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脸少年话落,钝剑一拖,横空斩下,直劈首领头顶,首领左手已失悲愤之极,见对方呼呼一剑斩来,不敢多想挥刀便挡,但听“铮”地一声金响,少年的那口钝剑竟生生斩断了首领的大刀,毫不费劲,劈到头顶,一时间破铁横飞碎发狂卷,首领的头盔亦被劈碎弹开,一头乱发被剑气荡得暴飞而起。
那口铜剑只是亘在首领头上,并未斩进脑中,首领沙声道:“你是何人,为何插手此事?”
“小可是这位姑娘的夫君,尔等为难我夫人,却在此反问我?”那长脸人眉眼不眨,冷然道。
他们身边的少女听了,却身子一震,正欲说话,首领却发话抢在她先:“那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傅夕歌。”少年冷冷地答。
“傅夕歌?”首领似乎有些惊异,重复而问。
那叫傅夕歌的少年脸却更冷了,提声说:“不错,是傅夕歌!”
首领竟似被他的话语给震到了内脏般,突然身子狂震,七空喷血,虎目圆睁,瞬间气绝,那伤痕竟摇头谓叹一声,钝剑拖回,隐入袖中,那首领兀自立着,屹然不倒。
傅夕歌的冷目穿过首领,射向首领身后那群官军身上,逼得那所有人不由的退后三步,不敢与他对视,伤痕道:“你们的大人自愧而死,你们拖走他吧。”
那几人面面相觑,却不敢上前,他们心中如镜子一般,那首领的死分明是眼前这个剑客的匹利剑气一剑震坏了脑袋,致其大脑溢血,喷血而亡,怎会因自愧而死呢?这男子真会睁眼说瞎话啊!
见他们没人敢动,那傅夕歌哈哈一声朗笑,竟然出剑一勾,从那河水之中挑起了那少女浣洗的长衫,长衫在他剑尖随空一甩,漫天竟亦似落下了一场急雨,待那雨花落尽,长衫已然干燥无比,披到了傅夕歌的身上,就似从未洗过或湿过一般,那口钝剑依然隐入袖中,看不出任何端倪。
长衫披在他身上,极是合体,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他低下头看向少女,温柔地道:“娘子,时侯不早了,咱们回家吧。”说完弯腰去搀少女。
少女已是泪流满面,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众官军此时才从傅夕歌那奇妙的甩水剑法中回过神来,见对方小夫妻恩恩爱爱,又忌惮伤痕的剑法威力,自是再不敢自讨没趣,只得灰溜溜拖起两具尸体,连滚带爬蹿出桃花林,吆喝起那些民夫和官军,落荒而逃。
“啪。”
待官军走远,一记清脆的耳光扇到了傅夕歌的脸上,直扇得他趴塔一下跌倒在桃花丛中,口吐一口鲜血,却是挣扎不起来,那挥出耳光的少女陡然一惊,她想不到这天神一般的剑客竟如此不堪一击,适才一剑劈死那如狼似虎官军首领的人,却会被自己的一而光打倒在地,而且还打得吐出了血,脸色惨白,像是受了重伤一般。
少女惊骇莫名,心中却还是愤怒,因为那自称傅夕歌的少年竟然冒称她的夫君,虽然是为了救她脱困而使用的权宜之计,但更令她愤怒的是,他竟穿上了自己缝制给苏郎的长衫。那是不可饶恕的!不过她隐约记得,自己或许在什么地方遇到过这个人,但至于在什么地方,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或许是在梦里吧!她心里这么说着。
现在她指着倒在地上的他,柳眉倒竖,娇叱道:“你这登徒浪子,为何满嘴胡言坏我江女名声?而且穿着我苏郎的衫子招摇撞骗,居心何在?”傅夕歌却不想与她争辩,默默卸下长衫递还于她:“小可适才唐突姑娘实属无奈,还望姑娘莫要气坏身子,长衫还于姑娘,劝姑娘早点把衣服交与你苏郎吧,去晚了怕是赶不上。”
闻他如此一说,那少女心中不免一凛,她问:“你是如何知道我家苏郎的,又如何知道去晚了赶不上?让本姑娘好生疑惑,还盼解答。”
傅夕歌冷笑:“姑娘不听劝说,必会后悔终生,我劝姑娘还是莫要耽误时机为好。”他话语之中声声严肃,倒不似玩笑戏谑之言。
少女见天色近晚,借着阳光细瞥了一下那卧在花树下的男子,只见此人约摸二十左右的年纪,面孔俊朗修长,虽略显苍白无色,却也不失男儿气魄,他用左手托起那长衫,少女一时惶恐不安,想到对方救了自己,自己却恩将仇报打了对方一耳光,还把人家打了跌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不免悲从心来,抽泣道:“对不起,恩公,青儿无知,竟然恩将仇报出手打了你,恩公,请受青儿一拜吧。”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傅夕歌面前,着首便拜。
傅夕歌左手托举着灰衫,却是一脸冷漠,任那青儿磕头半天,也不阻止,只是冷笑。
天色愈来愈暗,倦鸟归巢,鸠鸠关关,黑压压扑了过来,好不热闹。
青儿磕得累了,才停下动作,抬起头看那傅夕歌,看见他暮光中一脸的冷笑,心中一凛,疑惑问道:“恩公,青儿有做错什么吗?你却如此表情?”
“如果有什么不测,可来这里找我。”傅夕歌答非所问,让青儿摸不着头脑,心中闪过好几个念头,却也不明白傅夕歌所说的不测是什么?官军们不是都走了吗?难道他们还会折返而回,再施恶行?
青儿美目眨了眨,轻咳一声,问道:“恩公,青儿还不知恩公的大名呢,求恩公赐告,以便日后报答。”
“傅夕歌。”傅夕歌面无表情,冷声道。
青儿颤颤接过伤傅夕歌中的长衫,对他道:“恩公,天色已晚,幸青儿家离此不远,恩公可否随青儿一同回去用饭?”
“不必。”像是谁欠了他什么,傅夕歌永远是那一副冷冷表情。
青儿被他话一滞,倒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奇怪的人,前一刻威力无敌,后一刻却赢弱无比,前一刻热情似火,后一刻却寒冷若冰,就像一个性格分裂的人,让人捉摸不定。
她只得道:“恩公既然不想随青儿回去,那青儿也不便强求,只盼恩公身体安好,稍晚青儿会携酒来报答恩公救命之恩。”
说罢,吃力地站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去花树下拿鞋穿。这个傍晚突然发生的这件事,让这个少女的人生走上了风雨,在此之前,她的生活是平静而安逸的,她有一对很爱她疼她的父母,她有一位待她若宝的爱郎,她还有一群很要好的玩伴,就生活在桃花林那边的村落里面,她觉得自己穿好鞋,回去,便可再次回到自己的幸福生活,再次过着那无忧无虑春赏花夏采莲秋摘果冬踏雪的日子。
想着想着,嘴角的微笑悄悄扬了起来,鞋子穿好,端起木盆,别了伤痕,哼着小曲,踩着落英,一蹦一跳的望家的方向走去,傅夕歌目送她那纤细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那夜色之中,嘴角的冷笑愈来愈浓了,不禁低叹一声,道:“可怜的孩子。”他声音那么低,低得竟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清楚。
火光冲天,噼哩啪啦,整个小村陷入了一片火海。青儿如何也不敢相信,眼前火光中的那个正在消失的小村庄,就是她的家园。
但是,她不得不要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的家园,她的村庄,正在被烈火所焚烧,冲天的大火映红了整个夜色,火光中的村民在奔走呼号,乱成一片,却只看见老弱妇女的身影,见不到一个男子。
青儿的脑海一片茫然,大呼着:“爹爹,娘,女儿回来了,你们在哪?到底怎么了?老天,到底怎么了?”她拼命地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奔去,火焰愈来愈高,温度愈来愈热,几十丈外都似乎要把人们的衣服毛发给烤焦一般,要不是周家婶娘及时拖住了她,青儿怕是已扑进火焰葬身火海了。
“婶娘,婶娘,您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我父亲母亲去了哪里?为什么全村都烧了起来?”青儿攥住婶娘的手,摇晃着,急切的问到。
婶娘的身体被她摇得大幅度晃动着,一脸悲苦,泪流满面:“青儿啊,官军来村子里抓民夫,到你家抓苏郎的时候你父母誓死反抗,被官军害了。”
“爹爹,娘啊!”青儿听婶娘如此一说,一声绝叫,身子软了下去,若不是婶娘扶她得紧,她整个人已跌倒在地,落入尘埃之中,她喘着粗气,几欲昏死过去,颤声问婶娘:“苏郎呢?苏郎被抓了吗?苏郎是不是被抓走了?”她的指甲已掐进了婶娘的手臂里,疼得婶娘低声哼了出来。
婶娘说:“苏郎公子倒是没被抓到,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那些万恶的官军寻找不到他,便在村里放了一把大火”婶娘说到这里,已哽咽的说不下话去,听她这么一讲,那青儿的心寸寸碎裂开来,贝齿紧紧咬住,从牙缝间挤出了几个怨毒的字:“又是官军,又是官军,又是官军!”
“怎么了,孩子?”婶娘被青儿的表情吓了一跳,颤声问到,江女心中那股怨气愈来愈浓烈,她快按倷不住之时,村外大道上的呼喝之声却逼荡而来,只听见那边传来一声暴喝,好像是下令的声音:“把这村子围住,一个都别放逃走,男的抓起,其余全部杀尽。”
“遵命。”呼啸之声震天动地,一队人马在叮当晃琅的声响中齐齐开了过来,堵住了出村的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