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馨笑着开口道,“是啊,短头发的男人看起来更精神。”
我躺在草地上,任由顽皮的草尖摩挲着我的脸颊,看着夜空,开口道,“我一定会扭转乾坤的,一定!”
我不知道我这话是说给王馨听还是说给我自己听,只是我觉得,我现在才刚刚开始,人的一生绝对不可能一帆风顺,即使现在的太子对于我来说强大的太多,但是我觉得我可以击溃他,这是一种盲目的自信,或者说是一种自负。
因为谢少诺是利用了他父亲的权势才走到这一步,而我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将陈破釜的力量运作起来,在一定程度上我并不算是一个太子党合格的太子,如果我将我和陈破釜之间的隔阂完全消除,那么我就能够扭转乾坤,但是我的内心接受不了背叛,我果然不是一个眼中只剩下来权利的人。
像我这种有着心理洁癖的人,很难做到真正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但是这样的路走起来才无悔不是吗?
我忽然想起了李贤雯,我是不是应该再努力一点,才配得上她呢,我拍着自己的腿,学着老院长,也就是我的爷爷陈运小声呢喃着京腔,“良辰美景奈何天……”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厚黑学啃完了,也成功地把高二上学期的科目完全预习好了,只剩下来英语,但是现在英语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困难,我正打算找王馨借点资料学一下俄语,毕竟现在我并不是很适合去学校,那么就只能在学习的时候将思路理清楚,思考着如何才能破局,但是很显然,这是一个死局。
七天后到了余森下葬的时候,这一天,大雨磅礴。
是朱林通知的我,谢少诺也会去,虽然知道这一次我要是过去,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但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去,而王馨也站在了我的背后,和我共同进退。
等我来到余森家的时候,我成功地看到了余森的父亲,余伏羲,一个已经秃了半边头发,但是看上去却是具有一种气吞万里如虎气焰的男人,见到我之后余伏羲也并没有多大的动容,只是对着我笑了笑,很是友好。
但是越是如此,我越是感觉到心里亏欠了他什么,毕竟余森是家里的独苗。
很快,谢少诺,米悠悠,朱林,董泽一行人到了,看到我之后米悠悠快步冲了过来,抬起头扯住我的领子对着我开口道,“陈宁,你没有资格来这里!一点儿都没有,我以前真的是瞎了眼了,还跟着余森一起叫你宁哥!”
谢少诺只是用那对狭长的眸子扫了我一眼,似乎在心里暗自嘲笑着。
而朱林则是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我想来,所以来了!”我笑着伸出手去拉开了米悠悠的手,谁都能看得出,我这哪是笑,分明是无声的哭。
这时候一些他们带过来的人也是开始有些蠢蠢欲动起来,他们都认为我是逼死余森的人。
我看到米悠悠的眼眶中掉出大滴大滴的泪花,“你为什么要逼死余森,你们之间的关系,你们曾经是多么的要好,你为什么要逼死他!”
我苦涩地笑着,开口道,“对不起。”
米悠悠彻底爆发了,“对不起?一句对不起有用吗?既然你逼死他,你又为什么要来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愣了下,开口道,“因为我还当他是兄弟!”
“兄弟你麻痹!”
很快,就有人忍不住了,在一个人的带领下,很快有十几个男生冲到了我面前,最前面的那个男生直接给了我一拳!
“有你陈宁这么当兄弟的吗?当兄弟就要把人逼死?你以为你是陈破釜的儿子就了不起了吗?”
我趔趄了一步,抹了把嘴,而王馨则是快步冲到了我的面前,冷眼看着所有人,“我倒是要看看今天谁敢动陈宁!”
被王馨的气势逼迫下,刚才那几个冲上来的少年也是犹豫了。
而我则是将王馨拦了下来,开口道,“今天我们不是来闹事的。”
王馨看着我,她是少数知情的人,因为那天录笔录她就在旁边,“你说出来,说出来这件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说出来?把余森背叛的事情说出来?我不可能会为了这些事情而把余森的名声抹黑,因为我如果那样做了,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我自己,我笑着开口道,“余森是我兄弟,一直都是!其他不需要多说。”
“你这是何苦呢?”王馨叹了口气,最后还是退到了一边。
我眯起眼睛看着谢少诺,正好谢少诺也朝着我看了过来,我笑着开口道,“是不是很爽?我会让你更爽!”
话音刚落,我便是看着其他的人,“要打我的人来,今天我就站在这里,要打的尽管来,我不还手!”
漆黑的眸子微微眯着,透出一股温和但是蕴含着冷冽情绪,这一刻所有人都心悸起来,他们想到了我之前在学校里面的称号。
暴君!
他们没有动手,从始至终我也只是被打了一拳。
然后送行开始了,乐队,送行人都到齐了,余伏羲并没有参加余森的葬礼,可能是他觉得这样的儿子并不值得自己去伤心吧,果然成大事者都是虎毒食子的!
磅礴大雨中,乐队开始奏乐,队伍慢慢前行。
谢少诺带了一百多人,而余家这边本身就有一百多人,加上乐队的人,一共三百多人。
三百个身着黑裙或者黑色西装的人撑着三百多把黑伞,黑压压一片。
乐队穿着白色西装的几十人看起来分外刺眼,乐队的演奏也分外刺耳。
余森的母亲抱着余森的骨灰盒一路喊着,哭着。
道路在雨水的洗刷中开始泥泞起来。
很快,余森下葬了,墓碑上是他的笑颜,阳光俊俏的脸颊,却是带着无比苍白的笑。
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在人生中最为璀璨的十六岁青春,消失了。
消失地一干二净,而他的存在价值也只有到场的三百多人,看起来很多。
实际少的可怜。
余森,学校里面篮球队的流川枫,几乎是所有女生眼中的白马王子。
他是第一个出手救我的人。
第一个教会我喝酒的人。
第一个陪我伶仃大醉的人。
第一个和我称兄道弟的人。
第一个陪着我在阳台上跳舞的人。
第一个…因为觉得对不起我而死去的人…
我们曾经很要好,但是现在却天人永隔,雨水黑色的伞上敲打着,不停地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我一把将手中的伞甩开,任由倾盆大雨将我身上王馨为我精心准备的黑西装上,大雨瞬间将我淋湿。
就像是一个滑稽的小人儿,无力而可笑。
大雨中,我跪在了泥泞之上。
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什么,我的视野开始变得迷糊。
兄弟,一路走好!
这一天晚上,我没有在余森家留下来吃饭,而是回去了聚香别苑,我来这里只是为了送一送余森,除此之外就没有要做什么了,一直到走,我都没有看到那一群黑色西装的人群中,有着一张面色无比麻木的脸的男人用一对我很是熟悉的眸子看着我,漆黑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不知名的色彩。
这一天晚上,一直身体健康不会生病的我被大雨淋了一天,也是发烧了,我睡得不是很安稳。
梦中我梦到了余森,有着苍白的脸,猩红的嘴唇,森白的牙!
梦里的余森穿着白西装,他的身边有着两个身着唐装的小孩儿,和他一样有着一张苍白的脸,只是那猩红的嘴唇却是勾描出一道诡异的弧度,整张脸上挂着无比怪诞的笑!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我隐隐约约听清楚余森在唱着这首歌,只是声音有些迷迷糊糊,到最后,我只听到三个字。
一起走!
余森这时候也是用那对死寂地毫无波动的眸子看向了我,张开了那张怪诞的嘴,开口道,“宁哥,跟我一起走吧。”
是啊,生活太累了,压力好大,一起走吧!
那一瞬间我有些意动,刚想开口说话的时候从喉头涌上来一股子冰凉的感觉,我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我整个人被吓了一声冷汗,但是无论如何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余森对着我伸出了手,“宁哥,一起走吧!”
“喝!”
一声清亮的娇喝声在我的脑海中猛然响起,我整个人宛若炸毛了一般直直地坐了起来,然后我看到满头白发的慕青瓷站在我的床前。
月光不再带着象牙白的柔和,似乎也变得森白凄惨起来。
见到我醒了过来,慕青瓷也是慢慢转身看着我,她的一头青丝变得苍白,不过脸颊除了稍显疲惫之外还是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我的内心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我联想起之前我做的梦,还有方才那一声轻喝声,然后又看到满头白发的慕青瓷,又下意识地想到之前教室里面慕青瓷青丝中的那一缕白发,我也是清楚了,慕青瓷似乎是因为我而变成这样的。
惊醒过来的我浑身冒着冷汗,就跟大病了一场一般无力,而慕青瓷看上去比我更加苍白,慕青瓷见到我看着她,也是开口道,“什么都不要问,这是我应该做的,有些事情和你说了一时半会儿你也不清楚,如果不想这次事情给别人知道的话,就带上铲子和我出去一趟。”
我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还是点了点头,慢慢起身去找铲子,因为院子里的树木有的需要保养,而且王馨有时候也会栽下一些新的花草,所以我也是很方便就是找到了铲子,只是因为身体很虚,这一番动作就让我开始气喘吁吁起来,而慕青瓷更是不堪,走路的时候也是颤颤巍巍的,好几次我都觉得她是不是快要摔倒了。
拒绝了我的搀扶,慕青瓷带我走出别墅,走进了院子里,找到了一个地方,踩了踩,开口道,“从这个地方挖开来,待会儿不管看到了什么,都要镇定,如果你不想继续发生今天晚上这种事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