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夕歌一下刺出这么多剑,可谓是尽了全力。
自从在冰火岛身上的功力段子羽废去之后,他的九阳功增进却十分的缓慢,或许是没有找对正确的修炼之法,反正较之那流水心诀的一日千里,这九阳功在他身上如同乌龟速度,缓慢得让人着急。
所以到现在为止,他的功力也不过跟一个平常武林人士差不多,甚至比那妙弋还要稍逊一筹,但妙弋因为心急,当先中了怪物的致命一爪,现在剩下傅夕歌的独臂当车,可谓是困难大增。
现在怪物在空中被他的剑影所阻,心中自然是狂怒尤甚,恨不得一下子把这家伙生吞活剥了,是以发出一声奇怪的怒啸,长爪探空,刺破剑影,搅到傅夕歌的身前。
傅夕歌知道怪物那毒爪的神威,自然不敢硬扛,见怪物毒爪刺到面前,心中的奇寒之感不禁而生,剑风虽然未减,身子却无意间抽空后退,此时阳光大艳,剑光在阳光中映出金光万道,煞是耀眼。
怪物那喷血的毒目射出了千万道杀气,像要把傅夕歌给焚毁了一般,这让傅夕歌想到那个段子羽,他们之间看起来就像是同类,一样的凶残,一样的让人毛骨悚然。
剑,在空中拉过。
阳光下的杀气,卷起了金黄色的冷艳。
斩向那横行暴捩的怪物。
血红色的双目中,隐藏着万千妖魔鬼怪,脑浆还在不止的向外洒着,像两股噴泉,把体内的能量不停的倾泻。
傅夕歌的剑再次划出漫天剑光。
这次的剑光如同天空的飞雨,凌落之间却不留一丝缝隙,怪物的毒爪暴伸之时,那所有的飞雨组合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一齐倾泻到它的爪间。
这是一场硬碰硬的对决。
剑风以那无坚不催之威,戳向怪物的毒爪,天地间似乎只闻得剑风的猎猎声响,别说是怪物的毒爪,就算来了半壁山头,都似会被削去一般。
怪物那毒爪却直直探来,抓住了傅夕歌那真实的剑刃。
傅夕歌大惊失色。
他如何料到眼前这怪物竟比一个武林高手还厉害?竟然能够徒手抓白刃!
而且当怪物毒爪捏住他剑刃之时,漫天的剑光随空散尽,傅夕歌顿感剑的那端有一道无匹的大力顺着剑身传了过来,不仅一下侵进他的手中,而且还顺着他手臂的脉络,直蹿他的体内,袭上胸腔。
这是一着揪心的攻击。
傅夕歌忍不住要弃剑而逃,可一想到那剑是峨眉派的至宝,他又舍了命也不能扔却的,所以之能苦苦咬牙,强力支撑。
随着那剑身传来的大力愈积愈厚,就像那滔滔不绝的流水,开闸而下汹涌不断,全全涌进了他的体内。
大力上附着一股滚烫的热量,就像是火山爆发时喷射而出的岩浆,而妙弋的松纹剑却是这岩浆的导管,傅夕歌的身体便成了岩浆泻入的大海。
大海?大海!
想到“大海”二字,傅夕歌立刻眼睛亮了。
他在自己身体快要被怪物传来那股奇热之力撑破之前,忽然运起了九阳功的导气之法,将强侵入体的那股巨力通过“澶中”穴导进任脉,导向“气海”。
人身上的气海穴乃是人生命之根源,人体的四肢百骇五脏六腹所有的气,都来自于气海,气海有给人体输送活气之功能,也有收聚外来异气之功能,自古以来所有武学大家练气都以气海聚气,以好打通各脉之穴道,开启大小周天的搬运。
话说傅夕歌身上的任督二脉虽已被打通,但要练九阳功,光打通任督二脉是远远不够的,人体上的几百个穴道要全部打通,神阳功才能够真正大成,这次怪物突然向他狂输内力,想必想早点致他于死地,怎奈傅夕歌知晓那外力搬运之法,将外力转换为内力聚集于气海,就如守株待兔不劳而获,且事半功倍相当合算。
而那怪物刚才被妙弋一剑穿脑脑浆射出,虽然仗着身体强悍强撑不死,但这次体内的能量却被傅夕歌无声无息的化解,它当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推送出去的大力到了对方那里就似泥牛入海了无声息,但是它却不想放手。
此怪物不仅有一身蛮力。
而且还不知因何机缘修得了一身内力,它体内那内力乃纯阳纯刚之属,与傅夕歌身上的神阳功却是大同小异,但却又无法相容,傅夕歌适才尝试着将两股内力容到一起,怎奈刚一接触,浑身的细胞突然间聚变,像是瞬间整个人要爆炸了一般,他只得赶紧收手,先将这股内力聚于气海,待制服了这个怪兽,再寻破解之法。
话说傅夕歌聚力,怪兽却在输力,彼此相持忽忽不过半个时辰,两者之间的内力便此消彼涨,不能同日而语。
怪物全力输气杀出,傅夕歌却尽心导开大力,他们彼此捏着那剑柄与剑锋,竟忘记了世间日月的轮转,他们的世界里只有那股无名的大力在彼此交替,虽然一个是想置另一个于死地,但真实的结果却是想置对方于死地的杀手,却把自己积累的力量源源不断的相送给了对方。
就这样相持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怪物体内的内力愈输愈快,而且愈来愈猛烈,这让傅夕歌应接不暇,他虽有导气之法,但遇到这种突发的输气之举,他也无法轻松应对,因为对方不是一般的输气,而是似一个内力高深的前辈高人,体内已聚集了差不多七八十年的内力,如此一古脑倾倒进傅夕歌体内,他当然只能尽力导移,将其强搬至气海。
这就像大江决口,江水灌入了小河之中,一旦小河堵塞,漫天的江水将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傅夕歌的这条小河还算通畅,因为气海处有一个干涸的池塘在等着他的活水去灌满,所以当怪物的那股大力来得又急又猛之时,傅夕歌就尽力提醒自己要保持稳定的心态,不要急躁,安心导气,体内的输气通道也缓缓增大,小河慢慢变成大河,大河慢慢变成大江,大江最后变成了大海,面对那汹涌不止的内力,傅夕歌竟然游刃有余,再不畏惧。
现在畏惧的轮到怪物了。
它感到自己输出的大力再也没用再也伤不到对方时,想要抽手而回停止输气却已不能,那只毒爪像是被沾在了那柄褐色剑刃上了一般,想抽却也抽不回来,它大惊之下发出一声怪叫,声音却沙哑得没有一点力量,这是让它无法忍受的。
它当然不知道自己的毒爪沾在傅夕歌的剑刃上,完全是因为那是一把有灵性的剑。
双方斗法的内力把松纹剑剑体内的灵性所催动了,松纹靠它自身的灵力将怪物毒爪沾在了剑刃上,再加上傅夕歌这边的导气时所产生的吸力,那怪物再想逃也无法逃脱了,其实纵是傅夕歌想逃,也逃不得了。
傅夕歌还真的想逃。
当他发现怪物体内的真气真不是一般的高深时,他就后悔了。
因为他的气海所能储藏的内力不过七八十年,但感觉那怪物的内力如此高深,怕是要过百年,如果气海无法储藏,那势必要撑破气海,气海一破,人体便气血倒流经脉紊乱,休说要练功,怕是想保命也相当困难。
他想到此着,心下一乱,便想适可而止,怎料心乱之下,竟一时忘了导气之法,也忘了如何停止道气,心乱加上气血翻涌,更增加了导气的力量,忽忽间傅夕歌如宇宙黑洞,可以吞噬一切事物,而那怪物的内力则似长河大江,一泻千里,小半个时辰不到,这凶狠残暴的怪物便被傅夕歌吸干内力,变成一具皮囊,委顿在地。
而现在的傅夕歌则亦似那怪物一般,双目射出两道红光,胸膛里有一股火热的大力在四处乱蹿,让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为,他挥着那柄剑,像发了狂一般扑到怪物面前,怪物扬起脸,哀求的眼神看了过来,似乎求傅夕歌放它一命,可是此时的傅夕歌像已经走火入魔了一般,剑起剑落,血肉横飞,那头怪物的身体瞬间被他挥剑剁成了肉酱。
砍完怪物,他体内的炙热之力却无法消除,就像有两座火山在他体内一起爆发了一般,两座火山所爆发的能量在他的身体里面相撞相杀,缠搅激斗,那两股莫名的内力游荡在他的五脏六腹,七经把脉,和千百个毛孔细胞之间。
大力每过一处,便似被用烧红的针戳刺了千百遍一般,让他生不如死,几欲挥剑自刎,却又想到妙弋生死未卜,自己就这样死去,如何对得起她对自己的信任和情感。
想到妙弋,他又清醒了一点。
不过浑身那针刺般的痛苦却丝毫没有减缓,而且因为他清醒,那种痛感就更加强烈,不过就算痛死他也要挣扎着爬起来,寻找他心爱的女孩。
“妙弋,妙弋,闪电,你们在哪里啊?”
傅夕歌悲呛而痛苦的声音在雁荡山各峰之间滚荡开去。
但是,叫了一个下午,却无半点回音,像是那一人一豹,已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般。