中微喜,若七人拼死一战,一旦双方胶着,难免陷入危境。
巫教众人一招过后,竟不战而退,纷纷夺路而逃。此种良机,南风怎会放过,脚下更快,躲过眼前攻击,向前追去。
绿袍男子神色萎靡,一脸的沮丧,若不是贪功与大队脱离,也不会落得现在这般难堪。想到那精瘦蛮人,心中仍有惊惧,对方蛮体仿佛天生克制巫术,以他地巫后期修为不遇蛮王,不说横走战场,自保应该无虞,然而想到那蛮人少年,却生出无力感。
他摸了摸腰间兽皮袋,所幸并非一无所获,只要血石花在身,地巫死伤再多亦功高于过。
“你走的掉吗?”
绿袍男子奔行中的身影一顿,回头一望,心底一寒如坠冰窑,怎么可能,七人分逃时明明看到对方不是冲他而来,莫非......?
南风脚下生风,残影连连,人未到,剑已出。黑光在前,本体在后,动辄就是全力而为,孤身一人迟则生变。
绿袍男子脸色狰狞,生死之际反而激起凶性,地巫后期修为尽数暴发,手臂青筋飞速游走,“雷动山岳。”
一道浑圆臂粗青雷划开天际,朝南风轰下,雷光吞吐电舌摇曳,许是危机之时潜力暴发,同样的雷动山岳威力强过一半不止,青雷灵动仿佛有了意识。
南风明显感到无论他如何躲避都难逃雷芒加身,对方有心拼命如此正好,那就一招定胜负,体内百象震动,吼声动天,前行的速度再次提高一倍。
绿袍男子手中没有迟缓,要拼命那就战个痛快,不再保留双手快速掐印,意到气行,身前三道五尺雷剑挥之欲出,向前劈去。
一时间雷音滚滚,周围风啸沙飞,十丈之内连空气都变得浑沌难视。
南风速度可谓极快,天雷将将临身,雷剑尚在三尺近前,五指成拳一怒轰向匕首剑柄,原来电闪而出的匕首在巨力作用下徒然加快,以肉眼难视的速度裂空气刺向绿袍男子。
黑色光芒涌动,拖曳出三丈剑尾,匕首之快已经超出蛮将境掌控。
连南风都仿佛出现幻觉,原本短刃上厚厚的锈迹在极速中剥离开来,露出猩红血色,黑赤双色混在一起,如两条蛟龙跃水而出。
嘣!嘣!嘣!
南风来不及细看,青雷已轰到胸口,双手同雷剑撞在了一起。青红之光犹如涟漪向四周扩散,以南风为中心百丈方圆连空间都剧烈晃动起来,恐怖的波动将四周夷为平地,碎石成粉弥漫这片石林。
绿袍男子双眼直瞪前方,目中惊恐难已释去,眉心一道伤口透骨而穿,却没有一丝血迹,气息早就全无。
十几丈开外,南风单跪于地,双手支撑着上身,明显能够看到剧烈颤抖的身体,胸口急促起伏,那里一道七寸伤口血肉外翻触目惊心,甚至还有一股难闻的焦糊味。
伤口血已止住,然而几道发丝般的电蛇沿着外翻的皮肉来往迂回,一看便知道短时间内这伤口是不会愈合了。
南风嘴角溢血,脸色并非苍白,更像醉酒微薰一片潮红。刚刚与巫术的碰撞,令他五湖倒海,肝脾移位,气血倒腾不休。此时心里一阵后怕,望了一眼胸口伤势,还是低估了对方实力。庆幸的是从一开始,他就先入为主,连斩几人,乱了对方心绪。若巫教众人全力围攻,不给他寻到破绽逐一击杀,单凭绿袍男子一人实力,此战胜负难言。
巫术果然不可小觑,也许一直以来南风所遇皆强势胜出,不免有些大意。不过,龙象蛮体的确不负圣体传说。如今只开六十二穴,就有这样惊人防御,若一百零八穴全部开启,将会达到何种骇人肉身防御之力,更不用说龙象本身恐怖的巨力。
想到此处,南风不免充满期待。
其实南风并不知道绿袍男子最后拼杀之招,面对生死超常发挥,实则已经无限接近天巫战力,那道青雷明显出现一丝灵动之意。绿袍男子若不死,也许此战过后他能揣摹到一丝天巫境的真意,然而此刻他已化为一堆枯骨。
赋于术法生机,藏意其中,挟天地灵气为已用,本就是地巫与天巫最大的区别。
南风根本不知道,反而对地巫乃至强悍的巫术心存一丝敬畏,纵有蛮巫世仇,强者仍让他敬佩,接下的路他会更加谨慎。
出了战营,陈临海直接踏入弱河战域,一路向东面行去。他不知道因鲁公老祭司的阻止,天狼部暂时放下了追杀。所以他仍然不敢轻易去寻找南风,然而此时又不得不去寻找,至少也要暗中保护。
征战过百年之殇,陈临海比别人更懂得战场的情势变化,刚刚送入玄气碑精血之时,碑中对蛮族死亡的记载,让他明显察觉到此次蛮巫之战的异样。以他阅历从中闻到了一丝巫教的阴谋,弱海之滨将是整个战场争夺最为激烈之地,南风不能有事。
然而战域茫茫,要找一人难如登天,好在南风目的明确,弱海之滨传说中的鬼方入口。
战营祭台,鲁公脸色有些阴沉,将近三月有余蛮族死伤近二万,而斩杀巫教不足八千之数,局势完全不利蛮族。如此强烈的对比让他心绪不安,就连身边七位蛮王都看出战势的不对。但没有鲁公之命,他们不敢擅自出战,蛮王与天巫的巅峰对决还未到时候。
蛮王卜力进入战场一月有余,仍未传来任何消息。此时也只能忍,等待前沿消息。
不过蛮族并非没有好的战果,至少有一人在蛮王还未出征时,高高列入玄气碑首位。以蛮将境斩人巫一百八十七人,地巫六十九人,如此傲人战绩,足已列位造册。
“此人属于何部?”鲁公难得一笑,向身后蛮王询问。
“速查。”七位蛮王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不时便吩咐下去。
不消一刻,有人来报,“秉蛮王,南风为石槐小部出生,但山鹰部有报南风并非其本名,实则他是......”
“吞吞吐吐,说,他到底是谁?”
听到喝问,来人一惊,那人可谓是禁忌,尤其是在老祭司面前,却不敢再隐瞒,“他是陈远风。”
“你说他是谁?给老子说清楚。”布赞刚刚舒展的眉头,闻听立时沉下脸来。
“陈远风,圳北大部陈临海之子,属下已经查清。”
“妈的,给老子滚。”布赞布颂两人迁怒与陈临海盗宝,有这样的脾气还好理解。
其他几人脸色各异,缤纷出彩,不祥之子仿佛笑话。
陈氏这一脉果然个个凶悍,若没记错此子今年才十六年纪。当年的龙象蛮体万年难遇,只是其中的原由,鲁公就在眼前。
陈临海竟然让他儿子孤身一人进入战场,难道是在向蛮族证明吗,或是直接挑衅祭司。陈临天、陈临海、陈远风,呵呵,果然虎父无犬子。
几位蛮王望向身前鲁公,却看不出半点喜怒,好像六年前亲自认定的不祥之人与他无关。
老祭司鲁公正襟危坐,的确没人知道他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靠近弱海之滨,原来的惊涛骇浪已经渐渐消退,一望无际的弱海呈现出相对平静的一面,却无人敢涉足弱海。强如蛮王也对弱水敬而远之,避之若浼。
弱水无物可浮,而且在它上空亦难凌空而立,看似平静的弱海更像是一面吞噬之镜。
离弱海不足百里,峡谷溶洞中,南风席地而坐。一个多月无数次的厮杀令他疲惫不堪,那件兽皮短袄布满创痕,干巴巴的血迹沾连着皮毛,已经分不清是他的或是敌人的。
此时的南风周身充斥着血煞之气,连他都不记得斩杀了多少南夷巫教,反正沿路东行若遇巫教恶徒,尽皆出手诛杀。生死之战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历练,如今对龙象蛮体有了更深的理解,而巫教层出不穷的术法也有了新的认知。
排斥之力刚刚度过,此刻体内足足七十大穴,再开二穴就能进入七十二穴共鸣,地穴小周天,龙象蛮体小圆满。如此之快修为又提升不少,这与魂力与蛮体的相抗相衡有关,而战斗中无形的外界压迫更是让他前行猛进。
有了琉璃金刚箍,应付排斥之力的确让他轻松不少,魂力暴体的危机也消弥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