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了手臂,将已经准备好的白色布条绑在了手臂上,这一次我没有用喇叭,而是用自己生平最大的声音,对着身后的人撕心裂肺地开口道,“兄弟们,告诉我,准备好了没?我们要冲向市中心了!”
所有人都是跟着我举起了手臂,然后将白色布条绑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数千条手臂指向天空,白色布条在手臂上随风飘扬,夕阳给它染上了一道金边,看上去悲壮,却无比的有力!
“准备好了!”
这是一道催泪的风景线,而那些已经搬来摄影机的电视台工作人员也都是发愣地看着这一幕,他们发现一直以平淡心情面对这件事情的自己鼻头忽然酸了,这是一群怎么样的人?而且他们也同样用错愕的目光看着我,他们以为这一次的行动是一个大人组织了,最起码也是一个老师或者教导主任什么的,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年轻的学生站在最前面。
这个学生应该还没有成年吧?是要有怎么样的决心和凝聚力才能够凝聚出这么一大批的人?他们在内心询问自己,如果是自己不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答案是否定的,正是如此,他们看向我的目光也是愈加的沉重起来,这个消瘦的身体里面究竟蕴藏着怎么样的力量?
吼完那一句后我本来就沙哑的嗓子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了,嗓子就像是着了火一般,我坚毅的目光扫了人群一眼,然后开始大步朝着前面走去,而身后的人都是紧紧地跟在了我的身后,我们一群人沉默着,但是却比吼叫着更有威慑力,不停地有人询问,不停地有人加入,到最后,加入的人,围观的人,聚集在一起竟然超过了两万人,两万人一下子排下去,竟然浩浩荡荡的将整条虹桥路填满。
而这两万人中,站在最前面的我看着路尽头那一座无比宏伟的中国银行建筑,夕阳让它看上去更加的宏伟,而站在它脚下的我,看上去却是比它还要高大,我们一群人每个人都比这座建筑要高大!因为我们聚集在这里,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公道!
我转过路口,开始朝着市中心走去,而这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是林夕打来的,“陈宁,你疯了不成?你难道不知道游行的后果?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是拿你的生命,拿温州的King去搏吗?如果说这就是你所谓的计划的话,那么也太浮躁了,你之前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我笑了起来,“没有经过同意的游行不合法?那么找人去帮我处理一下不就合法了吗?”
林夕那边留下一句等我后也是挂掉了电话,而我则是继续朝着市中心走去,等到我走到王氏大厦楼下的时候,人群已经达到两万三千人的程度,浩浩荡荡的人群拥挤地聚集在王氏大厦庞大的广场上,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有那么一群人不受控制就朝着王氏大厦冲去。
在阳光下,我清晰的看到他们手里拿着的铁锤,内心下意识地变得冰凉,而后我就听到叮的一声脆响,王氏大厦楼下的玻璃大门在铁锤的击打下砰然碎开,化作无尽的玻璃洒落满地,化作万千块玻璃碎片在地面弹跳着。
这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林夕的声音显得无比的虚弱,“谈判失败了,等我,我马上来……”
我看着已经不受控制的人群,拿着手机的手无力的落了下来,我的头皮麻了!
似乎,崩盘了!
本就因为这一次的事态而憋着一股子气的愤怒人群一下子就控制不住,在一小撮人的带领下就像潮水一般汹涌地冲向了王氏大厦,我发愣地看到这个场景,心里就像是一下子塞进了几十块冰块一般直接变得无比的僵硬起来,我发现事件开始有些大条起来。
而正在直播的电视台主持人百晓生这时候也是错愕地看着这一幕,“北京时间四点十二分,大家看这发生了什么,愤怒的人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竟然开始砸起王氏大厦了!”
这一刻,镜头将这一幕失控的情景拍摄了下来,直接传到了电视上,这一幕有千千万万的人看到,所有人都看到我玩脱了,而我则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一幕,很快我反应过来,开始组织人群开始阻拦这些人的打砸行动。
我带来的圣马德学生这时候也是发动了起来,但是愤怒的人群很明显已经控制不住了,所有人都是朝着王氏大厦冲去,见到东西就砸,拿着锤子,扳手的人则是开始砸玻璃,砸电脑,肉眼所能够见到的一切东西都在在愤怒的人群面前被砸成齑粉,我看到浩浩荡荡的人群就这么失控了,当即也是感到自己的后背一下子变得冰凉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涌进王氏大厦,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打砸起来,然后我看到王氏大厦的员工开始从大厦中跑了出来,还好他们没有迁怒到这些无辜的员工,这应该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知道这一次我要背负的东西怕是要沉重的多了,我没有想到事态竟然会不受控制到这种情形。
我的目的只是聚集一定的人示威,让政府知道我们的决心,但是我没有想到竟然会失控到这种程度,现在这已经不叫游行,而是聚众打砸抢了,我似乎已经开始预料到我的后果了,不过我依旧没有后悔,我感觉我的眼眶开始慢慢地变红了,我在想办法,是的,事情还有转机,我还没有达到被将军的场面。
我还有办法,我还能有办法,办法,办法!
不管我的脑子怎么转,我依旧还是想不出来办法,我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般,我开始变得有些急躁起来,我不停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这样的情况******要我怎么冷静下来?
我的额头上也是开始慢慢地淌下汗水,看到广场上仅仅站着的四千来人,也就是说有约莫两万名极具破坏力的人群冲进了王氏大厦,我看着三十层楼高的王氏大厦,不知道这两万人砸了这三十层楼需要多少时间呢?我这个时候竟然会这么神经质地想到这个问题,真******操蛋!
这时候从广场外传来警笛声,我就知道警察来了,这里是市中心,警察来的速度显然是要快得多,只是有些巧合的是,为什么在两万人冲进去后这些警察才来,按理来说这些警察应该在我们在虹桥路的时候就到了的啊。
这个问题在我的脑海中出现后就停止不下来了,我想起那带头冲上去的人,似乎只有那么二十多个人,那二十个人的手里怎么会有扳手?还这么有秩序?我忽然恍然大悟,******这一次我被人给玩了。
我还是太嫩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警车,我的心也是一下子调到了嗓子眼,然后我狠狠地咽了口口水。
感觉自己的喉咙开始干了!
这时候在王氏大厦对面的某个楼层,烟雾弥漫,王鸣还有一个中年人坐在这个打了落地窗的楼层中的沙发内,而在他们对面的是一名穿着警服的中年男子,王鸣的手指上夹着一根烟,他看到楼下失控的人群和进来的警车也是笑了起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如果这一次没有赵局长你,我们王家怕是要完了。”
那名中年人一巴掌狠狠地扇在王鸣的脸上,“畜生,是你完了,不是王家完了!一天到晚尽******给我惹事。”
而那个赵局长也是咧开嘴笑了起来,他肥胖的身子深深地陷在沙发中,而他的手中也是夹着一根雪茄,“一群年少不懂事的学生罢了,真以为游行是这么好玩的吗?有些时候人心不是这么容易控制的,稍稍利用一下,就可以让他们崩盘!”
中年人这时候也是摇了摇自己的手,笑着对赵局长开口道,“还好这一次有赵局长你,不然的话我们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赵局长冷笑,如果不是面前这一对父子每年给自己的孝敬钱够多的话自己还真的懒得管这麻烦事,每年自己给这个叫王鸣的废物擦屁股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他眯着眼睛看向下方的场景,站了起来,“不过是下了一手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这一次你们王家要损失一点钱了。”
王鸣嘿嘿笑了起来,“这一点钱对于我们王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们砸吧,砸的越多我就******越开心!”
那个中年人又是一巴掌扇在了王鸣的脸上,“你******一天到晚就不能做一点正经事吗?整天游手好闲,如果不是你是王家唯一的血脉,老子理都懒的理你!”
一连被扇了两巴掌的王鸣这时候也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指着中年人的鼻子开口道,“这******不还是你教的?你背着我妈玩的女人还少了?你有资格说我?还想不想以后老了我照顾你?麻痹的,打人你不累我都******痛!”
中年人显然是被王鸣气的不行,而赵局长看着面前的一幕脸上的冷笑也是愈加的浓郁起来,这个废物,废物果然永远都只能是废物,哪有这么容易就再次回收利用啊!
市局中,一名穿着白色衬衫的中年人这时候也是接起了电话,“什么?那一群游行的人失控了?他赵利民是怎么办事的?”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话语,等到打完了电话后中年人也是坐在了椅子上,从抽屉中拿出了一盒烟,抽出一根抽了一口,目光看向了王氏大厦的方向,“看来这一次想要把赵利民这颗毒瘤拔掉还真的是有些困难。”
过了一会儿,又是有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中年人过去拿起了电话,“喂,没错,我是董万华。”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过了很久,董万华这才挂掉了电话,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带头的人竟然才只有十七岁,陈宁?不错,好名字,十七岁,还真的是年少有为,董泽那小子都十九岁了,也没见他做过什么让我感到骄傲的事情,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