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黑的天空,一半是月亮,一半是太阳;小小的人儿,一半是灵魂,一半是布料;脆弱的生命,一半是鲜血,一半是欺骗……”
悠悠的歌声如同黑夜鬼的啜泣与哀叹,在空气中一点点渲染开来。小小的被夕阳染成金黄色的医务室里,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洁白的床单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看似熟睡了的黑发男生。床旁边坐着一个扎着高高马尾的女孩。女孩面朝着窗户,喃喃地唱着,修长的小腿悠悠的在床旁边晃动。
“对不起……”
彦像触了电一般从床上弹了起来。
又是那个声音!又是!彦用手拖住了额头。对了,青铃,青铃怎么样了?去哪了?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醒啦,笨蛋。”床边的女孩头也不回,依旧悠悠地晃着双脚,不冷不热的问道。高高的马尾,就在彦的脸旁,彦一惊,一转头就扑埋进了那扑面而来的茉莉花香之中。清新的,淡淡的茉莉花香。
当彦回过神来时脸早已绯红,他赶忙扭过头去。
“你,你是多多对吗?你到底是谁?她说她没有有妹妹,青铃说,青铃……”
头又是一阵剧痛,黑暗中青铃充满泪水的悲哀的眼神,又一次浮上心头,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从心底弥漫上皮肤。
彦痛苦地抱着头,喉咙里的几个字,不停的翻滚:“青铃!青铃!”
突然一阵香甜的气息扑向他的嘴唇,眼前骤然变成了一片阴影。
彦呆滞住了,猛然睁开双眼。眼前对上了一双漆黑的,对,没有其他颜色的如同黑夜般的眼睛,没有任何感情,也照不出别人。
那张小巧而高傲的脸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停住了。茉莉花香包裹了彦的全身。多多爬在彦的床上,秀嘴微微开启。
时间仿佛凝固了,彦的大脑突然间死机了,话语都掐在喉咙里出不来。
多多诡异的一笑,将脸一侧,嘴唇诱惑地贴上他的耳朵呢喃道:“你果真是个笨蛋,被女孩子调戏成这样,哈哈!”
彦顿时气得满脸通红,带他还未将多多推开,魔女般的多多便轻巧地跳下了床。
多多潇洒地靠着窗户,抱着双臂,瓜子脸儿埋在一片阴影里。
“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笨蛋,”多多打断了彦。“你一定好奇我到底是谁吧,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在那个时候打给你一通电话,还有那些怪物,青铃怎么样了……”多多顿了顿,转而嬉皮笑脸地说:“求我呀,求我我就告诉你!”
那头一片寂静。
“哈哈,我就知道你是死要面子的……”
“求你了。”
“你说什么?”
“求你了。”
多多止住了笑容。她看着彦,慢慢走到了彦的床边,坐了下来。
彦低着头。“我想知道那天在地底狩猎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要去救青铃,在那群怪物中……但是……啊,不记得了……”
“好吧,想说清楚这些东西,有点复杂。关于前两个关于我的问题……不重要,并且你不需要知道。”多多眼神黯淡了下来,“我想你应该已经见到了许多超出想象的东西,那就请你……忽略我的奇怪吧,我不喜欢别人研究我。”
“至于那些怪物……我想你应该知道镜面原理吧。其实真实的世界是有两部分组成的。你所认为的人类就生活在镜面外。人们所认为的,如东方的神话,西方的圣经故事,中国的天庭玉皇大帝甚至女娲造人夸父逐日,这些看似只可能存在于人类脑海里的东西实际上一直存在于它们自己的世界里——镜面里的世界。两个世界互为倒影,甚至会互相影响……”
“怎么可能……”
多多看了一眼彦,说:“不相信算了!但事实就是这样,有本事你就骗自己那天游乐园里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好啦!镜面外的每个人在镜面里都有对应的倒影——恩,按照你的话讲,就是对应的怪物。但一般两个世界不会有交集的,只是平行运行着……”
“那……那些怪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其实我也奇怪。按理说两边应该就像天平一样是平衡的,如果镜外世界里出现怪物,那按守恒定律……必然有人类进入了镜内……”
“……”
“算了算了,再讲你的蠢笨的脑袋瓜子肯定接受不了了!”多多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彦皱了皱眉头。“你让我怎么接受?相信了将近二十年的神话魔幻故事,竟然告诉我它们是真实存在的……”
“呐,可是你必须得信,”多多坐在了彦的腿上,忽闪着漆黑的双眼,“因为你已经没法控制你的血液和灵魂向往镜面里的世界了……你终究是会回到镜面里的。”
“什么意思?”彦觉得一阵寒意直窜心头。
“烦死啦烦死啦!跟你这种笨蛋解释起来真是辛苦!”多多暴躁地扭动身体,双腿不停打着床面。“好了好了!最后一个问题:青铃怎么样了。”
多多扭头看着彦的眼睛:“如果我说青铃是被抓去做实验了,你会去救她吗?”
彦呆呆看着多多的眼睛。
做实验?对啊,青铃曾经问过他,如果她不是人类……如果她不是人类……镜面世界……打破的平衡……彦痛苦地思索着。
“难道……青铃……是属于镜面里的……?”
“算你聪明了一回。那你没发现自己也好奇怪吗?”
“我……我……”
彦开始迟疑着抚摸自己的皮肤。怎么回事?那些伤呢?那些来自脊背骨头断裂的痛楚呢?好像记着接完多多电话后就想着要救青铃,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再有记忆就是那张仍旧微笑着的和满鲜血和泪水的青铃的脸和来自全身的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是……身上的伤呢?为什么连疤都不见了?
彦惊恐地对上了多多狡黠的笑脸,瞪大眼睛吼道:“不不!我是人类!我是人!我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