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梦醉,情殇一场;梦醒,乱世浮夸。这是我的南轲一梦,百年的归属,千年的芳华。
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场梦境,我可以看破这世上所有人的结局,却永远参透不破等待我的结局,或许,这就是老天为我定下的惩罚,惩罚我此生所做的孽果。
我是这九州大陆最强大的秘术家族东方氏族后人,东方妤。东方家族的女子,大多不会生育,像我这样的血统纯正的东方氏族后人,天下就只有一个,又或许……又或许我会是这东方家的最后一位秘术师了。
我不是同情他们,东方家族的人,不值得同情,因为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染上无数无辜人的鲜血,包括我,我们的手上都是活生生的人命,或许,这是老天定下的惩罚。
东方家的人,自打一生下来便和地府签下契约,修习秘术,势必要逆天而行,所付的代价,则是东方家的人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轮回,永生永世饱受陨落之苦。
“姐姐,你怎么又独自站在这忘川崖上了?也不多穿些。”东方彧向我抱怨道。
我这才发现,我的确是穿的少了一些,如今已是寒冬,而我此刻却穿了一身红色轻纱长裙,我对他抱以歉疚的一笑。
这是我的弟弟,东方彧。可他不是东方家的人,他是我多年前在吴国捡来的孤儿,他从船上掉了下来失去了记忆,沦落到街头,当时我正从吴宫回来,正巧看到一群小乞丐正在欺负他,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似乎他们与他无关一样。
一身浅紫色的袍子,浑身散发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冷漠,蓝紫色的瞳孔里写满了空洞,我正要把马车上的珠帘拉下去的时候,他突然跑过来对我说“姐姐,你长得真好看,你能带我走吗?”我不禁失笑,伸出手,把他拉上马车,我这才发现他长得很俊秀,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瀑布散着,我取出自己的发带,轻轻系上他的头发,不得不说,这种淡淡的紫色很适合他,这种近乎完美的合适,天下恐无几人能做到了。
那一年,我十七岁,他十二。我将他带回了无言谷,取名东方彧,彧和妤谐音,意为这个世界上,他是另一个我,不会秘术的我。
彧本就不是我东方家的人,东方家族沉重的宿命,不该他来承受,所以我不会教他秘术。他该像寻常人那样活着,平静的娶妻生子,而不是为了所谓东方家族的秘术不失传而搭上性命,他与我不同,我自生下来开始,命就不是自己的了,而他不一样,他只是个普通人,不该承受这么多的。
东方氏族早在十年前的一个雨夜就被灭族了,除我以外的几百口人,无一生还,我这一生,自打从九死一生活下来开始,就是为了将东方氏族重新复族,这是我身为东方家人的使命,我别无选择。这忘川崖下面,就是昔日的东方家族,只有我找到这世上残存的那一颗上古神珠,东海斯星,东方家族才可以改命,对,我可以为天下所有的人改命,可独独东方家的人,不可以。
我轻轻拂去东方彧头上掉落的枫叶,却发现他的脸红了,我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是啊,我的彧儿已经长大了。我收回我的手,他低头不语,气氛微微有一点尴尬。
“姐姐,苏神医来信了,说是让您尽快去回千山一趟,看样子很急。”他淡淡地说道。
“哦?那就交给你去办吧,最好明天就启程吧,苏恪定是遇到了麻烦。”我凝神细想,嘱咐道。
东方彧离开后,我跃身到忘川崖底,我知道有客人来了,自东方氏族被灭,那里就被我用秘术所致成了一座花园,所以即使是在严冬里也还是繁花似锦,同时,那里还有着无言谷的另一个出口,那里被我种满了红色的木棉花,这些花会吸收日月精华,汇聚东方氏族的存念。东方家的人,世代近乎疯狂的偏爱着红色,如血滴一样的大红色,这东方家的人,一生杀戮不断,配这红色也算是绝妙。
我记得,东方彧问过我为什么总是穿着红色的衣服,而不是白色的?我手上的杀戮太多,配不起白色,即使那些杀戮并非我所愿,可他们的确是死在了我手上,有人用秘术许愿,就注定有人要因为秘术许下的愿而赴死,我是无法违背雇主的,许愿的人大多逃不过天劫和宿命,就算是我,也无力抵抗我的天劫,更何况我的大劫将至。
我躺在木棉花丛中,闭眼假寐,忽然一股凉风刮过我的面颊,我知道,他来了。一个冰冷而又坚韧的东西抵住我的喉,他想杀我,可惜他算错了人,只怕他的剑还没来得及动就已经死在了我的秘术下。
我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眉间有杀气,身着黑袍头戴羽冠的男子,一阵香从他身上传来,是绝心教的极品勾魂香,这人竟是绝帝——夜千羽。
我侧身半躺,漫不经心地玩弄着他抵在我脖子上的剑,说“夜公子,不知你来无言谷作甚?”他又微微用力的将剑更加贴近我的脖子,我知道,我的脖子上已经有血渗出了,“杀你。”他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哦?杀我,夜公子,你拿这把上好赤铁打造的玄黄剑来杀一个命贱的人,值得吗?”我轻轻移开他的剑,他微微一愣,继而反问“你不怕死?”“我为什么要怕死?还是你真的以为,就凭你此时的功力真的杀得了我吗?”我向他伸出五个手指,他疑惑。
“五个数,五个数之后你肯定会昏厥,一,二,三,四……五。”他随着我的最后一个音节倒地,从他闯进来开始我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气息微弱,他进无言谷怕是为了躲避仇家,毕竟这九州大陆没有谁敢来招惹我,我能让一个死人重生,也能让一个活人立刻死去,你以为,会有人拿自己开玩笑吗?
我环视着这满园的木棉花,自言自语“哎,可惜我这木棉花了,白白叫你压倒了这么多棵,等到你醒了就乖乖把这园子里的木棉花都重新种一遍吧,这是你闯进来的代价,你该,我手底下死了那么多人,早已见惯了生生死死,又怎会怕死?”
我唤来东方彧,将夜千羽抬了回去,看样子,他是内伤,轻轻退去他上身深紫色的袍子,映入眼帘的并没有想象中的伤痕,我运功探测,这才发现对方的功力如此强大,毕竟能够伤到绝帝夜千羽的人这世上没有几个了。
对手出招十分精巧,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打斗的伤痕,可却招招致命,似乎在牵引着他体内的某种东西,我细细查探,这才发现原来这夜千羽的体内竟然被人种下了蛊虫,而这蛊虫竟是情蛊,怪不得,世人都传绝帝无情,原来是这情蛊克制着他。
对此,我表示无能为力,毕竟,我是秘术师而不是医师,我不会救人,只会杀人,不过,或许神医苏恪可以救他,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不是坏人,毕竟这夜千羽是在我无言谷倒下的,不想惹麻烦的话,就只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