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颠簸,终于赶到了江都城。冬日的江都城,依旧有着不知名的落花飞舞,氤氲的空气中,洋溢着淡淡的香气。
将宇文安置在江都行宫后,我顾不得休息片刻,径自去了忘忧谷。
一片烟雾缭绕中,隐隐一个幽寂的山谷。远离了尘世的喧嚣,洗涤了人世间的污浊,干净的不染丝毫尘埃。
忘忧谷。
只是,忘忧谷外,竟有一座小小的竹房。竹屋的门并没有锁,只虚掩着,透过敞开的门的缝隙,可以依稀看到房内简单的摆设。
莫名的,挪动脚步,走近了竹房。刚刚透过缝隙看到的桌椅板凳的布置习惯,似乎,在哪里见到过,有着说不出的熟悉。
扬手,欲打开这个承载着秘密的小屋。
“你终于来了。”身后,骤然响起清脆干净的声音,我一个惊怔,房门的翠竹划破了指尖。
顾不得指尖的疼痛,我匆忙回身,淡淡的薄雾中,一个身着月白长裙的女子静静地看着我。
她长的并不算漂亮,没有杨若夕的惊艳,没有杨霓裳的娇媚。可她站在那里,却轻易地让人觉得舒服,看着她,心,会莫名的平静,忘却所有的烦恼。
“你认识我?”不解的看着她,我开口问道。她为何,会对第一次相见,甚至从不相识的我,说出这般确定的语气。
我甚至可以肯定,她,认识我……
微微笑着,她并没有立刻回答,莲步轻移,走到了我的身前,引我走进了那座竹房。坐到一张精致的藤椅中,她掏出丝帕替我包扎着指尖的伤口。
这里?
从进入这里的第一眼,我的思绪就已开始飘飞。这里的一切的一切,真的,太像,曾经的他的房间……
“你还记不记得,杨玄感?”她再次开口,打断了我的沉思。
而我,更加困惑不解。
为何,她会知道,杨玄感?
继续为我包扎着伤口,她似是猜到了我的疑惑,轻声解释着,“第一次见到你,就是他带着你来忘忧谷求医。你由栖凤台坠落,掉入水中,长时间的窒息,本没有希望存活。可他在这里,带着生命垂危的你,守了整整一个月……”
心,渐渐,在她轻柔的话语中震撼。
杨玄感。
真的是他。这里,竟,真的,曾经,属于他……
一直以为,自己坠落栖凤台得以逃生,是因为自己的幸运,是因为我和宇文宿世的情劫要由我来结束。从不知道,竟是因为他的无言付出……
“啊……”瞬间的失神,我的手臂撞到了藤椅突出的装饰的翠竹上,划出了一条伤口。点点灼热,瞬间坠落,只是,那鲜红的颜色,竟,渐渐渗透到了那一株翠竹之内。
为何……
这里的一切,实在,太过诡异。
一只纤长的手,牵起了惊怔中的我,仔细的为我包扎着手臂的伤口。一点点银白色的药粉,涂在伤口凉凉的,缓解了灼烧般的疼痛。
“你至多,活不过两个月了。以你现在的情况,如果再受伤流血的话,会加速减少你的寿命……”为我包扎完伤口,她抬眸看了我一眼,轻声说着,淡淡的语气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惋惜。
“我想见胡神医。”没有继续她的话题,我直接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我的身体情况,通过眉心那一点红色的胭脂泪,我早已猜到了。我在乎的,只有,胡神医可不可以救治宇文CD。我已经负了一个男人一生,我不可以,再要CD重复我们前生的伤痛。
“先生正在医治一个病人,已经四个多月了,他吩咐过,在这个期间不见客,但是除了你……”没有答应亦没有拒绝,她继续说着,站起身定定的看着我眉心那一滴红色的胭脂泪。
“为什么他会同意见我?”我终是不解,我究竟有着什么,可以要胡神医要求我来到这里。
“他。”简短说完,她不再看我,视线,望向了忘忧谷深处的氤氲中。
他?那个病人吗?
为何……
引领我走出了竹屋,走向忘忧谷深处,她继续说着:“你知道吗?他是我见到过最痴情的男子。为了他挚爱的女子,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一切,甚至在自己生命垂危时,将她送到她最爱的男子身边……”
她的身后,我和她保持着礼貌的距离,紧跟着。
“十几天前,他竟然预感到她心底的绝望,执意离开了这里。如果他不曾执意离开,就不会加重伤情,或许你就可以看到他……”驻足回身看了看我,她干净如水的眼眸中,有着点点心痛的光芒。
我怔在原地,看着那薄雾中似真似幻的白衣女子,漫天的疑惑侵袭着大脑。
为何,她要一次次对我说起,那个我素不相识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