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围之法我有二条。”马三保急中生智,脱口说道。
朱棣心中一喜,挺眉看向马三保:“三保兄弟且说,你有什么好法?”
马三保说:“其实我心中的计策,在坐的人人都明白:第一个是全体一拥而上,向着一个薄弱的包围点强攻突破,打那以卵击石之战;第二个办法是抽出几个武功高手掠阵而出,送信章燕王府搬援兵。”
他刚讲完,朱棣呛然一叹,苦然道:“你这两条计策,全然是死计,本王心中已经想了千万遍,却是绝然不能使的。”
众人面面相顾,又看向马三保,马三保也摇头一叹,说道:“如果不与那毛骧拼个你死我活,就算投降,他亦不会放过兄弟们的。”
“是啊燕王爷,这里所有的人都是那毛骧贼的眼中钉肉中刺,若你投降,我第一个自刎而死。”刀神怀里抱着那口宝刀,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两只小眼看了看朱棣,又瞄向了那边站着的紫衣魅儿。
魅儿一脸平静,倒无任何恐惧之态,她见刀神瞄向自己,冷然笑了一下,亦道:“本姑娘啥都不懂,掠阵倒是比较喜欢,好久没使毒了,手痒痒。”
“看来魅儿女侠亦不想投降,那咱俩杀出去,找老乞丐下棋去吧。”刀神傲然长笑,提步要走,他自恃怀中宝刀锋利,谁也拦不住他。
马三保忙道:“大侠留步。”
刀神停步****:“少爷叫我如何?夕歌赠燕王爷神剑是要他为万民谋求生路的,而不是给他去投降的。”
刀神提到傅夕歌,朱棣心中一颤,顿感羞愧万分,马三保也被他说得一窒,不知如何答他,幸那魅儿发话道:“傅家小兄弟恩高义重,我们不能就这样离燕王爷而去,依小女子之见可以掠阵而出,搬那附近丐帮的救兵?”
“丐帮救兵?”众人惊骇不已,像是听天下最离奇的神话,一起用怪眼看着她。
马三保说:“那丐帮乃乌合之众,听说连帮主都没有,搬来又如何敌得过这朝廷的正规军?”
老四也说:“是啊二姐,何况我们这几人都非丐帮中人,又如何搬得动丐帮救兵?”
“刀神大侠的好友秋鸿老人乃丐帮护教长老,他来般,怎么会搬不动?”魅儿笑脸盈盈,却似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刀神“哦”了一声,一拍大腿道:“是啊,我如何没有想到这一出,请秋鸿老鬼出马,那些小乞丐谁敢不听?”
朱棣苦苦一笑,说:“本王当初流落江湖时也选择做乞丐,本想乞丐是天下最下贱之人,隐身他们之间好掩盖本王的身份,没想到自己最瞧不起的这些乞丐,最后却成了自己最希望见到的救星。”
“殿下,你答应突围了?”马三保双眼一亮,仰望着朱棣,差些哭出声来。
朱棣的手搭在身前那逆天剑柄上,缓缓将其拔了出来,一脸惭愧:“刀神大侠说的不错,这柄剑是夕歌兄弟送给本王扫清天下魔障的,而不是见证本王投降的。”他长剑抽出,青光荡荡,指向天穹,豪声道:“本王下定决心,战死沙场,绝不投降,兄弟们,有愿跟我一起屠魔的吗?”
“誓死不弃,永随燕王,斩妖除魔,横剑沙场。”
大家见朱棣决心已下,全全视死如归,再无畏惧,凝望着天空下的那柄逆天长剑,再次跪伏在地,口中齐声长呼,气势如虹。
朱棣说:“谁与本王前去掠阵?”抬目扫向地上跪着的人们,长剑拖空而下,提于身后,拔腿便欲前走,马三保忙匆然起身,拦住了他:“殿下莫要心急,掠阵之人,属下已有定数。”
“这掠阵之事,燕王爷自然不必亲力亲为,你在这指挥大伙儿固守便可。”那刀神也发话道,他转脸看向马三保,临末道:“少爷,算我一个。”
“姑娘我也算上吧,困久了,想出去逛逛。”魅儿娇媚一笑,身姿妖娆,走向刀神,他们二人相对一笑,刀神说:“我那夕歌侄儿真是魔力非凡,能把你这江湖中最毒的毒女给降伏了,实乃武林之大幸,我也学学中土的刀客,行行侠,仗仗义吧。”
魅儿娇笑盈盈,想到傅夕歌心中不免一暖,再被刀神如此调侃更有羞涩之意,俏脸一红:“若不是为了那小子,我魅儿如何能受人驱使?怕是大侠你也是为了那小子吧?”
“哈哈哈哈。”刀神抱刀长笑,豪放而走,竟不答魅儿之话,魅儿也不再深探,玉手一拂,跟了上去。
马三保起身,向两位叫到:“二位稍等,三保与二位一同掠阵。”
那两人齐身回头与他说:“不必了。”
马三保着急道:“二位武功虽高,怎奈朝廷兵马有十万之众,由在下陪二位去,掠阵的成功率也要大些啊。”
“真的不必了,这里更需要少爷。”魅儿摇了摇头,对马三保说,刀神也说:“少爷保护在燕王爷身边更好,如果殿下有事,我们就算掠阵成功搬来救兵又有何用?”
“可是”马三保还想说什么,三个人自人群中跳出,奔到马三保身边,说道:“三弟,由我们去吧,我们比较清楚那毛骧的手段,把握性要大得多。”马三保一看,正是他那三个归降的太监兄弟他们,如今改名叫了马绿,马三保见他们出来,自是不知说什么,那马绿见他犹豫,又道:“我们兄弟三个以前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给马家的列祖列宗丢了脸,想借这次掠阵将功折罪,三弟你就答应我们吧。”
马三保长吐一口气,闭上眼睛,再无什么话,所有人无不肃然,均知这掠阵之事,必是送死之举,而此间一别便是生死之别,断难可再见,人人心中对这五个赴死豪杰无不感慨佩服,肃然起敬,在大伙儿的默然凝视当中,朱棣竟然蓬地跪下,向那五人颤声道:“我朱棣替天下万民,给五位大侠一拜,望众侠此去一路横扫,全身而回。”见他跪下,其他人也跟着一起跪下,口中跟着呼道:“众大侠一路横扫,全身而回,一路横扫,全身而回。”
那五人拔身而起,飘然下山,没有人再回头一眼,只有一句悠悠的声音传荡回来:“燕王爷如果夺得天下,请善待万民,不要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今天能为你而死的人,说不定就是明天取你性命的人。”声音幽幽远去,却听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所言,句句字字刺进朱棣的心中,让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
山下的一场战斗,从正午打到傍晚,夕阳如血,照射在那倒在地上的尸山血海之中,反射出惨淡而又诡异的光芒,如同世界末日来了一般,地面上全是残肢断臂,废盔烂甲,如河流淌的鲜血和潮水般奔跑的兵丁,他们奔跑的方向,自然是那人潮中浴血奋杀的五个人。
五人已被铺天盖地的人潮分割在了五个方向,彼此无法照应,人潮重重围堵,让他们应接不暇,断难分心,天空已被蝗雨般的箭矢,原来毛骧已急调三万弓箭手把那掠阵的长空等围在阵中,而那阵内亦有四五千刀兵正在围捕五人,没待那些刀兵撤出,他竟下令弓箭手万箭齐发,射向战阵之中,那毛骧宁愿把所有的兵士都射死,也不愿让这五人逃走一个。
一时间惨叫之声此消彼涨迭荡起伏,这现场战阵刹如人间地狱修罗屠场,刀剑横飞,血光四溅,漫天箭雨,避无可避,战阵中的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困兽尤斗般,他们在箭雨之下拼命挥刀仗剑砍向对手,也好在死之前杀死一个够本。
刀神身材高大,在战阵之中飘浮来去,一口金黄长刀如同夺命的狂龙,每每劈出一刀便可卷起一阵血风,那近身之人全被荡得支离破碎,滚地死去,今日死在他刀下之人竟已不下一千,他完全成了一个屠夫,凭着手中那把绝世宝刀,把那些与自己无冤无仇的人化成一缕青烟,或者是一抹残红,他不想为,但不得不为,这世间诸多事情就是这样,你不欲为魔,却偏要做魔,像是宿命与你的约定,你逃亦逃不了!就在这一分神间,一支飞箭凌空飞来,穿过了刀神的身体,他吃痛一缓,背上又中了两刀,对方宽厚的大刀劈进他那结实的肌肉,拉都拉不动。刀神怒啸,如同一头发狂的狮子,回手一刀把那人从腰间生生切成两截,一条小肠卷在他的刀刃之上,就如摇摆跳舞一般。
魅儿一边挥手洒出毒粉,一便飞撩着长鞭,弹开那满空飞落的箭雨,围攻过来的兵士太多,她的毒粉已快不够用了,而漫天的箭雨亦逼得她左支右拙难以应付,鞭子在天空扫出一道大幕,毒粉却也飘散在自己的身体周围,那所有入粉之人无不七窍流血瞬间倒毙,不过死相要比在长空手下好看得多。只见她紫影闪到哪里,哪里就有一片人倒下,真如一个鬼魅,瞬间就散去了人的魂魄一般,那围上来的人哪敢靠近,只得远远围着她,却不放开。
而马绿三兄弟打得甚是好看,只见手掌翻飞间彩气飞串,几十丈远都能杀人于无形,堪比那天空箭雨还要厉害百倍,气剑落处,炸声响起,血肉横飞,惨叫连连,三兄弟在战阵中飞掠穿梭,彩气如同飞舞的长蛇,扫荡在这杀场之上,竟是横行无阻,无人敢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