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的天空,丝丝细雨夹杂着纷扬的落花,投入没有一朵莲花的莲花池内,激起淡淡的涟漪,化开一圈圈蓝色的忧郁。
如泪。
一滴一滴,洒落心田。
面前,呈现出一个绝美的身影,白衣胜雪,不沾染分毫尘世间的尘埃。略显苍白的倾城容颜一脸漠然,白皙的脸颊上,隐隐几个泛红的指痕。剪水的眼眸,弥漫着无尽的雾气。无喜,无忧,无怨,无怒,更。
无恨。
这,是谁?
一切,陌生的真切。只有。
眉心那一点鲜红色的泪痣,熟悉的异常。
扬手,抚上眉心的泪痣,面前的女子,亦随着我,划出了相同的轨迹。冰冷的指,触到眉心,仿佛指尖,凝着一滴清凉的泪。
熟悉的触感。
却没有丝毫印象。
这,是一面铜镜,而镜中的女子,是。
我。
我,是谁?为何我会在这一间装饰的如同水墨风景画般的房间中?似乎,有一些记忆,缠绕在脑海中,撕扯着似曾相识的画面,却永远看不清楚。只一点一滴的,淡褪模糊,融化在氤氲的空气中,彻底消失不见。
门,在身后,被谁轻轻推开。
明紫色的挺拔身影,俊朗的容颜,一双丹凤桃花眼中,温暖如风。陌生,却带来彻骨的恐惧。
他的身后,跟随着一个身着水蓝色长纱裙的女子,她的手中,端着一只青瓷碗,碗内缓缓冒出白色的蒸汽。雾气中,一双灿若寒星的眼眸没有任何焦点,精致的容颜冷漠异常,看不出任何情绪。
却。
知道,她的名字,是梦茜。
似乎是曾经生命中最不可缺失的重要部份,是不论生死相依相靠的灵魂,是即使宿命轮回也不可抹杀的记忆。
站起身,看着他们渐渐走近,张了张口,却未能发出任何声音。紫衣男子看着我眉心的泪痣,脸上划过一瞬即逝的惊怔,瞬间欺身到我的身前,歉疚的微笑着,轻声开口,
“对不起,昨晚,打痛你了。”
低沉的声音中,是毫不掩饰的温柔,以及,淡淡的喜悦。他的手,高高扬起,向我的脸颊伸来。
“你不要过来……”本能的,后退着,躲避着他伸来的手,躲避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探究。手却被他粗暴的扯住,邪魅的笑容渐渐绽放在唇角,他只轻轻一拉,我便毫无抵抗之力的撞进了他的怀中。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却被拥的更紧,不能呼吸。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杨玄感的女人,是我生生世世的妻。”嚣张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霸道的气息,吹拂着耳边的发丝。
为何,要对我,有如此生生世世的承诺。为何,面对他突变的温柔,会有彻骨的恐惧,由心底升腾,蔓延至全身。
手,抵上了他的胸膛,抗拒着这突如其来的占有。
“求求你,放开我。”竭力开口,声音苍白无力,气若游丝,仿佛,生命,在由体内剥离,撕扯的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听到我的声音,背上的手,渐渐僵硬,缓缓放开了我。咫尺的距离,一双丹凤眼定定的看着我,写满的疑惑不解,探究着。
“你,在害怕我。”许久,他终于开口,眼中的疑惑变成了难以掩饰的伤痛。
为何,会这样。
这个自称杨玄感的男人是谁?我们,认识吗?他口中的昨晚,又发生了什么?为何,我没有任何印象,甚至。
我是谁?
“你,认识我吗?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是谁?”在他分神的间隙,我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不解的看着他,犹豫的问道。
或许,他可以给我,一切的答复。
或许,他可以给我的,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只因,在问出口时,心一刹那的疼痛,似乎,那些丢失的记忆,承载了太多的疼痛,我已无力承受,无力回首。
听了我的话,他的眼中弥漫起无尽的大雾,隐去了所有的情绪。再一次,牵扯着我的手腕,逼视着我的眼睛,似乎想要看透我的灵魂。
“你忘记了一切,甚至,包括我,以及,昨晚的一切?”声音已褪去了最初的温暖,寒冷直达心底。
无力挣脱他的手,只能诚实的点头确认他的问题。
真的,忘记了,一切。
曾经的快乐,曾经的执着,曾经的心痛。
他的手,渐渐冰冷,丹凤眼中的大雾亦冰冻成了漫天的大雪。呼啸的寒风吹过,吹落一树树雪白的扬花。
炫美,却蚀痛骨髓。
“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你敢忘记我,我会亲手结束你的性命!”轻轻开口,冷漠的声音如同鬼魅,没有一丝情绪,却有浓郁的杀气,穿透潮湿的空气肆溢。
话音未落,他的手,已紧紧锁上了我的咽喉。
无法呼吸,却莫名的不愿反抗,只静静的看着他大雪纷飞的眼睛渐渐清晰,看着他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苦涩笑意。
他,是谁?我们之间,又有着怎样的关系?为何,刚刚温暖和善的他,变得如此暴戾,为何,我不能忘记他。
或许,就这样结束,是最好的结局。
不再看他,我轻轻闭上眼睛,等待着,死神的到来。
似是发觉到我的不反抗,脖颈的力度骤然消失,身体支撑不住,倒在了冰冷的地面。贪婪的索取着空气,剧烈的咳嗽着,点点细密的汗珠,由额头缓缓滑落,坠向地面,晕开浅浅的痕迹。
一双冰冷的手,将我搀扶起来,不解的回头,撞上了同样冰冷的眼眸。
梦茜。
即使她给的只有冰冷,却有温暖的感觉袭上心头。
“如果你真的忘记了一切,那,你还记不记得,宇文CD?”紫衣男子,或者,应该说是杨玄感,他挥退了梦茜,钳制着我的肩膀,迫使我正视他的眼睛,幽幽开口。
是什么,在心底,化开一圈圈涟漪,吹皱平静的心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